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忘了我师从何人?我若当真一无所知,又何苦要留于贵宗迟迟不肯离去呢?”
庆元真人怒火中烧,好似被人戳中软肋,再不顾全什么繁文缛节,一心只想掐死这可恶的小子。
萧望川不过刚破元婴,自然不能傻到去和他硬碰硬,只使出浑身解数去避开一波波迅猛的进攻,而后像只聒噪的麻雀般叽喳叫着。
“前辈当真认为各派宗主齐聚青云门是为偶然么?如今东窗事发,道同仙尊怕也难逃此劫,前辈还是束手就擒才好,待我派仙长赶至,晚辈兴许还能出面求情帮您留有全尸。”
“今日之天衍宗,亦是昨日之土龙宗。”
庆元真人再听不下去,吼道:“卑鄙小人!千年前如此,千年后还是如此丑恶嘴脸,腥臭作呕!今日我且取你首级,悬于青云门下,受万民唾弃,来为我那师兄偿去血债!”说罢便将元婴中期的威压尽数释放。
萧望川受其影响,动作减缓些许,躲避的动作开始显出吃力,但纵然如此,他的嘴上还是不饶人。
“前辈真可也是好做派,与魔门勾结当真是比我等来得磊落得多。”
“住口!住口!魔门,满口魔门,浩浩汤汤仙门百家,不过人皮凶兽,分明魔门一片,却偏自诩人间正道,何其荒唐,可笑!枉我当年一心向仙,不料却是识人不清,引火上身,以致满门尽丧。魔?哈哈!”他大笑起来,满眼猩红。
“当年仙门百家放任魔门屠戮金陵城时你们视若无睹,如今我要与魔相连,为我宗弟子求取生机之刻你等却抢着要跳来斥责。清虚,你当真是好大的脸面。”他的目光紧随着萧望川,可落入倒映在他眼中的却是另一道身影。
白衣剑仙,驱魔荡仙,享百年功名,受万世景仰,可只有他知道,那星光大道之下埋着的分明是白骨森森。
向各大仙门递出的求助传音一封一封又一封,他们身上流去的鲜血一滴一滴又一滴,直至最后一位收尸人的生命走向终结,他们才恍然自己早已为其所弃。
庆元真人是被人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何其讽刺,无人在意他们的苦痛,在那一片死城之中,回荡着的是世人为姗姗来迟的剑仙毫无吝惜的褒扬。
一招不慎,萧望川被击中左臂,只听得一声硬骨断裂的声响,他倒退数步,喉间翻起一阵腥甜。
“前人之怨恨自有前人承担,又为何要拖带这一城的无辜百姓,难道将你的苦痛述诸旁人你的痛苦便会消失吗?前辈还是尽早收手,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萧望川抽剑,抵在身前,轻叱一声。
“可若前辈一意孤行,晚辈也只好冒犯了。”
龙吟声响彻整座栖霞殿,偌大一所宫殿也在轰然之间倒塌。
俨然是青云剑法第五式——亢龙有悔。
时间不够了,他们这里的动静必然会吸引来天衍宗的弟子,既然占了人数少的劣势,就必须速战速决。正如擒贼先擒王,破局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在此时擒住庆元真人。
因建筑物倒塌而扬起的一阵尘灰中,忽而溢出一道耀眼金光,萧望川踏空而起,俯揽全局才发现这金光原来是自庆元真人体内流出,并最终在外汇成钟罩模样,将内里人物全然笼于之中。
萧望川的剑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却未曾伤及那人分毫。
不过他本就意不在此。
拖延时间罢了。
只见当庆元真人再度现身之时,突然自天而下一巨型符印,随后由无数符文凝成的锁链自四面八方袭来,将身处金钟罩内的人团团包围,那护体用的金光在一瞬之间便被扭转为了画地为牢的囚笼。
“来得这般晚。”萧望川笑眯眯地看向来人。
原来是万沈二人。
从萧望川激怒庆元真人起他们便埋伏在外着手此阵,同时以两位金丹期修士的灵力为媒介,这精心布置的阵法终于如期发挥出了它最大的性能——跨级困住了一位元婴期修士。
“东西呢?”
“切,一块破石头罢了,给你。”万彦宁将攥于手心的留音石抛给他,里面赫然是方才内里二人对峙时庆元真人所说之话。
萧望川接过,待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便连同其间内容一并传音给了远在青云门的师尊,并告知他定要看紧道同仙尊。
“这就完了?”万彦宁指了指那符文流转的凸起一团,疑惑问道。
“不然?你还想怎样。”萧望川有些无奈地摊手:“不过麻烦可不止这一件。”一个回身,他漏出了此刻自己身后的光景。
嘉禾殿前已然围满了天衍宗弟子。
而为首的正是籁生山,正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