宋绘看不懂，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10分钟后，他追着聊天记录点进了几个观鸟视频里。

30分钟后，宋绘保存了手机里第一张表情包。

是一个抱着红耳鹎亲亲的微笑表情。

此时宋绘保存了好几张群友发的可爱小鸟照片，脸上露出了同款幸福微笑表情。

今天卫凌来接宋绘下班。他这段日子已经养成了倾听宋绘叽叽喳喳分享一整天趣事的习惯，结果男生坐在副驾半天也只顾刷手机。

卫凌暗中观察到了宋绘眼神里满满的兴味盎然。他甚至专注到不记得给老公一个亲亲。

卫凌心里发酸。

“在看什么呢？”

“唔，是雨声表妹推给我的一个摄影群，这里面有好多人很喜欢拍鸟类呢！”宋绘回答，但手里还在敲着字，“你看，这个人也拍了好多白鹭，他——哈哈哈！”

宋绘笑地花枝乱颤，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上，轻易地遗忘了洗耳恭听的老公。

卫凌：……

于是当宋绘笑完，给卫凌热切展示各种奇怪的白鹭照片时，卫凌边点头赞同，边默默把车停好，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解开安全带，靠近宋绘。

“老公你看，我们上次去动物园只拍到白鹭站立和飞翔，这个人拍出来的像是豆芽一样，还有这张像蟑螂诶！”宋绘浑然不觉，直到卫凌搂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眼神幽幽地反着光。

宋绘一侧头，差点亲上卫凌的脸颊：“怎么了老公？”

卫凌本来有些矫情的心思，在接触到宋绘眼中纯粹的开心时渐渐消散。

他也曾有过沉迷于航模和编程的时候，那种投入于热爱的感觉妙不可言。或许自己也过于严厉，不够关注甚至压抑了宋绘的爱好。

卫凌轻轻抬起宋绘的下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有些耳朵热。

“我之前只想着让你多交些朋友，自作主张送你去了剧组，之后不想去的话，我陪你出去玩？”

宋绘讶异：“没有呀，我很喜欢剧组的。”他心思敏锐，一下猜到卫凌又在反思，坐直身体郑重地说：“老公，我在剧组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如果你每天把我带在身边，我还不会这么快适应新生活呢。”

宋绘很喜欢这样忙碌又热闹的环境。因为以前他总是一个人，上学也必须自矜身份远离人群，长期被教育应该围着一个Alpha转，不必也不能做其他事。

而在短剧片场的这段时间，他不再是一个被约束的Omega，宋绘只是一个普通人，工作、休息、交友、玩乐，人不分等级，友谊不分性别，大家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为了挣钱也好，为了梦想也罢，各得其所，皆有收获。

甚至他不需要用腺体贴和抑制剂，偶尔有人能闻到他身上的茉莉花香，也只会有女生求香水链接。

在这里，宋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即使他最依赖卫凌，也明白必须要广泛接触更多人和事才能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卫凌摸摸他的长发：“想学鸟类学吗？”

他之前就想让宋绘去读大学，只是不知道应该学什么专业，宋绘虽然擅长很多，可都是出于功利的目的，过去的压抑反而消解了学习动力。可现在发现了宋绘的兴趣，那就值得认真了解一下了。

宋绘一愣，问：“我可以学吗？”

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曾经被贬低为不务正业的想法，或许研究这些自由飞翔的鸟儿，就蕴含了他儿时最纯真的梦想。

“我想学！”宋绘坚定。

卫凌不在意宋绘到底做什么，只是人总应该有理想和方向，而不是驻足不前。

“我会帮你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你自己决定要考哪所学校和专业。”卫凌说，“只是，考试需要你自己来。”

宋绘没几天就做好了学习计划。

“我了解了这里的入学考试，大部分内容和我们那里是一样的，有些不同之处我用半年时间学习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宋绘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桌上已经摆满了教科书和习题，卫凌站在他身后，感觉回到了高中时代。

“想考什么学校呢？”卫凌问。

宋绘转身，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考华大。”

也就是卫凌的母校。

虽然卫凌没提过想要宋绘考哪所大学，但心里也纠结过万一要考到异地的诸多问题，宋绘一个人能不能适应陌生环境？是不是要住宿舍？异地恋会不会分手？

听人说了华大，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顾忌我，是不是真的想考华大？”卫凌还是问道。

宋绘拉过他的手，亲了一口：“唉，没办法呀，我已经有家室了，当然要平衡好学习和生活，怎么能去外地呢？”

见卫凌皱眉，宋绘笑出了声：“哈哈，老公我逗你的，华大的生物学很强，而且我们上次去过，我很喜欢那里。”

卫凌捏捏宋绘的脸：“喜欢就好。”

“可是老公，华大的分数好高呀，我考不上怎么办？”宋绘又状似苦恼地唉声叹气起来，“帮帮我，老公。”

简简单单的示弱戳中了卫凌的责任感：“我辅导你，不怕。”

虽然已经毕业快10年了，但曾经的理综状元实力依旧强悍。

宋绘看着卫凌的高考成绩单发出了崇拜的声音：“哇！”

当年考出高分也云淡风轻的卫凌，此刻却有些飘飘然。“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宋绘很快就过上了充实的备考生活。

短剧终于确定了最终剧本，虽然和宋绘的想法有些出入，但他已经不再纠结于过去。他曾问过卫凌如何看待虚构的小说和自己，卫凌说：

“人类已知的宇宙还很小，然而即使我们还没有探索过其他星球，就已有外星生物存在的蛛丝马迹，那么平行世界或其他空间难道一定是虚无缥缈的吗？”

“或许在ABO世界里，我们的生活也是一本小说。”

于是宋绘也干脆地告别了业余编剧工作，就像告别自己诞生的世界一样，会永远记得，但已是过去。

最后一天结束工作时，赵雨声表达了强烈的不舍之情，并试图把宋绘拐来当演员，被卫凌拒绝。

“我愿意为了嫂子再拍一部古装片！”赵雨声哀嚎。

“拒绝。”卫凌拍开她想去拉宋绘双手的爪子。

宋绘笑笑：“抱歉呀，而且我也不会演戏。”

“嫂子，咱们短剧只要好看就行，不用演技啊！”赵雨声试图挣扎一下，“咱们化妆老师可想给你做造型了——”

宋绘再次温柔拒绝，并答应有时间就回来看望大家。

“老公，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发剪短呢？”宋绘捧着他又长又直的黑发犯愁。

“在这里，男人留长发好像很奇怪呢。”他叹气。

卫凌反驳：“不奇怪，只是有些少见，留任何发型都正常。”他顿了顿，说：“剪短发确实更方便一些。”

“但是，”他又转折，“还是看你的喜好。”

宋绘端详半晌男人的神色，悠悠开口：“但是老公不希望我剪短吧？”

这个问题之前宋绘就问过，但那时卫凌没有正面回答。

在男生探究的逼视下，卫凌投降：“……你的长发真的很漂亮。”

“不过你说过，以前留长发是因为Alpha喜欢，但现在不用这么做了，想剪掉吗？”

宋绘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留这么长，其实很麻烦呢，我自己没有很喜欢现在的发型。”

而且他知道，卫凌会尊重他的决定。

于是两个人去了理发店，宋绘倒是坦然坐定：“请帮我剪短。”

身后的卫凌露出和理发师同款的惋惜表情。

“您发质真好，头发顺滑有光泽，留这么长真难得。”理发师虽然可惜，但是态度专业，几剪子下去，长发断开。

卫凌双手端庄捧起那束黑发，小心翼翼收进盒子里装好。

宋绘：……这么不舍得的话，也可以不剪的。

理发师手上动作飞快，嘴里还忍不住夸宋绘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合适，修理出来一个可以出道的明星同款发型。

宋绘很满意。看着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他有种轻松感。卫凌摸摸他的头顶，现在是毛茸茸的手感，碎发刘海显得宋绘更像个学生了：“很好看。”

“会觉得奇怪吗？会不喜欢短发吗？”晚上躺进被子里，宋绘才忍不住询问卫凌。

他躺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枕着他的胳膊。卫凌下巴蹭过变短的发丝，说：“有些不适应，但是怎么样都好。”

他亲亲宋绘抿起的唇，低声表白：“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宋绘追过去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脸红心跳，卫凌拉开一点距离，哑着声音道晚安。

“哼。”宋绘一口咬在卫凌肩头。

两个人睡在主卧这些天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亲出火来只能静置，因为卫凌暂时拒绝下一步。

“我们都结婚了……”黑暗里飘来男生幽怨的声音。

卫凌捂脸转身背对宋绘，或许在ABO世界他们合法，但现在他俩可没证。

在安排了，在安排了。卫凌心虚地默念。马上求婚，然后见家长，然后就领证，这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