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只不过学了山岫先生一些皮毛,别得意。”即便如此,顾灼青嘴上还是不痛不痒地戳着郝夭阙,总戳得人心痒难耐。
那针刺刺的话,如同棉花一样挠过郝夭阙的心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是啊,本人不才。那请教顾学长,如果要让对方看到自己所视虚幻之物,该用什么法子?可跟山岫先生教得不太……相同。”
呼吸不过是最简单的事,可总有人能凭借不经意地靠近扰乱人心,使得本能之事都做得惊慌无措。
“顾学长......很紧张吗?”郝夭阙向前一步,眼里皆是“关切”。
“顾学长怎么不回答,学弟在向你讨教。”郝夭阙再向前一步,眼神炽热得像要吃人。
“顾学长,怎么连看着人眼睛说话的礼貌,都没了吗?”鞋尖触碰,郝夭阙很轻很慢地问。
“顾灼青......”郝夭阙贴着他的耳廓,如人鱼引诱着孤独的海上旅人,“叫我的名字。”
顾灼青抬头,喉咙似被空气堵了一段,无法吞咽,无法开口,无法转移视线。
他魔怔了,他投降了,他的灵魂脱离躯壳,只能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听从对方的指示。
“郝......郝夭阙......”
郝夭阙慢慢的将唇贴着他的脸颊,转移到了他的正面。
郝夭阙此刻的眼睛很亮,带着血腥味的征服气息。他薄唇张合,在即将触碰的毫米之间又留了条情不自禁的界限。
“我想艹你,顾灼青,艹到你下不来床,艹到你哭着喊着求我,然后继续艹你,直到把你艹坏。”
谁的眼神太过chi/luo,将人扒得体无完肤。
那一口空气被顾灼青干咽下去,思思作祟的胜负欲此刻喷涌而出。
他浅笑,将若即若离的唇瓣擦着界限附在了郝夭阙的耳畔,直至他耳根红透。
“想上//我?那就来比试比试。如果海考考试你赢了,我给你......如何?”
顾灼青退至安全距离,用着冰冷的表情。
“如果输了......你回学校,别再来玊璜。”
顾灼青感到鼻腔的堵塞感越发加重了。
很快了。
很快就能知道......就能见到,那个人了。
在去往西边馔玉的路上,两个人就被拦下了。赶来的徐栩明显焦急,但是语气却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骄傲。
“你俩多大的胆子啊,居然把灵幽族的层级将领给干蒙了!赶紧跟我走,可真是初生牛犊,连神煞星主们都得乖乖等着你们上门。”
郝夭阙看了眼顾灼青,各自明白了巡逻兵的来意。
“是想说个舸崖......”
徐栩“嘘”了一声,给了个心知肚明的眨眼。
去一鹤楼的路程格外短暂。
因为徐栩拿到了族长给予的特权—往道环,一种可以进行目标物体快速传送的工具。
双椿的种族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往道环,除却十二神煞们所拥有的,其余都存在人数、时间、次数和空间上的限制。
不过使用起来确实方便,像萏嫫族的往道环,只需将其置于掌心,花瓣龙卷风自正心而出,挥手间龙卷风袭来覆盖三人,风散之处便无人烟了。
待顾灼青和郝夭阙眨眼瞬间,天地颠倒。
“一鹤楼的正殿我没资格上去,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别让神煞星主们久等了,快去快去。”
这里是一鹤楼的下冠,此时正处极夜,所有陈列摆放乃至画框位置均为颠倒模式。两人站立的玻璃走道下,巨大的时钟型灯具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嘎达嘎达走过秒针应该旋转的弧度,持续供应着微明。
空气里散在一些星星点点浮游小灯,在秒针走过时被一盏一盏点亮,顿时给整个过道增添了一丝神秘之感。走道外围薄雾蒙蒙,隐约可见整个下冠的五六层圆弧形走廊。
郝夭阙和顾灼青此时身处于其中,竟一时之间被眼前景象迷了眼。
“如果不是知道在一鹤楼......”
“老子还以为上天堂了。”
顾灼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微光打在郝夭阙的侧脸上,显得轮廓更加锋利俊朗些许。他看得有些迷了,也竟忘了将目光收回。直到对方转过头,他才匆匆错开了即将交互的视线。
分明只是寻常的侧脸,并没有过多修饰;分明只是一句寻常接话,却能轻易逗乐自己。
可顾灼青明明记得,自己并不太擅长给予表情。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脱离了正常范围变得不可控。
也许谁都知道。
也许只有他知道。
郝夭阙身上带了致命诱惑。
令他彻底沦陷。
没走几步,被两人蒙骗一路的层级绛火将—烟花筒,就出现在了某个走道路口。
“走这边。”
他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语气神色均与刚才无异。好像他不曾被两个小毛孩摆了局,也好像将领必须抛却喜怒哀乐,不能让任何人窥探。
在通往上冠的玻璃栈道中,时钟巨灯过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周围的浮游小灯几乎绝迹时,天地就变得开阔起来。
举目所见,云层叠叠随风涌来,倒灌进鼻腔不禁令人浅尝了一波冷空气。脚下已从平路变成台阶,只不过这百级台阶是向下的,而不是往上的路。台阶的尽头,再跨下一步,便是坠落高空了。
郝夭阙眯着眼,将头靠向顾灼青一侧,让对方看远处越聚越多的乌云。
他眉间有隐隐担忧,被顾灼青捕捉到了。像要宽慰,他拍拍郝夭阙的肩,说道,“没事,不做亏心事的话,雷电劈不死你。”
郝夭阙撇嘴,有点委屈,显然顾灼青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像安慰,便又换了个口吻弥补,说得很认真。
“雷电也不见得会先劈你,毕竟你也不是避雷针。”
郝夭阙想了想,如果这时候烟花筒不在的话,让顾灼青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亲到他腿软。
乌云越聚越多,多到郝夭阙与顾灼青相伴两侧,转头已看不见彼此。这时候傻子都知道应该尽快跑开,毕竟乌云里所带的电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劈下来。
不做枉死鬼,不做电死鬼。死也得死得好看!
就当他俩拔腿就跑时,被烟花筒一把拽了回来。依旧是没什么感情地吩咐着,“呆着,上升大雨就要来了。”
在阶梯的断口处,一道十米宽的蓝光破天而出,瞬间提高了乌云所带来的极低能见度。这蓝光时有时无,不一会儿两人便发现了端倪,不是这蓝光在闪烁,而是整个下冠和上冠均在缓慢旋转。
两个冠就好像在匹配寻找自己的锁与钥,当卡扣对位的那一刻,整片乌云被吸进了蓝光里,形成了一道乌云光柱。
没一会儿,一滴,两滴的水滴声忽远忽近响起,停了几秒,又逐渐开始增多,不过片刻,瓢泼大雨哗啦一声响彻天际,简直像是个舸崖下奔腾汹涌的洪水。
而令两个少年惊奇的是,这雨柱,竟是从地下,下到了空中。
三人往台阶下方走去,停步在最后第二阶时,被烟花筒拦了下来。
最后一阶的颜色明显不同,只见烟花筒率先往下走了一步,整个人站上去的时候,大雨突然暂停,自下方开出了一把伞花。伞花下覆盖着一叶扁舟,恰好停在台阶前面时,大雨又持续下起。
烟花筒跳上船,招呼两人上来。
“上升大雨只能持续一分钟,抓紧时间。”
众人坐稳后,烟花筒折下船头的一缕青烟收入怀中,扁舟便随着上升大雨,悠悠然往上冠划去。
雨线太过密集,一路并无何风景可言。
将两人送达至上冠渡口时,大雨也停罢。按照烟花筒的意思,他没有资格踏入上冠,就随着船只落回了地面。
而等在郝夭阙和顾灼青背后的,是非古。
说来奇怪,他俩现在竟能一眼就识别出这对双胞胎。
“瞧这一脸闷骚的模样,远没有那古欠。”
郝夭阙是这么评价的。
由于上冠与下冠所有事物均呈现倒立相反之态,因此上冠现处极昼。
此刻他们好似正常行走在玻璃栈道上,可顾灼青抬头看去时,他们的头顶居然不是天空,而是下冠。如果此时从远处望过来,他们应该正倒立行走在上冠的底部,才符合当下的颠倒模式。
“我只能送你们到大门口,里面会有人接应的。”
郝夭阙明白了,“层级不上冠,黄级不进门,那中级想必也不行,只有赤级绛火将才可以见到十二神煞吧?哎顾灼青,你说咱俩这样是不是算越级面圣直接参加殿试?”
郝夭阙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眼前的路模模糊糊,直到肩膀被人一把转了过来。
“顾灼青,看着我!”
神志一下清明。
郝夭阙担忧的情绪几乎快淹没了自己,“你怎么了,我看你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吧?”
非古闻声回头,将手掌张开停留在顾灼青面部一寸处。
“生病了吗?”
顾灼青挥开非古的手,面无表情道,“没有。”也不管郝夭阙仍死死抓着他的肩膀,毫不留情拍开,“快赶路吧。”
至此到了玊璜最高层的那个房间,他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古老的花纹篆刻着层层黑云,半月半日的灰色图腾便隐藏在这片黑云之中若隐若现。在门打开的瞬间,黑云褪去,日月同升,光芒普照在玻璃栈道下每一颗钟型灯具上时,整个空间刹那间迎来了天堂的钟声。
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正是运动会时,在杂物间看着“人模狗样”的太岁,现下戴上眼镜满脸假笑。
“又见面了。”
顾灼青不善于这种无聊的寒暄,本能地想让郝夭阙来接话。
结果非古不见了,郝夭阙也不见了。
“哦?就你一个人?也罢,先进来吧。”
太岁说话间,顾灼青便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背后推着他进门,身不由己。
整个房间异常敞亮,所见之处皆纯白,那颜色仿佛可以净化心灵。
大门刚合上,五鬼星主便从身后跳出来挂在了顾灼青的肩背上。此等自来熟,把一屋子人吓一跳。
白虎一个箭步,将五鬼从人身上扒拉了下来。五鬼哼哼唧唧,脖子依旧伸得老长还妄想嗅嗅闻闻。
“什么味道,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太岁尴尬地扯了扯嘴皮,“不好意思,这娃脑子不好使。”
五鬼在白虎手里大声叫嚷吵闹以示反抗,几颗头互不相让,霎时整个房间被闹得鸡犬不宁。
一道光圈闪过,顾灼青只觉耳膜被水糊了一层,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了下去,唯独听得见一男一女两个混合人声。
“别怕小孩,那顽童从来都是如此。听白螭虎说,你曾与浮小麦短暂交谈过,我们只是想了解谈话内容。毕竟个舸崖发生了如此大事,至今从未有过。”
声音沉寂了良久,空气里仍是静得针响也可听见。
顾灼青看向一旁的太岁,十分冷静地问他,“他俩真死了?”
光线荡涤了他的眼镜,倒显出太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于是顾灼青面向刚刚男女混合人声的太阴太阳两位星主,抬眸道,“无可奉告。”
太岁哼笑,“了解了,信息共享,我要是不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不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小孩,目前你已经入学玊璜,理论上来讲我应当算是你的校长。既然如此,你就有这个义务将你们的对话告知。”
顾灼青的眼睛一分一分垂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冷感。
“所以呢?你可以拿什么威胁我?”
世上最令人害怕的一种人,就是一无所有。
很显然,星主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总不能把学生关起来质问拷打不是。如果连退出学籍都不能成为手段,那他们还真对这个小孩无计可施。
毕竟听说他在现实世界也都是孤身一人。
“告诉你也无妨。”
太岁妥协摊手,“这么说吧,真是见了她的尸体,我都怀疑那尸体可能是她的死物制造,更何况我们现在什么也没见到……我这么说,算是回答你的问题了吗?你的诚意呢?”
顾灼青看了他一眼,客气道,“谢谢。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