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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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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贵吧?

赵老板笑道:贵啥,妈想去的,哪能贵啊,况且,再贵是妈去散个心,儿子还怕拿不出钱,左右不过多卖两箱苹果的事。

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是钱越滚越多。

两个小侄女也在旁边起哄,要奶奶带好吃的回去。

赵淑萍受不住了,说行行行,你们既然想我出去散个心,那你们看着办,我都听你们的。

夏令营和真正的老年团可不一样,那是学习的地方,偏僻、清远、学习就会劳累。赵老板打电话问过了,不限年龄段,但会审核资料,由公司内部人员确定。

无所谓,赵老板只想试试,能去当然好。去一趟,折腾下来,母亲应该不会这么硬朗了吧?说得狼心狗肺些,如果母亲因为学习劳累过度,去世了,他是否可以拿到一笔大额赔偿金?

818夏令营是国内最大的夏令营。

报名很快,审核也很快,快得赵老板即恍惚又兴奋。他开车送母亲去车站,交待一切事宜。絮絮叨叨将母亲送上火车,说那边有人来接。

送走母亲,坐回车内,赵老板看见中控台的纸,一张写满重要事件的纸。那是为母亲准备的,上面写了她每日要吃的药,他和二弟的电话,还有她在夏令营要学习的课程。

赵老板没将这张纸给她,就像因为太急着赶车而忘记了,如今人走了,准备的纸静静躺在那里,随着他关车门的时候震了震。

其实不是,赵老板就是故意没的。他四十多年,还没到会忘记事情的地步。出发前,他在夹缝里搜到一条关于818夏令营的信息,忘记是怎么搜到的了。

那是一条隐秘的信息,报道人说自己去参加过818夏令营,她知道里面的规则。每个人都有属于的课程,有对应的老师,每天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前面一周,不管功课完成没完成会提供食物。一周之后,功课没完成,会禁食,直到完成功课为止。

非常苛责的上课方式。

有人不信,不相信偌大夏令营会这样做,万一饿死了怎么办?楼主没再回了,热度不高,很快被淹没过去。

但赵老板看见了,相信了,因为他坚信就是这样。如果不坚信,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自己做下的这件大逆不道的事。

他只能坚信,坚信母亲去了那里,回不来。以后他再也不会一看见母亲就想起父亲,想起那场车祸,想起自己是杀人凶手,想起自己儿子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他终于……要轻松了……

赵老板靠在座椅上,仰着头,深深舒缓一口气,长长的气。

这口气还没落进肚子,刺目的灯光直射过来。赵老板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车的灯,剧烈的颠簸,连车带人飞滚出去几十米远,撞得四周的轿车堆叠,撞得他头晕眼花,头破血流。脑袋撞在车玻璃上,他匍匐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晕了过去。

四周嘈闹,汽车尖锐的警报,人的尖叫,刺激得赵老师醒了。他撑着又胀又晕又痛的头,伸手去推车门。车门被撞扁了,完全凹陷进来卡住了他的腿。让他的腿动弹不得。

浑身都在疼,又热又疼,发麻。无力。鲜血顺着脑袋留,晕眩的眼睛看见手掌上的血在车窗上留下一个掌印和划痕,像18年前的夜晚,那个被他撞死的司机也是这样,血在车窗上血下猩红刺目的血印。

他艰难地从方向盘下面抬起头,颈椎痛得人要窒息过去。他怀疑颈椎折了,他刚坐上车,还没准备走,没系安全带。车被撞翻时,他像一根弹簧,下半身卡在座椅下面,上半身像一根弹力强悍的弹簧,晃来晃去,滚来滚去,被卡死的腿就是他的支撑点。

一辆货车,一辆铁迹斑斑的货车,一辆熟悉的铁迹斑斑的货车,停在斜前方。

赵老板看见的刹那,脑袋嗡地炸了——那是他的货车。18年前,他开去撞死别人的货车!

18年后,被别人开着,来撞他了。

一模一样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哪里是随时时间渐渐消失了,明明是因果报应来得早与晚。

隔了18年,他的报应来了。

18年前,他撞死了别人。

18年后,报应到他身上。

他痛苦地掀起眼皮,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站在窗外,隔着玻璃,垂下视线看他。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张开唇,轻声说:“啊,死了……”

啊,死了,撞死了……撞死了……

当年,他的母亲,站在那辆被撞翻的车前,探着身体,透过车窗,往车里看。看完后,啊地叫了一声,跑回来,说死了,撞死了,撞死了。

死了,撞死了。

真的死了吗,真的撞死了吗……

没有,没有,没死,赵老板不愿意想起,不愿意承认的细节全在这一刻都浮了上来。

没死,没死,都没死。都还活着。

他去看的时候,那个司机用血淋淋的手指往后面指,流血的嘴在说着什么。隔着车窗,当时他自己也被装傻了,没听清。

现在,他听清了,他想起来了,那个人说救她,救她,救她,他的孩子,后座那个小小的人,他的孩子,卡在座位与椅背之间。

当时,他还探头去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很小的女孩子。仰着头,昏昏沉沉地半眯着眼,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瞳孔充满了痛苦与祈求,像那个男人,在求他,求他救救她,救救他们。

可是他太怕了,怕死了。

母亲抓住他,将他往货车那面推,让他快走,母亲说死了,全死了,撞死了。

死了,撞死了,全死了,全死了。

他跑了,逃跑了。

死了,死了,得跑啊,不跑做什么,坐牢吗,他不要坐牢,不能坐牢。他有家人,有儿子,有自己的人生。

对,他有自己的人生。母亲并没有完全掌控他的人生,母亲很爱他,爱到他希望母亲离开母亲就离开,他希望母亲去帮他照顾家人母亲就去照顾,他希望母亲把所有钱拿给他结婚做生意母亲就拿,母亲永远听他的话,支持他做的一切决定。

为什么他会觉得母亲掌控了他,因为母亲那张脸。18年,或者28年,38年,只要看见母亲那张为他紧张、担忧、焦虑的脸,他就忐忑不安,他就感到害怕,他就没办法正常生活。

他讨厌母亲,极度自私地讨厌母亲。他做梦梦见过母亲死了,母亲断气的瞬间,他在梦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轻松被他带出梦,他有种重新活一遍的恍惚。

就是那一阵恍惚,他希望母亲死掉,快些死掉,早一点死掉。他能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后事,她想要什么样的排场,他都依她,只要她死,像父亲那样,轻轻死掉就好了。

人群散了,像一阵烟,轻飘飘地往四周散开。赵老板艰难地睁开眼皮,睁不开,瞳孔开始虚幻,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有一抹浓厚的影子,从他的瞳孔里走出去,越走越远,越走越小,小成一团,一个点,像卡在后座的女孩。

脑海里的最后一幕,他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当年他没完全撞死的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那个求他救救他们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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