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傅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了芜市,跟他了解到的差不多,这里离一中还是有些距离的。
呈傅站在车站,是一个年轻女性来接的他。
“呈傅同学是吗?”女人很温和地笑着,带着呈傅去傅羽宜的住处。
“是常医生吗?”呈傅试探问道。
常梦谈轻轻地呀了一下,因为两个人还没见过面,所以有些惊讶地说:“是我,没想到你能认出我来。”
呈傅冲她笑笑,没再说什么,跟着常梦谈上了车。
常梦谈开车的技术跟她本人天差地别,别看她本人温温柔柔的,一开起车来,呈傅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有点路怒症。
“到啦。”常梦谈熄了火,带着呈傅走进一个小区。
小区比之前傅羽宜在A市住的好多了,交通发达,购物什么的也便利,周边也很热闹,是傅羽宜会喜欢的地方。
常梦谈带着呈傅走进一栋单元楼,坐电梯上了十四层。
“你妈妈前段时间就搬过来了,这几天听说你也要过来,还特地收拾了一番。”常梦谈轻笑着跟呈傅搭话。
呈傅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对应的楼层,没有显得很尴尬。
听见敲门声,傅羽宜很快就开了门。
“妈。”呈傅声音有些发颤地喊了一声。
其实他想正常叫傅羽宜一声的,可是这几天堆积在一起的情绪,在看见傅羽宜的那一刻居然有些决堤。
傅羽宜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住呈傅,小声地说辛苦了。
呈傅回想起上次这样见傅羽宜,自己身旁还有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应当已经回到正轨,而自己这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再也不可能引起那边的龙卷风了。
如果这样风暴就会平息,那呈傅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尽管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傅羽宜没抱呈傅太久,松开后对着常梦谈说:“谢谢常医生了,进来坐会儿吧?”
常梦谈笑着轻轻摇头:“先不啦,我回去把小傅转学最后一点手续什么的办了,过几天就高考了,得趁着今天下午办好,如果小傅愿意,明天差不多就能去上课了。”
说到这,常梦谈又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不愿意,可以等高考假放完再去。”
傅羽宜点点头,没再坚持让常梦谈进屋,想出门送她下楼。
“不用送啦,小傅感兴趣的话下午可以去学校参观一下。”常梦谈柔声说,“芜市高中,你知道吧?”
芜市高中。
这四个字狠狠地砸进呈傅的思绪,迫使他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他第一次听说这个高中,还是在一中的时候,去参加的一个市级运动会。
呈傅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呆滞地站着。
常梦谈看着他,欲言又止。
电梯来了,常梦谈跟两个人道过别后,转身进了电梯。
呈傅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小,等数字变成1的时候,才跟着傅羽宜进房门。
“你房间在里面,我给你收拾好了。”傅羽宜带着呈傅向里面走,给他展示房间,“一会儿把东西放好,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
呈傅点头,把肩上的书包放在墙角,推着行李箱进屋。
没过多久,呈傅就从房间出来,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吃傅羽宜准备好的早饭。
“小傅啊,你怎么突然就决定要来找妈妈了呢?”傅羽宜见呈傅情绪不高,轻轻地问。
“……发生了一些事情。”呈傅不知道该怎么跟傅羽宜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倾诉这些事情,只是粗略的归结成这一句话。
傅羽宜看着呈傅,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她终究也是没问出口,自己在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照常来说,呈傅大概率是会因为某个人而留在一中的。
但现在不是,而呈傅整个人又有些呆滞和空洞。
那很有可能,呈傅和那个人分开了。
傅羽宜不想去猜原因,也没再刨根问底,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呈傅聊天,呈傅也会轻轻地回她几句。
“听常医生说,下午可以去学校参观,要不要妈妈陪你去转转呀?”傅羽宜笑着问。
呈傅稍稍思索,随后应了下来。
傅羽宜见他这样,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呈傅。
不知道是不是呈傅自己真的想不出缘由,开口询问父亲的情况。
“被保护起来了,应该暂时没问题了。”傅羽宜冲呈傅笑笑,“应该算个好消息,你爸爸过几年应该就能回来了。”
呈傅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眼神里终于有了些生动:“真的吗!”
傅羽宜笑着说:“真的呀。”
大概是因为解开了一道心结,呈傅也渐渐有了胃口,吃东西的动作没有那么僵硬缓慢了。
“你爷爷的葬礼也办完了,葬在B市老家附近了。”傅羽宜见呈傅状态好了一些,继续跟他聊。
“在老家那边啊……”呈傅重复了一遍,“那很好,起码回家了。”
傅羽宜嗯了几声,两个人又聊了很多,呈傅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生气。
吃过饭后,呈傅倒在床上睡得很沉,傅羽宜几次想要叫醒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有的时候傅羽宜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孩子总是过得那么辛苦,那么累。
她今天见到呈傅的第一眼,心里就有种抑制不住的酸涩胀痛在蔓延。
呈傅比原先还瘦了一点,双眼空洞无神,眼下也是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像是被压榨到了极限,看不出什么生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呈傅自己缓缓睁开眼,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似乎是听到房间的动静,傅羽宜走过来问:“起来啦?”
呈傅有些没睡醒地嗯了一声,想要下床换衣服。
“那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学校转转吧?”傅羽宜提议。
呈傅说声好,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也许是考虑到呈傅马上就高三了,所以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离学校不算远的小区里,呈傅和傅羽宜两个人闲逛着,没多久就到了学校。
因为常梦谈提前打过招呼,所以门口有人在等着他们。
“你好,是呈傅对吗?”一位中年男子说,“我姓钟,叫钟凭,是你未来的班主任。”
“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是我看了你们运动会时候的节目,很有想法!”
“听你之前班主任说,你成绩很不错,所以这一年更要抓紧,要继续保持啊!”男人在前面带路,嘴里念叨着。
呈傅默默地跟着,没说什么。
新学校环境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呈傅心里总是忍不住把它跟一中做对比。
尽管差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呈傅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落差感。
钟老师很负责的带呈傅参观了学校的每个角落,因为这个时候高二高三的学生已经返校了,所以校园里很热闹,时不时有人向呈傅看过来。
参观了很久,钟凭开口询问傅羽宜:“咱们是打算什么时候来班里上课呢?”
傅羽宜看着呈傅道:“看孩子的意思吧。”
呈傅也没多想,马上开口:“明天就可以。”
傅羽宜有些担心地看着呈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
钟凭点点头,带着呈傅上楼。
“那先来班级看看吧,现在他们应该是在礼堂听讲座,教室里没有人。”钟凭说着,推开高二一班的门。
呈傅看着这个熟悉的班牌,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又认清了现实。
只不过是一样的序号而已,没有多余的相似之处。
“如果呈傅同学不累的话,今天可以先来上一节晚自习,教材什么的应该都是一样的。”钟凭带着呈傅走到提前准备好的座位上,说。
没等傅羽宜开口拒绝,呈傅率先应了下来:“好。”
傅羽宜复杂地看着呈傅,最后只是说了句:“别太累了。”
呈傅点点头,安慰傅羽宜:“没事的。”
傅羽宜走后,呈傅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
钟凭看见了,提醒道:“过几天我们就放高考假了,回来之后可能会搬教学楼,所以不用放太多东西在这里。”
呈傅应下,继续收拾东西。
不久,走廊里传来喧闹声,应该是学生们听完讲座下楼了。
“真是给我累惨了,听个讲座差点睡……”为首的同学刚踏进教室,看见钟凭,话还没说完就立马笑着拐弯,“睡眠质量是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一定要早睡早起。”
钟凭看着为首的学生,笑容复杂地说:“张宇新,你是说你听讲座都能睡着是吗?”
“没没没没有啊。”叫张宇新的男生结巴道,“是周兼!他快睡了。”
“什么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一个男生在后面反驳道。
钟凭被吵得脑袋疼,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进来。
张宇新赔着笑走进教室,刚进教室又很大声且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
“卧槽。”
张宇新愣在原地,有些磕巴地说:“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呈傅有些疑惑地看向张宇新,不太理解他的反应。
“什么啊?”一个女生走进教室,看清楚呈傅说,“哎,你不是那次运动会那个旁白嘛!”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位置坐好。”钟凭皱着眉催促道。
那个女生坐在呈傅旁边,跟他小声说话:“你好啊,我叫祝沁宛,我那天也去运动会啦!”
呈傅看着祝沁宛,很有礼貌地介绍了自己。
祝沁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钟凭打断了。
“同学们应该很好奇新同学。”钟凭笑呵呵地说,“我来介绍一下。”
“呈傅,今天刚从一中转过来,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来!你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钟凭笑着对呈傅说。
呈傅没有像上次一样怯场,很简短地介绍了自己。
刚说完,下课铃就响了。
钟凭刚走出教室,班里的人就跑过来围着呈傅说话。
“我记得你!”张宇新坐在呈傅前面,转过身来说,“我当时跟你一起跑的五十米!差一点就追上你们班另一个人了!”
“嘿嘿,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开幕式那个节目!在一众正经到无聊的节目里脱颖而出!”祝沁宛很兴奋地说,“你的声音好好听!我当时一下子就惊住了!”
呈傅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让气氛变得尴尬,跟每一个人都从容地交流。
一个课间,呈傅几乎跟整个班里的人都熟悉了一遍,班里氛围很好,呈傅微微放松了一些。
高考假后,整个高二级部都搬到了另一栋教学楼,这个教学楼离宿舍食堂近,周遭还安静,是专门为高三生准备的。
这个学校的进度跟一中差不多,呈傅也没像之前一样控分,在期末考试一战成名。
他们暑假放的很晚,时间也很短,只十多天。
假期跟同学出门的时候,呈傅遇到了两个意外的熟人。
“唉!呈傅?”言咨铄朝他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芜市啊?”
呈傅跟同学说了一声,有些意外地跑过来搭话:“因为一些原因转过来的,你们是来这里玩的吗?”
“算是吧,来玩的同时顺便去看看我的亲戚。”黎自怡搭着言咨铄的肩膀说。
“我们高考考完啦,成绩还不错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黎自怡认真地说,“加油呀小傅同学,你肯定可以的!我们之后去A市上学,放假了记得来找我们玩哦!”
“嗯嗯,我这儿还有本子想让你以后一块儿参与录制呢!”言咨铄附和道。
没聊多久,言咨铄他们的车就来了,临走的时候两个人加了呈傅新的联系方式,还道了别。
“那是你之前的朋友吗?”张宇新看着呈傅回来,问。
“嗯,之前一块儿合作过。”呈傅回答。
“是运动会的节目吗?还是什么?” 祝沁宛没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只是觉得他们声音很耳熟。
“都有啦,我们走吧。”呈傅避重就轻地回答。
同行的几个人也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