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晨光照进室内时,沈皆已经起床了。
刚满五个月,沈皆就迫不及待去做了产检。结果显示虽然孩子发育较慢,个头小了一点,但一切正常,也很安稳,像长途飞行这样的事已经不成问题了。
终于,他可以去一个全新的国度跟自己孩子一起,不再担惊受怕地生活。沈皆迫不及待地订好了机票,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他的东西很少,除了证件和几件换洗的衣物,也没什么别的了。但沈皆莫名想起许文也送给他的小马木雕,当时走得急,也怕秦照起疑心,什么都没带走,那个小马留在了秦宅。想到许文也,这两个月沈皆也很是担心,他打不通当时给许文也新办的号码。所以总是忐忑,怕许文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因为自己现在也是躲躲藏藏的状态,没有任何能力能联系到他,只能希望许文也只是谨慎才不接陌生号码。等他出国了,再想想办法联系许文也。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回那个木雕,沈皆低头看看自己被家居服笼罩的肚子,那是自己的孩子收到的第一个礼物。也许是被扔到某个角落吃灰,更可能是早就连着沈皆的其他东西一起被秦照命人丢掉了。
爱是有惯性的吧,沈皆明明已经对秦照心灰意冷,但还是会忍不住苦涩。就像是心脏释放出了微小的电流,不致命但拉扯得心酸。
沈皆闭了闭眼,努力不去想秦照,不去想他对自己的死亡毫不在意。
路过父母的卧室时,沈皆顿了顿脚步,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卧室的桌上放着两张遗照,用一模一样的木制相框装着。
沈皆去洗了条毛巾,慢慢地擦拭着那两张相框。其实他人虽然在厉城,但津港这边雇了人定时打扫,特意嘱咐了要好好擦拭这两个相框。而这两个月他平时也经常擦拭,相框上没什么灰尘。他也不是有什么洁癖,只是觉得摸着这沉甸甸的相框,就像是在跟自己的父母面对面一样。
“妈,我要走了。我准备去瑞士,虽然远了点,冬天也很冷,但你知道的,我不怕冷。”沈皆又想起自己从小就火气旺盛,冬天也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汪枚特别喜欢冬天跟沈皆一起睡觉,抱着沈皆就像抱了个恒温的暖水袋一样,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听沈皆讲今天学校又有什么趣事。不过当沈皆上到小学时,汪枚想着孩子大了,毕竟男女有别,就没再跟沈皆一起睡过。
从前的往事一点点浮现,沈皆眼底难得带了笑意说,“要是我是个小女孩就好了,就能一直跟你睡觉了。”沈皆总是在想,如果他能一直跟汪枚亲近,能随时感受她的情绪,聆听她的想法并及时开导她,说不定她就不会自杀。
太阳越升越高,终于把照亮了整间房屋,空气中的浮尘在阳光下格外地清晰。
这间冷清了多年的屋子,仿佛又温暖了起来。
沈皆轻笑着将擦好的两个相框放好,郑重地对着汪枚说:“不过你马上就要当姥姥了,说不定会有一个小孙女儿。”转眼看向父亲的照片,沈皆停顿了一会儿,也勾起一丝笑意,“爸,你也要当姥爷了。”
温暖的阳光罩在沈皆身上,他隆起的肚腹也迎着光显得更加柔和,桌上的汪枚和沈与对着沈皆笑得温柔又慈祥,像是真的为了他们的孩子即将成为父亲而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