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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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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奇怪的。”池蓝蓝说,“你跟一个……呃,机器人,说谢谢。”

的确,这样的外貌对于家里有制作更精良的仿生人的孩子来讲,实在没法说这是“仿生人”,而是选择了更质朴的“机器人”来称呼它。

带路的仿生人不理解什么是“谢谢”,自然也不会跟孟拂雪说“不客气”,它甚至不用掉头,直接以“退”方式离开了。

这对城里小孩来讲可怕极了,许望和苏何枫快黏一起去了,孟拂雪叹气,想推眼镜但食指直接戳到护目镜上。他说:“走吧,操作的方法白理深都教过你了吧?”

“啊?”苏何枫都快吓傻了,“白理深是谁?”

“少将。”孟拂雪说,“白少将。”

“教过了。”苏何枫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组长,立刻撒开许望,站直,“啊对对,里面有四个大池子,我们四个一人一个。”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以孟拂雪的身高,还是可以看见厂房其他地方,这里的地形很简单,全部都是“田”字型。只是这个“田”字的区域都是废弃合金。

池子的左上角标注了这里处理的类型。

孟拂雪真是点儿背了十七年,终于让他走运了一次。他站到写有“维恩合金”的池子边,说:“我处理这个。”

“哦,好啊。”苏何枫说,“咱们要先下到池子里面,把它们按照大小、成色排列分类,对了里面还有几个箱子。少将告诉我,每个箱子上有尺寸要求,把符合要求的放进对应箱子就行。”

简单的判断式分类劳作,孟拂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们也顺着斜坡走上去,站到处理池墙上的时候,孟拂雪回头看了眼。

寂静的垃圾处理站厂房,仿生人们的轮子在地上没有摩擦出多少声音,微弱的机器声,铲起垃圾时的“唰啦”声也并不响。这地方确实诡异,从这里放眼望去,确实只有他们四个活物。

“我有点想回家了……”许望是最害怕的,“早说是这种地方,我看什么片儿啊我……”

“没事的。”孟拂雪和他是隔壁池子,安慰道,“垃圾站是政务机构,不会有危险。”

许望迟迟不敢从斜坡上来,说:“我知道,但这也太诡异了吧,连个活人声儿都没有。”

“不是有我们嘛!”苏何枫缓过来了,坚定地看着许望,“放心,你要是害怕你就喊,我们回应你。”

孟拂雪再低头看维恩合金这个池子,如他所料,废弃的维恩合金块很少,甚至没有铺满这池子的地面。他顺着斜坡走入池子,先去看分类的箱子。第一个箱子写“20克(包含)以上”,第二个箱子是“10克(包含)至20克(不包含)”,最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称。

看起来是个简单到几乎不用动脑的工作,但很快,困难的部分来了。

它毕竟是放射性金属,即便有防护服,孟拂雪穿梭在这些金属块之中还是感觉头晕目眩,防护服的封闭性很强,衣服里面的微型冷却固件不足以缓解这种闷热。

他拖着20克标准的箱子,另一只手抱着称,边捡边称,再丢进箱子。

维恩合金是棕红色,看久了像生锈的血块……不过血块怎么会生锈,倒是有锈味。也不对,他穿着防护服,怎么会闻到维恩合金的锈味?

原来是自己的血……

“孟拂雪!!”

“怎么办啊少将!他不会死了吧!他流了好多鼻血啊!”

“他不会被闷死了吧!快把防护服剪开!”

“剪开就真死了。”这句是白理深的声音。

是啊,别剪我防护服啊,这儿可是废弃合金处理池,剪开岂不是全身裸露在使用过的合金池里了。

他感觉脚没沾到地面,但自己却在移动,应该是被白理深抱起来了。感谢他没有用扛麻袋的姿势,不然这会儿鼻血会倒流去脑子里。

“飞走了……”苏何枫他们三个仰着头。

什么飞走了。孟拂雪感觉呼吸通畅了点,也觉得有新鲜空气进入肺叶,挣扎着睁开眼。

原来是白理深背后长出来一对翅膀。

是废弃合金侵入大脑产生的幻觉吗?为什么白理深会有翅膀?

“别说话。”白理深用警告的语气,“喉咙别动,容易吐血。”

“鼻血已经流我一身了,别再吐我一身血了。”白理深补充。

……哦。

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往哪儿飞。总之孟拂雪重新闭上眼,很听话,没有做吞咽的动作,就这么随他抱着飞。

“放这边。”一个女声,“别平躺,把那个靠枕拿过来。”

“哎呀靠枕,少将,你拿的那个是颈枕!”

“左边!”

“对对,给我。”

被这个女声一把兜了起来,好稳的力道,孟拂雪无声感叹。接着后背一团柔软的棉花制品,很舒服,立刻呼吸更通畅了,整个人是一个舒服的角度。

“少将,帮我按住他。”女声又说。

什么,为什么要按住,是要做什么宰割动作吗?孟拂雪拼命想睁眼,但睁不开,只能听见但看不见,这感觉太不爽了。

还不如听都听不见呢。

“怎么按啊?”白理深迷茫。

“拿手按。”女声言简意赅,不难听出,还对这位迷茫的少将很嫌弃,仿佛在嫌弃傻子。

孟拂雪略爽。

“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吸一口让他晕过去?”白理深问。

好问题!麻醉吧,别等了,不想听你们处置我。

“未成年呐。”女声说,“再说了又不疼。”

哦原来不疼。

“无痛转输血,我专业的。”女声带着笑意。

等下。

等……

不疼,但酸,酸胀。两条手臂被插进极粗的针头,左边手臂抽出来的血,通过一台血液净化器,再被输入右边手臂的输血管。

这种酸胀感像是把手臂上的皮撕开,往里面塞个枣儿,再把皮缝上。

还不如直接疼呢!

好像把那枣儿拽出来!想撕开皮把它拽出来!孟拂雪疯狂想抬手去撕自己胳膊上的皮,但他动弹不得。

“轻点儿按,都不循环了马上。”姑娘说。

“我轻了他不就挣脱了?”白理深不解。

姑娘叹气:“你掌握一下力度呢?”

白理深也叹气:“我掌握不好啊。”

如此强烈的异物感让孟拂雪冷汗直淌,皮肤下面的那个枣感实在强烈到他想把胳膊砍了。

姑娘打量着他的表情,即便孟拂雪双眼紧闭,也能看得出来他十分痛苦,痛苦到姑娘都觉得不对劲了。

她问:“怎么回事啊这小孩,没穿防护服掉池子里了?”

“穿了。”白理深说,“垃圾站专用的防护服,我他妈还加了钱在他们衣服里放了冷凝器。”

“哟,”姑娘意外,“你这么有爱心呢?尊老爱幼是吧?”

不是,孟拂雪很想打断他们,姑娘,这位姐姐,你别被这么轻易就带开话题啊!

“我爱什么幼。”白理深说,“那个姓苏的,他爹是法利军团飞舰队队长,委托我们军团长叫我照顾照顾。”

“嘁。”姑娘发出嫌弃的声音,“真没意思,讨厌你们军方。”

“你也是军方。”

“军医是独立部门。”姑娘说。

别聊了。孟拂雪感觉那颗枣在胀大,皮要爆开了。先给他个解释,怎么回事,为什么。

“哎?”姑娘走近了些,孟拂雪听见脚步声,姑娘的声音也更清晰,“心脏泵血这么有力?年轻就是好啊。”

孟拂雪倏然冷静下来,没有再继续挣扎,白理深也感觉到手里的两只手腕没有那么强烈的反抗力度。

他视线落在孟拂雪的脸上,脸是苍白的,眉头舒展开,汗珠还是那么多,但平静了下来。

白理深眯了眯眼,仗着孟拂雪睁不开眼而审视他。

别。孟拂雪祈祷,别研究我心脏,是的我泵血强劲只是因为我年轻,年轻气血旺,年轻有活力。

姑娘赞许道:“年轻人是有劲儿。”

“是。”白理深说。

白理深这个“是”字“是”得有点韵味,孟拂雪能感觉到他是看着自己的眼皮说的这个“是”。坦白讲他并不怕白理深戳穿自己,但不能存在第三个人,原因无他——孟拂雪觉得他能灭白理深的口,但再多杀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下不去手。

终于。

“哔——”

“哦,结束了。”姑娘说,“泵血有劲,转血也快。好了,你让让,我来拔了。”

孟拂雪睁开眼。

视野最先看见的是一团白雾,他眨眨眼,视线慢慢聚焦,纯白色的天花板,一位盘起丸子头的姐姐,和刚刚松开自己两只手腕的白理深。

白理深站到病床边,说:“你对维恩合金有严重的过敏,防护服也没能阻隔,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可能啊。”孟拂雪说。

“……”白理深打量他,“以前接触过?”

啧。这怎么说。

“我眼镜呢?”孟拂雪问。

“先回答我问题。”

“我没戴眼镜听不清。”孟拂雪解释。

白理深脸上写着“你玩我呢”,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没眼镜,不是没有助听器。”

“哎哎。”姑娘制止他,“是这样的,我妹妹没戴眼镜的时候也听不清我说话。”

“他又不是你妹妹。”白理深更莫名其妙了。

姑娘叹气:“我怎么跟你解释呢……他眼镜哪去了?”

白理深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来。

靠。孟拂雪差点吐血:“你倒是早点给我呢?”

“我忘了。”白理深自觉理亏,放低了些声音。

行吧,孟拂雪戴上眼镜,咳嗽了声,解释说:“我是从秀清镇来的,我们学校后门外面有一大片农田,农田上有三台洒农药的飞行器和一台洒水的。有次坏了一个洒水的,玩命洒水,老师叫我们几个男生去摁住它,给它休眠掉。它里面有燃料型维恩合金,当时没有任何不适。”

撒谎了,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来编故事。

孟拂雪默默在心底里给白理深道了个歉。对不起少将,这次是真心的,比检讨真心八百倍。

“哦,难怪呢。”姑娘说,“垃圾处理站里的维恩合金不是燃料型。”

“什……”孟拂雪抬眸看着她,“它不是?”

“不是呀。”姑娘说,“燃料型合金是普通合金液化后提纯的,那个池子里的合金杂质太多了,你可能是对其中某种杂质过敏。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感觉好多了吧?”

孟拂雪点点头。

他知道没这么容易,但起码有个盼头了。他又问白理深:“明天我能继续在这边吗?我不想去另一个垃圾站。”

“你还在这儿干嘛?跟你的过敏源死磕到底吗?”白理深问。

“……”孟拂雪有时候挺想把他嘴缝上的,“另一个垃圾站太远了。”

“你明天不用做义工了。”白理深说,“给你请了病假。”

“谢谢。”

“不客气。”

“需要我赔吗?”孟拂雪看了看他的军装。黑色军装上大片的血,不用问也知道是自己的。

最后是没有赔,白理深说军装每天会统一清洗消毒,这点血迹不是问题。

孟拂雪在提尔军团医疗部病房躺了三十分钟左右,直到他已经觉得完全没事了才下床。对维恩合金过敏这个问题真的挺要命的,可转念一想……

从前杜爷爷帮他的机械心脏注能之前,好像确实没有任何麻醉自己的动作。

所以他并不知道注能的过程是怎样,甚至不知道那个容器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是因为——

杜爷爷掏出燃料型维恩合金之后,自己直接过敏反应昏过去了?

不是吧。

这么令人绝望的吗?

“小帅哥?”姑娘推开病房门,探头,“帮你叫了个出租车,你可以回家啦。”

“谢谢姐姐。”

所以现在问题直观地出现了,就算他集齐所有必要物品,他可能还是没办法独立完成注能。

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出租车来得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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