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一些,要来不及了。
拼命的奔跑,喘息,让她脑子里聚焦不起其他想法,只有一个念头。
快跑,快一点,来不及了!
她手上被戴上了木制枷锁,发丝凌乱,脸上有一处青紫,似乎遭受过什么暴力一样。
她边跑边回头,那些衣着光鲜,看似正直不阿的人影逐步逼近。
“站住,站住,别跑!”
后面厉声喊道。
她不得不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拼命跑,用尽全力狂奔。
只要找到那些人就能证明她们的清白。
终于,她跑到了自己熟悉的院落。
她眼中充满希冀,猛地一下撞开了院子大门:“求求你们,救我,求求你们!”
里屋的大门敞开着,她的声音能很清晰地传达到屋子里面。
季稻和商温相视一眼,正要出去看看,却听说话的那人已经跑了进来。
她着急极了,哪怕再熟悉的环境对于她一片空白的脑袋来说都显得那么陌生。
咯噔一声,她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朝地上倒去,啪地一下倒在地上,手上的枷锁哐当落地,她来不及解释,三两下挣扎着爬了起来就往季稻和商温后面躲,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她一样。
季稻诧异道:“叶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如此狼狈?”
此人正是清早出门的叶荼。
但是她此刻与清早的模样完全不同,早晨她特地换了新衣裳,梳好了发,跟钥儿一起出门,可此时她却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看上去好不狼狈。
“他们、他们来了!”叶荼只是盯着门口惶恐道。
“他们是谁?”商温问及。
不用叶荼回答,那些人已经追了进来。
“那小娘们就在里面,你、你与我一同进去捉拿那小娘们,其他人守在院子外面,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恶狠狠地语气从敞开的院门外传来。
商温走到窗户边上,轻轻拨了拨窗户,窗户形成敞亮的夹角,亮光立刻透了进来。从商温的角度,能看见身着蓝色衙役公服,上身白底处还绣着黑字的“衙”字,腰间配一把大刀,这显眼的着装一下子就让人明白他们的身份。
“是衙役。”商温道。
“你不是去替钥儿姑娘赎身吗,怎么惹上了衙役?说起来,钥儿姑娘呢?”季稻疑惑不已。
衙役大跨步迈进屋子里:“叶小姑娘,你窝藏逃妓,偷盗他人财物,已触犯延国大律,望你束手就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还有同伙呢?一、二、三……三个同伙?罢了罢了,一同抓起来送到县令大人面前去。”为首的衙役抬手点了点季稻、商温,就连刚刚坐起来的长墨都没有放过。
他身旁两名衙役闻言就走上前去,作势抓人。
“慢着。”商温道。
“哟,这小白脸长得可真俊。怎么,小白脸,你还有话要说?”为首的衙役戏谑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故意道。
“不得无礼!”长墨厉声。
“还不得无礼,你以为你们是谁,一群阶下囚。”衙役不屑地瞥了长墨一眼,目光又回到商温身上。
商温问道:“敢问我们犯了何罪,劳烦官爷亲自上门?”
“就你身后那小姑娘,她窝藏逃妓,盗窃他人钱财,触犯延国大律,你们看上去与她像是一伙的,当然属于同党,也犯此罪。”衙役道。
“我没有!”叶荼反驳道。
“你敢说那钥儿不是花楼的妓女?”衙役质问。
叶荼急忙对季稻和商温道:“我们今日是去赎身的,是杨妈妈坐地起价,我们不肯给她才告了官!而且她还把公子给我的木牌拿走了……”
衙役吹胡子瞪眼:“胡说,那明明是人杨妈妈的木牌。”
叶荼脸色一白:“那明明是这位公子的木牌,他见钥儿姐姐可怜,所以才想为她赎身的!你们这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叶荼又怒又恨。
“证据呢?有证据吗?”衙役竟笑起来:“你们没证据啊。”
季稻想了想,道:“那位杨妈妈也不能证明那是她的木牌吧。”
“杨妈妈在咱们青城可是数一数二、依法纳税、遵律守法的良民,你们这些外乡人再加上一个与逃妓厮混的女子,我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们吗?真是笑话!”衙役眼中戏谑,嘴角含着嘲讽的笑。
这话一出,季稻就品着味儿了。
连他们是外乡人都打听清楚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季稻勾唇道:“良不良民我不清楚,但她给的钱应该足够多,多到能收买你的人心呢。”
季稻看那衙役的眼神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衙役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红。
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地,那为首的衙役拔出刀:“把这群人抓起来!特别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小娘们,多捆两道,嘴也堵上!”
季稻啧了一声。
就这点出息,还敢贪赃枉法?
她握紧纸伞,想着该怎么不留痕迹地教训教训这个要捆她,堵她嘴的王八蛋呢?
她食指一绕,点点蓝光从她指尖闪烁。
她刚想朝那衙役点去,却不想手被一人紧紧攥住。
她忙消散指尖,不动声色看向商温。
商温没有看她,只是望着那衙役,目光很沉很沉,像不见星月的黑夜,一点光亮都没有。
“郎君?”
“别怕,有我在,无人敢动你分毫。”
季稻当即打消了主意,她眉眼弯起往商温身后躲了躲,故意道:“哎呀,郎君,奴家真的好怕呀。”
商温:“……”
得寸进尺。
“长墨。”商温叫了一句。
长墨立刻到了商温身旁,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一对小型弯刀,目光发亮,跃跃欲试:“主子,您说,要打成几分残?”
“延国不需要虚食重禄、素餐尸位的贪官。”商温的话语堪称冷漠。
季稻还是头一回听见商温这么冷漠的话。
衙役们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你还要跟我们打吗?”
“你当你自己是谁,我看延国不需要的是你这种小白脸!”
“不许侮辱主子!”长墨的脸色也是一变。
他声音一落,身形一晃。
“给他点颜色瞧瞧!”衙役中有人道,三人便齐齐拿刀砍了过去。
长墨却只见其影不见其人,只听蹭蹭蹭的刀剑相接之声,三人便已趴下两人。
最后一人的刀也被打落。
之前大放厥词的衙役左顾右看,却发现只剩下了自己,他脸色一白,惊恐起来:“你、你不要过来啊,我可是衙役,你杀了我就相当于造反,是杀头的大罪!”
“没想到长墨公子看着平平无奇,还挺厉害。”季稻感慨道。
“速度有些慢了。”商温道。
“不,奴家是想说,有其仆必有其主,郎君肯定更厉害。”季稻媚眼如丝。
她想着,若商温谦虚,她便说上一句“在奴家心中郎君最厉害”恭维恭维他,他若不谦虚,那季稻就继续赞美他,卯足了劲让他能对她多一些好感,再多一些。
可没想到,商温只是扫了她一眼:“若这些草包都对付不了,我早死了。”
顿了顿,商温望着那衙役,对季稻道:“还有,季稻,看清楚,那才叫害怕。”
嗯?
嗯??
什么意思?
等等,她之前的演技被小竹子嫌弃了?
季稻气得甩开商温的手。
煞风景!
讨厌鬼!
不对,好像她才是鬼……
季稻如鲠在喉。
长墨抬脚将那衙役踹飞:“主子,这两个我断了他们的手脚,那个飞出去的肋骨估计断了,他们暂时做不了恶了。”
商温微微颔首。
站在他们背后的叶荼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厉害,整个人都看呆了。
好厉害。
如果是他们,如果是他们,一定能救出钥儿姐姐的!
“公子,快救救小月姐,小月姐被杨妈妈抓走了!”叶荼急忙道。
商温思忖,道:“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荼含泪点头:
“今早我们按照约定到花楼为小月姐赎身……”
时间回到今早清晨:
“小月姐,马上你就可以自由了!”
望着花楼偌大的牌匾,叶荼紧握着钥儿的手,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钥儿也是一样。
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她忽然有点近乡情怯,但叶荼握着她的手,又让她心中稍定:“我、我们进去吧。”
见了叶荼,杨妈妈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她就赶忙过来赶人:“出去出去,我们花楼不接女客。”
“杨妈妈,是我。”
钥儿捞起斗笠下的轻纱,露出自己粉嫩的脸来。
杨妈妈表情更加惊讶:“钥儿,钥儿你回来啦,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可找死妈妈了。”她说着就要去拉钥儿。
钥儿下意识躲开:“杨妈妈,你我也别虚情假意继续寒暄了,我来是有要事的。”
“我要替钥儿姐姐赎身,你把钥儿姐的卖身契拿出来。”叶荼一字一字坚定道。
“哈哈哈,就你?”杨妈妈掩着面笑开,眼中充满了嘲讽:“你知道钥儿一夜能卖多少钱吗,就凭你个卖茶的,你能买得下钥儿?”
“你开个价,我们有钱。”叶荼道。
“一两黄金。”杨妈妈叉着腰傲慢道,像是笃定叶荼付不起一样。
“好,一两就一两。”叶荼拿出木牌:“杨妈妈,我这就随你去兑钱。”
杨妈妈看着那木牌,眼睛都看直了:“哎哟我滴乖乖,你这木牌哪里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妈妈立马伸手去抓,叶荼一下子收回。
她虽然不知道杨妈妈在说什么,可见了杨妈妈的表情,她就知道这木牌大有来头。
叶荼在心里再次感谢了商温,面上却板着脸:“你管我哪里来的,快把钥儿姐姐的卖身契给我,我等下和你一起去钱庄取钱,一两黄金一个字儿都不会少你的。”
杨妈妈眼珠子一转,蒲扇轻轻摇曳,她勾唇笑笑:“姑娘,错啦。不是一两黄金,是一百两黄金。”
“什么!”叶荼和钥儿皆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杨妈妈的话。
杨妈妈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一百两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你坐地起价!”叶荼怒不可遏。
“杨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呢?”钥儿身形一晃,有些承受不住。
杨妈妈云淡风轻的笑道:“那又怎么样?你给不给,若不给,别说卖身契,我杨妈妈这就去告官,告你私藏逃妓,告你们偷盗之罪。”
“偷盗?”钥儿疑惑:“谁?”
叶荼也不可置信:“我们偷谁的东西了?”
杨妈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偷我的东西了。”
“偷你东西?你胡说八道?我们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手上那木牌,是我的。”杨妈妈望着那木牌笑得比狐狸还奸诈。
叶荼瞪大了眼。
她完全没想到,杨妈妈这么无耻!不仅坐地起价,竟然连木牌都要夺过去!
杨妈妈却已经对一旁的打手道:“你们把这两个小丫头抓起来,你去请县令大人,就说我杨妈妈丢的东西找回来了,是城巷子那卖茶的姑娘偷走的。”
杨妈妈一语双关,眼神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钥儿,钥儿脸上血色尽失。
打手慢慢围了过来。
钥儿抬头望向叶荼:“快跑!”
叶荼看向钥儿,钥儿抓住叶荼的胳膊,拉着她跑了起来。
“想跑?将那两个小丫头抓起来,特别是左边那个,她身上有一块木牌,一定要给我抢过来!”杨妈妈嘱咐道。
打手便齐齐朝叶荼抓去。
原本是钥儿拉着叶荼跑,可叶荼反过劲儿来后便是叶荼拉着钥儿跑,因为钥儿的身体太弱了,她根本比不得长年在外卖茶的叶荼。
那些打手人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