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皆住的地方是汪枚当年工作分配到的职工小区，担心自己会被从前的邻居们认出来，他很少出门，总是线上选好生活物资然后选择送货上门。

日子平淡无波地过了一个月，为了产检，沈皆不得不戴好口罩出了门。

已经四个月的胎儿将肚子撑起一个微微隆起的弧度，沈皆摸摸着肚子，拿着检查单，在诊室门外的椅子上等着。

当屏幕跳到“43号，李意容”时，沈皆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新名字。

他将手里那张自己看不懂的检查单递给医生，看着医生逐渐紧锁的眉头也跟着有些忐忑。沈皆放在桌上的手有些紧张地蜷紧，问道：“医生，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严肃地看着他：“你的alpha怎么没来？”沈皆心头一颤，开口答道：“我已经离婚了，没有alpha。”

“你这种情况怎么能离婚呢？像你这种有腺体滞后性发育综合征的Omega想要孩子的话，得保证alpha的信息素足量摄入才行啊。”

“我有alpha的信息素提取液，这段时间一直有按时使用的。”沈皆急忙答复，有些紧张地询问：“这样不行吗？”

医生有些责备地抬眼，看到沈皆忐忑的神态又心软了，放轻语气，“也不是不行，可最好还是alpha自身的信息素，不然你看四个月了孩子才15cm，离标准的18cm差了一截。发育不良本来就不是小事了，你这种情况随着月份越大需要的信息素也越多，到时候跟不上，胎停育怎么办？”

沈皆惊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当初秦照给他抽取的那一管信息素提取液，他以为等比例稀释能用到孩子出生，没想到是聊胜于无。

“可是医生，我现在只能用提取液。”沈皆苦涩地笑了笑。

“那你加大一下浓度和份量吧，正常作为补充的信息素提取液稀释配比是300：1，你这个情况估计得调到150：1。”

沈皆粗粗算了一下，按照他手里的分量，估计七个月的时候，提取液就用完了。

“我手里的没那么多，能根据提取液制作人工信息素吗？多少钱都可以的。”沈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医生叹了叹气，“这项技术目前只有怡和才有，我们医院做不了。你回去跟你的alpha好好商量一下好吧？”但又想到妊娠期离婚的条件，不知道眼前这个omega的alpha是去世了还是跟别人跑了，怕戳中人家伤心事，只能找补道：“或者去怡和配点人工信息素吧。不过这段时间还是用提取液的话，要注意胎心监护，发现状态不对及时来医院调整配比，得实时根据胎儿发育情况加大浓度和剂量。”

沈皆思绪有些游移，感谢完医生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

他拿出那管信息素提取液，少放了一半的水，稀释后口服吞下。一股浓烈的朗姆酒信息素味缠绕住了他，就好像被秦照抱在了怀里，沈皆有些怔愣地拿着那管液体，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味道消散后，他才起身给自己准备晚饭。

“这项技术目前只有怡和才有。”

沈皆慢慢喝着汤想着医生的话。肯定不能去怡和，之前产检时，他和秦照的信息素都被登记在库。到时候一配比，自己肯定就会被查到。要是被秦照发现自己骗了他，会有什么下场，沈皆都不敢想。

到津港后，沈皆尽量避免看秦照的各种信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害怕看到秦照跟宋亦的婚讯。

但今天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秦氏集团的官方主页，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一切事物运行如常。

沈皆自嘲地笑了笑，他从前觉得自己是秦照的得力助手，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秦照来说也不过是可有可无。

他特意滑到公告那一栏，居然没有自己的讣告，他翻到动态栏，也没有公司高层参加他葬礼的讯息。

秦氏是家族企业，秦家的很多长辈同时也是公司里几个相对持股较大的股东，前几年有几位去世，公司高层参加葬礼和官网讣告栏都会发布相关讯息。

没想到，秦照连这点体面都没给他。沈皆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死对于秦照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所以没有葬礼也没有官方通知。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秦照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