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后会不会感觉哪里有点紧？”

“肩膀有点挡行动了。”

“我再改改。”

“不用啦，反正就穿这一次。”

“一次也不行，外套脱下来。”

“嗯？”

“天知道你下一次穿上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我再改改就行，又不是重做。”

“那，拜托你了。”

一年一更换，一年一系列，从常服赛服休闲装到外出的正装，每个人都被囊括在内。小裁缝很认真的为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进行了量身打造，新的主题新的亮点。

如同在得知雀幺因为赛方疏忽先一步和另一名契约者相遇后，也只是默默的把勾画到一半的线稿细改，雀幺有几年没脱下过那一身长风衣，但阳光下浮现的暗纹述说着，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硕大的山庄被修建的奢华低调，因为新上任的家主喜好有了些许改变，不常出现在城堡内的另一个主人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只是如往常般向自己房间走的时候被识趣的女佣拦住，垂头把人带到了那给家中主人安排的新房间。

“怎么改到主宅这边住了？卡万呢？”看着房间里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布局，雀幺就知道这是谁安排的手笔，转头看见带自己来的女佣依旧低眉顺眼的站站原处不作声，反应过来这边的规矩和赛场不同，摆手让她离开。

把手提箱放到桌上，思量过后，雀幺顺着旋转楼梯上到三楼，敲响了那一间只在前几年来过的家主书房。

“进来。”卡万的声音毫无疑问的响起，雀幺推开门，昂贵的地毯很好的吸收了他走路的声音，卡万在处理家族中的一些事物，脸上一派严肃，那几乎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威严感让雀幺有些稀奇，也没多纠结，轻快的走过去看他在写些什么。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卡万紧锁的眉毛在看到过来的是雀幺时松了开来，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惊喜。

“又不是固定要呆在那。”雀幺把拿着的礼盒摇了摇，放到一堆文件的上面，语气轻快：“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卡万没有回答，只是如往常般在笑，雀幺也和以往一样盯着那张脸仔仔细细的看，找不到一点破绽。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给你那边去了信，看情况想来你也没有收到。”卡万声音压的很轻，就好像说话大声一点会惊到谁一样，雀幺听了几年，还是不太适应。

“你让她们把我的东西搬过去的，那间女主人房？”他说的是他现在所住的那间房在这个家里的代号。

卡万坦然点头，看向雀幺的眼神中还有着些许疑惑：“怎么，你不喜欢那间房吗？”那双拿着昂贵羽毛笔的手摩挲着那被布料包裹住的礼物盒，似乎在思考该放到哪里。

“要搬东西喊我啊。”雀幺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有东西要拿，原本拿了就走，还能赶上晚上的车，这下要在家里过一夜再走了。“我那些东西放在哪都固定的，你给我动了，找不到了我和谁说理去。”

“回来拿东西的。”听到雀幺的抱怨，卡万关注点却在别处，挑眉。

“嗯，那边开会聊了点东西，小裁缝缺点素材，正好前两年给我做过，我就回来拿去应应急。”

“你的意思是说，”卡万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高，表情也是难得的带上了不可思议：“你前两年带回来那些分开放在包里，也不拿出来给女佣们处理，也不让碰的是衣服？”

“只穿一次。”雀幺强调到，“为了应付做出来的衣服，日常根本不能穿，不放在那做什么。”

这几年，或者说自相遇起，两人生长于不同世界，不同时代受到不同教育所形成的三观总是碰撞，但没有哪一刻卡万有此刻这般无语，他几乎是气笑了：“亲爱的，这不是是不是你日常要穿的衣服的事情，是衣服都要按时被佣人拿去清洗，保养的，而不是如同废物一般放在某个盒子里。”

“是也不是，只是…”雀幺不擅长和卡万争辩，嘴巴张开又合上，表情带着些纠结，最后还是卡万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一次争辩。

“那我现在叫人把那些衣服拿去清洗可以吗？”见雀幺点头，卡万笑了起来，一旁的心腹很有眼色的出去交代佣人了。

此刻，安静下来的书房了好像从前一样只剩下两个人。卡万继续处理手上那些难处理的文件，雀幺思及这会也来不及取了东西就回去，必然要过夜，干脆从一旁挑了一本感兴趣的书籍，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慢慢看起来。

安静祥和的氛围仅仅维持了一个小时，女佣敲响了书房的房门，带着些许为难的声音，捧进来一个半拆开的袋子，雀幺一眼看出那是去年那套用来展示的衣服，也是他这次回来要带走的主要目的。

“不用，这套衣服不用洗，放回我房间的桌子上，我明天带走。”看着女佣拿着衣服把门关上，再一转头就看到坐在书桌后面，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卡万，不知为何，他开口解释：“那套衣服在做的时候，那边出了点状况，半成品的衣服被丢在实验室里有一段时间，虽然在后面用的时候没有出现问题，也不了了之。

最近查实验室耗材的时候发现那段时间实验室消耗的药剂对不上，我有半成品找不到，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回来拿衣服去检查一下。”

“只有你要拿这一套？”卡万端坐在沙发椅上，似乎思考着什么，半晌，问到。

“是所有人在那段时间还处于半成品状态，被一批放着的衣服，不止我。”要说那段时间经过实验室外来去匆匆，有没有什么变化不好说，毕竟长期下来，他们体内都有着高抗药性，抱着侥幸的心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把衣服拿回去检查一遍，大家才能安心。

“那你今年的衣服做好了吗？”卡万有些好奇，他的契约者自从几年前见面，在父亲的主持下举办了婚礼之后，每年会在家里待的日子屈指可数，就连家中的裁缝都有通过管家委婉的告知，需要少夫人配合量身，用来定制今年的衣服。

雀幺忙归忙，在这些小事情上却异常好说话，从他口中知道之后，当天下午就去找了裁缝，晚饭的时候才回到主楼，陪他吃完晚饭后，又提着手提箱匆匆离开了山庄。

“没，每年都差不多一个样，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抽前几年的一套给你看看。”雀幺不至于连这点小心思都看不懂，直言道。

“抱歉，你很反感吗？”卡万从善如流的道歉，反问道。

“你在外面和那群七拐八绕黑心肠的商人打完交道回到家里，也不会想听到这些。”虽说自己那些队友和竞争对手们不应该得到这么贬低的评价，但真要在赛场上勾心斗角起来，哪有人不会在心里骂对方不是个人的，都是老狐狸，玩什么聊斋。

“看来你那边发生的事情很有趣。”卡万很少过问雀幺在那边所发生的情况，在他还是个少爷的时候，好奇心促使他过问，却也只得到了语焉不详的回答，于是他便退了一步，站在那条界线外，自己的契约者友好相处。

“也还行，毕竟朋友是真心的。”

聊到了这里，两个人再次回归了之前静默无言的状态，女佣带着雀幺指定的那套衣服过来，材质特殊挺厚实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套纯白的，以羽毛纹路为基底的礼服，包括鞋子以及各类配饰都被分开，好好的装在结实的盒子袋子里将整个包包称成固定的形状。

“看来你那朋友审美不错。”看着这套几乎没有使用痕迹的衣服，卡万了然——贵族们的仪式感使得他们所穿的衣服在宴会上出席过一次之后便绝不会再出席第二次，那对主人以及客人来说都是非常失礼的。

“一年也就这么一个场合会需要穿这种衣服，穿着就累人，没有要求情况下，哪会穿第二次。”日常行动不是在选手休息区便是在赛场，在休息区休闲服运动服睡衣还是日常着装和在赛场上方便行动的工装，运动装，大多是一些方便行动又或者贴合职业行为紧身舒适的衣服。

没有人喜欢遵循那些麻烦而反复的社交礼仪去每天换一身不同的礼服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顶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带着一样的面具，去和深不见底的深渊交替。

“商人穿着会多一点，他那边需要应付的场合多，小裁缝给他做的衣服，大多也以这样的版型为主，我？我和队长他们在休闲时间给商人和小裁缝加油打气就好了。”

越是接近成年，雀幺所透露的自己所处地方的规则也会多一点，卡万依旧笑着，耐心地听着，心中猜测着雀幺成年之后，自己是否能够得知那个地方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又或者以自己的身份，能否在那个方向给雀幺一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