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阮就跑下楼，一眼看到此时站在公寓门口的周晏如，夜色溶溶，路灯洒下不清晰的暖黄色的光线。
他低垂着眉眼看手机，黑色短袖搭配黑色工装裤，像是去打架一般，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充满了距离感。
孟阮轻手轻脚走过去，他似乎看手机太过入神，并未发现她的到来。
“嘿！”走到他面前，孟阮刻意大叫一声，似乎被吓到了，他的身体震了一震。
“你在看什么？”孟阮好奇地凑过去。
还没看清楚，周晏如就把手一抬，按灭了手机。
他摸了摸鼻子，神色略带不自然。
“没什么。”
“没什么？”孟阮狐疑地盯着他看，“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周晏如：“没有，就只有填报志愿那件事。”
“那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孟阮不满道，“你现在竟然对我有秘密了？”
“真没什么。”周晏如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是看了点儿情侣必做的事情，现在给你看了后面就没期待感了。”
“我现在对你所说的惊喜不抱有任何期待。”
“那知道我考进了B大，你不开心吗？”
孟阮老实道：“确实很开心啊，但－－”
“开心不就得了？”周晏如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声音漫不经心，可又带了点儿认真，“以后的所有事情，我都会让你开心的。”
尾音很轻，却又无比郑重，像是一个承诺。
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会加倍对你好，不会改变。
周晏如问：“你相信我吗？”
孟阮抬眼，瞥见他眉眼间流露出的认真，她点了点头。
夜晚的校园凉风习习，吹走了不少白日的闷燥。
顺着道路往外走，好像一路都没有尽头一般。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歌声，在这略显寂静的校园里，空旷而又凄凉。
孟阮的思绪不知不觉拉远，她一直都不是个很好适应新环境的人，如果她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感到无所适从至极，却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让自己躲进学习里面。
周晏如在一旁自恋道，“我觉得他唱得没有我好听。”
打破了孟阮内心产生的那点怅惘。
她忽地弯起嘴唇，“那你去唱。”
她这样真诚的鼓励，反倒让周晏如沉默了下来。
有时候，孟阮发现，周晏如刻意地“犯贱”只是想被骂，因为一旦顺着他的话往下夸，他就会不知道怎么办了。
起了点儿逗弄的心思，孟阮故作好奇地问，“怎么不说话？”
夸奖的话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茬一茬地从她嘴里冒出来，“我觉得如果你去唱，必然是天籁之音，现场就可以出道。”
周晏如：“噢，那我不是很想。”
“为什么？”孟阮玩笑道，“到时候，还会有很多人找你要签名呢？我也跟着风光。”
“可是——”周晏如停顿了下，低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只想唱给你听。”
孟阮愣了愣。
情话般的轻语流入耳朵，她的心微微瑟缩了下。
握紧两人交握的双手，孟阮故作平静地哦了声。
两人这样的对话已经完全是习惯，有时候彼此也分不清，到底是出于故意撩拨逗弄对方的心思，还是一不小心流露出这样肉麻的真心。
他们可以尽情当做“犯贱”或者“口嗨”般的说出这样的话，却极少用正式的语调来说。一想到那样就觉得头皮发麻，无法忍受，可又总是很乐意用似真似假的感觉说出这些话。
像是在米饭里加糖，不会觉得无聊乏味，也不会觉得甜得齁人。
一切都刚刚好。
是想起来，都会感觉淡淡的幸福，然后，情不自禁地微笑。
走着走着，孟阮有点儿累了，两人找了个奶茶店进去。
周晏如拿出手机点奶茶，问她要喝什么。孟阮接过来看了看，随便点了一杯果茶，正要递回去，却不小心退到了桌面。
她的手指往上滑动，出来许多应用软件的页面，正当她寻找着小程序页面的时候，看到浏览器页面显示着一篇文章，标题是几个黑体大字：怎么样接吻让对方感觉更好。
“......”
他刚才不会是在看这个吧？
孟阮没忍住好奇，点进去看了眼那个文章。
看到里面具体到口腔部分的时候，孟阮脸一热，瞬间切换了页面。
她抬起眼眸，眼睫低垂，遮掩住里面的不自然，随后将手机递还了回去。
周晏如并未察觉，扫了一眼她点的果茶，点了一杯和她一样的。
“多久回去？”
见时间也不是很早，周晏如问了一句。
“九点半吧，”孟阮说，“今天有点累，待会儿还要回去洗漱，我想早点儿睡觉。”
“行。”
周晏如好像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孟阮却不由得多想起来。她心不在焉地拿出手机来玩，一边不受控地回忆起方才看到的内容。
扣住后脑勺，舌头往里.....
往里.....
孟阮很难想象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更难想象那是什么感受。
不对！
她根本就没有要想！！
她极力排除那种奇怪的感觉，假装若无其事一点，可是内心却完全冷静不下来。
“走吧。”
就在她内心胡思乱想之际，周晏如已经拿好奶茶，站在她身前。
孟阮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接过奶茶，撕开吸管纸，把吸管插进奶茶塑封膜里。
慢吞吞地吸入，余光忍不住偷看周晏如的神情。
既然他在见她之前搜索了这个东西，那必然是还会发生一点什么。
但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也许他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也不一定真的做什么。
校园里有一个人工湖，周边绿意盎然，盛开着娇嫩粉红的鲜花。
那边的路灯不是很多，显得有些昏暗。环境清幽，人少，自然而然地成为情侣约会圣地。
孟阮看着周围的景象，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因为即将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有些紧张，一紧张，就疯狂的喝着果茶。没过多久，她停了下来，神情为难地看向周晏如，“我想上厕所。”
“......”
昏暗光线之下，周晏如的神情莫测，看不出什么情绪。
孟阮突然觉得自己很扫兴，情侣之间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感觉自己把氛围全都搞坏了。
“这附近应该有公共厕所吧。”周晏如牵着她的手，“往前看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你很急吗？”
“……有点。”孟阮窘迫地说。
虽然她觉得，和周晏如之间，好像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但是，说出来还是有点儿尴尬。
她吐了一口气。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
周晏如沉默一瞬，而后说，“还是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这么具有氛围感的情侣圣地找起了公共厕所。
正如周晏如所说，这附近还真有个公共厕所。
孟阮无比感激在这里修建厕所的人，真是太贴心了。
上完厕所之后，孟阮反而不是很紧张了。
她合理怀疑，之前的紧张，可能有部分是尿意带来的。
围着人工湖继续走，孟阮总算知道为什么叫情侣圣地了，三米一牵手，五米一拥抱，十米就是在接.吻。
“……”
也难怪为什么，非情侣人士晚上不会到这里来。
她自以为不动声色看了会儿，周晏如低下身来，轻声笑，“眼珠子都蹦到人家身上去了。”
孟阮被吓到，她转头，周晏如脸上挂着悠悠的笑意。
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目光，随后紧紧牵着周晏如的手，故作平静地说，“我学习一下。”
毕竟这也不是周晏如一个人的事情，如果她一直被动的等着周晏如来，在情侣关系中始终缺位，也不太利于他们的关系。
既然周晏如不会可以学，那么她也应该这样。
闻言，周晏如眼神变得微妙，神情有点坏，明知故问道，“学习什么？”
“学习情侣之间必做的事。”孟阮冷静地把话抛回去，而后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这话与他之前所说的相似，且语气意味不明，周晏如笑了一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看到了？”
孟阮没回答。
两人围着人工湖安静地走了一段路，草丛里安装的地埋灯指引着方向，偶有几个台阶，周晏如这时候就会握紧些她的手，好像她上不了台阶一样。
孟阮没忍住问，“为什么每次上台阶之前，你都会用力握住我的手？”
“嗯？我有吗？”周晏如好像很困惑，随后，他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某人走路总爱不看路吧。”
孟阮心里一动，也握紧了点他的手。周晏如的手宽厚而有力，带来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她的心痒痒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握紧手，就不会摔倒了。”
周晏如弯了弯嘴唇。
他顿了顿，而后莫名问了一句，“想试试吗？”
“试什么？”孟阮眼神迷茫，“我可不想摔倒。”
“不是。”周晏如舔了舔嘴唇，低声说，“试试情侣间必做的事情。”
“……”
“怎么不说话？”
“我、我还没准备好。”孟阮扯了扯衣角，心里上上下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不太会。”
“你怕什么。”周晏如被她搞得也开始紧张，他喉咙上下滑了滑，感觉有点儿窒闷。在此寂静当中，他冒出了句，“我也不太会啊。”
“……”
沉默。
“唉，”周晏如叹了口气，他挠挠脸，“要不，我们都回去准备一下？”
“嗯…”孟阮支吾了声，她低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说，“也、也可以试试……”
“……”周晏如被搞得不上不下的，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而后眉眼认真地问，“所以，能不能统一一下口径，到底想不想？”
像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一样，孟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脑袋里面乱成一团，她是想和周晏如亲近的，可又太紧张了，她又没做过这种事情。
半晌，像是下定决心，她说了一个字，“想。”
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有力。
周晏如一顿。
下一秒，孟阮不好意思地抬眼，“但是我可能表现得没那么好，你不要嫌弃我。”
“这有什么。”周晏如低喃，“我们就只是试试，你也不要嫌弃我。”
听到这句话，孟阮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那说好了，我们都不要嫌弃对方的技术差。”
“嗯。”周晏如也笑，他拢住她的手，带了点儿力气，把她缓慢往怀里拉，语气慵懒懒地，低而温润，“那现在准备好了？”
气息扑打在她的脖颈，犹如细蛇，游走在肌肤上，留下一点点细小疙瘩。
孟阮的心跳得很快，有点儿不自在，她抿了抿唇，轻嗯了声。
夜色昏昧，灯光洒落，湖中心反射出点点碎光。
像是熠熠星尘，晶莹剔透。
孟阮仰起头，望向他的眼睛，纯黑色的底，流转出几缕璨光。细长睫毛微微下垂，自带一种柔和的毛流感。也许是因为紧张，他的眼神不安地转动着，却又极为专注地凝视着她。
目光似带柔情，指向性很强地下挪，在她的唇瓣处停下。
如化为实质一般，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心在此刻爬升到高处，孟阮下意识踮起了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
灯罩笼罩着毛蒙蒙的光线，一切景致模糊而又清晰。
周晏如脑袋低垂，扣住她的后脑勺。下一刻，柔软的唇落下，轻触，动作温柔到至极。
但孟阮知道，他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
她往前了一点，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