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闻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时候,朝廷的官兵如此神勇了?
这瑞安王遇刺还不到几个时辰,刺客都已经抓到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各位若是不信,可以出去看看,之前的告示可还在墙上?”享受着众人瞩目的江湖郎中,捻了捻下巴底下的那一小撮胡须,面露得意道。
都说他是江湖骗子,告诉你们这个事实后,看谁还会怀疑本神算子的功底!
此时,正巧进来了几个准备吃饭的客人,刚好听到众人所讨论之事,不由也加入了讨论。
其中一个身着黄色绸缎的男子,慢条斯理开口道:“这江湖郎中说得没错,我们来的时候,看到抓人的告示已经都被撤下,那刺客,十有八九应该是抓到了。”
“刺客抓到了,那瑞安王现在如何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发出了新的疑问。
“对啊对啊,刺客的事儿且先不论,那位王爷现在是死是活啊?”众人被这个新的话题引得好奇起来,齐刷刷地望向了江湖郎中,指望他再次答疑解惑。
江湖郎中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在心里将那几个多管闲事的食客痛骂了一番后,他尴尬地笑了笑,闭着眼开始掐指算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就在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之际,江湖郎中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惊一乍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我看呐,就是算不出来呗!装神弄鬼的,当我们都是傻子呢!”人群里发出一声不屑道。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混子,大伙还是散了吧!”觉得没意思的众人发出了嘘声。
“既然大伙不相信,那今日我便泄了这天机罢!”眼见众人就要纷纷散开了,江湖郎中一咬牙,装模作样道,“照理说,皇室宗亲之事,我等平民不该妄论,但为了证明鄙人所言非虚,倒是不妨告诉大伙,瑞安王此刻虽身受重伤,但性命仍在。”
“真的假的?”
“这也能算得出来?”
“别是瞎猜的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是不信之声。
江湖郎中见大伙半信半疑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是唬住一些人了,为了避免再被追问露出更多马脚,见好就收道:“鄙人就在城东摆摊儿,大伙很快就会知道鄙人所言非虚。经此一事,大伙若是信得过鄙人,可以随时去城东找我……”
说罢,江湖郎中就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中,以超凡脱俗的“仙人”之姿,几乎是脚不沾尘地“飘”走了。
一直走到没人的小巷子里,江湖郎中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
瑞安王啊瑞安王,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
我后半辈子的营生,可就全靠你了……
盈门客栈旁边的小酒肆。
当慕容不越出现在地窖里时,温陌玉等人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以外,就是浓浓的不解了。
温多予见众人大惑不解的模样,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咱们的事儿,慕容小郡王已经猜到了,不单如此……“
温多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不越打断了。
“温陌玉,你一向精明,怎么做了这等糊涂事!”慕容不越冲上前急道,“连我都能猜到的事,你觉得我哥会不知道?”
慕容不越一进来,就看到瑞安王慕容杜渐和影儿被绑在一起——巨大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当初眼见温陌玉替他挡箭的那一次!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没想到,温陌玉在京城天子脚下,真能做出这种不顾后果之事!
又惊又气的慕容不越,生平头一次,冲温陌玉发了脾气。
“事已至此,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了,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你哥就更不会放过我乖徒儿了。”不等温陌玉反应,陆锋芒就站起身拍了拍气呼呼的慕容不越,劝了劝,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温多予后,又开口道,“不过,小郡王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骂我乖徒儿一顿吧?”
慕容小郡王说得没错,这事儿的后果确实挺严重的,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了,甚至,还有可能赔上性命。
那他们为何要冒险行刺杀之事?
自然是因为谁都劝不动乖徒儿,所以大伙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然,以乖徒儿那倔脾气,即便没人支持他,他也会单枪匹马地杀过去,他们没法儿放着他不管啊!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已至此,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若是没有紧急之事,温二哥也不会带我来这儿啊!”说到来此的目的,慕容不越转向了席地而坐的温陌玉,正色道,“瑞安王遇刺之事,恩丫头应该猜到是你做的了。”
闻言,温陌玉别开脸,眼神闪躲,有些心虚道:“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会亲自跟她解释。”
“上哪儿去亲自跟她解释?”慕容不越干脆坐到了温陌玉对面,直视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恩丫头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怎么的,温陌玉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背脊发凉,脸色难看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别的事,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恩丫头,他无法置之不理。
从他六岁起,就立志要为爹娘报仇,直到今日初心不改,谁也无法撼动分毫!哪怕是至亲担忧相劝,他也不为所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枉为人子!
他自认,问心无愧!
可没想到,在慕容不越提到恩丫头后,他竟会如此不安,甚至有生以来头一次开始怀疑,他一直以来觉得“天经地义”的决定,是否真的……错了?
“暗影说,恩丫头去王府找我哥了,还……”慕容不越怕温陌玉承受不了,所以便没将恩丫头为他跪求大哥之事说出来,转移话题道,“总之,她肯定是知道你干的‘好事儿’了,十有八九是找我哥求情呢!”
闻言,温陌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容不越,仿佛他说的是“爪哇国”的难解之话,而不是再熟悉不过的本土之语。
“这事儿怪我。”温多予见自家三弟一副大受打击,以至无言以对的模样,觉其可怜,接过了慕容不越的话,主动担责道,“是我大意了。本以为已经成功瞒住了恩丫头,没想到,在我和芊容去厨房的当儿,恩丫头就瞒着大伙儿出去了……”
若只是觉得烦闷,出去散散心也就罢了。可恩丫头竟是去了忠信王府——这可比三弟行刺瑞安王之事,还让人猜不出变数啊!
以前只当恩丫头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温婉娴静,处处为人思虑,特别是对三弟体贴入微,虽不多言语,却总能让人感觉心里熨贴。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易懂的小丫头,竟能做出如此让人费解之事……无论是三弟还是恩丫头,都让人头疼啊!
“恩丫头……”好半晌,温陌玉才哑着嗓子问道,“现在回来了吗?”
“没呢!”慕容不越见温陌玉终于吱声了,也不卖关子,干脆将已知的消息全倒了出来,说道,“暗影来找我的时候,说恩丫头刚去王府不久,这会儿应该还在王府吧!”
闻言,温陌玉拧眉犹豫了片刻,猛地站起身道:“我去接她回来。”
“你要接她回来?”慕容不越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嗯,走吧!”温陌玉说完,就要往外走。
“哎,不是……温陌玉,你是不是没弄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啊?”慕容不越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温陌玉,气结道,“都说我不懂事,没想到,你比我还不懂事呢!你做了什么事儿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你现在就是一刺客,竟然还要出去招摇过市?是嫌命太长?”
慕容不越说完,还顺带扫了眼地窖里的“共犯”。
陆锋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低头看地。
温多予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抬头看天。
陆锋芒的两个小弟赵胜武和李黑虎,则是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委屈,大眼瞪小眼。
只有任重远一脸“忠义”,坦然盯着慕容不越,眼里透露着几分不满,仿佛他不该那样数落自家公子似的……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被拦住去路的温陌玉,也有几分不耐道。
他现在才算彻底知道,有“软肋”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从前还笑话过大哥,只要抚月大嫂皱一皱眉头,大哥就会如临大敌似的,战战兢兢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男子汉大丈夫。
可大哥却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只淡淡说了句:“等你有了在意的人就会知道,软肋,是能牵动你每一根神经的存在……”
慕容不越正欲开口,石门就被开启了。
石门还未全开,神色匆匆的芊容就闯了进来,满脸焦急道:“不好了不好了,恩丫头被当作刺客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