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将两碗汤放下就走了,景初看着面前的例汤:
“这是什么汤?”
“猪骨沙葛汤,清热去火,你消消气。”
一时间景初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喝完了汤,景初用湿巾擦了擦嘴: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下一步就是要和段霖决裂对吗?”
沈舒寒用勺子搅动着汤汁:
“Bingo,我已经请了崔以峰接手我的案子了,那些照片和录音都在他手上,按照普通程序审理,这场官司至少要打半年。”
说到这里,她有些心烦地放下勺子,景初接了话:
“晓得了,你等不及了是吗?也许我可以找找关系帮你催一催审理进度。”
沈舒寒感激地看着景初。
“好了好了,你别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次过来呢一是想找你了解情况,二是想让你平衡好斯派克与商会两边的工作。舒寒,你不会离开我的吧?斯派克还是很需要你的。”
“不会的。”
沈舒寒的话无非是相当于给景初吃了一颗定心丸,可她也没有具体告知对方何时回归,接下来的一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待在这里,她知道外面的舆论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持续发酵,不过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她相信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晚她没有回家,一边喝着酒一边签完了33份合同,随后打开了窗,深夜的风急不可耐地窜进她的办公室来取暖,顺带着将红酒的芬芳吹得满屋子都是。
商会大楼离斯派克并不远,沈舒寒站在窗前隐约可以看见那幢时髦建筑的轮廓,不过很快便被升腾而出的雾气遮盖住。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窗前的人最后呢喃了一句,便侧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李叔进来帮她盖被子时她都没有被惊醒。
看着沙发上那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睡觉的沈舒寒,李叔恍惚间又看见了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
(OS)“哎,终究是长大了...”
李叔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门。
次日,江檀没有在酒店里见到沈总监的身影,艾世杰安排她去二楼跟了一天的会议。
第三天,沈舒寒依旧没有来上班,江檀觉得酒店里的空气都变了味。
第四天,江檀大着胆子跑去景初面前,问她舒寒姐何时回来,景初用一种略带忧伤的眼神望着她,只说让她再等等。
第五天下班后,江檀独自坐在更衣室里,给那个人发了消息。
(OS)“姐姐,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沈舒寒看见了那条消息,既高兴又难过,想着为什么自己消失了一周,江檀今天才发消息给自己。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江檀一直双手握着手机,她在等她的回复,然而直到睡前,对方还是没有动静,她开始有些担心。
她想直接给她打电话,又怕打扰她休息,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最后竟然失眠到凌晨三点。
她自己都不清楚最后是几点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才刚刚六点,浑身有些乏力,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去找她。
周六的早市上几乎没有几个年轻人,大家都在用一个懒觉补全一周的疲惫。江檀排了二十分钟的长队买了一份牛肉锅贴,还有甜豆浆和一份蛋饼。
“小姑娘,在这儿吃还是打包呀?”
“奥!我打包。”
手里拎着早饭,她打了个车直接到了沈舒寒家门口,可是她觉得有些奇怪,花园里似乎比往日乱上不少,已经有杂草生了出来,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
在她看来这是不合理的,因为沈舒寒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花园这么凌乱。
看到眼前的场景,江檀的心凉了一半,摸了摸还温热的豆浆,她紧张地按响了门铃。
和她预想的一样,没有人在家。
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早饭,江檀有些失望,又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可笑,大老远跑来给人送早饭,随后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买来的早饭吃掉了。
(OS)“姐姐,今天我想买早餐给你吃,可到了你家才发现你不在家,我想你应该是太忙了,你要记得按时吃饭。”
那天沈舒寒陪几个客户打了一整天的高尔夫,手机没带在身边,自然也就没有看见江檀的消息,直到傍晚洗完澡后才拿出手机,发了个例行公事的朋友圈。
(OS)“和各位打球很愉快。”
江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条朋友圈,连忙回过头去看两人的聊天,竟然没有任何更新。
(OS)“她没有回我...可是她却发了朋友圈...”
然后她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安慰的借口:
(OS)“她一定是太忙了,所以就不看私信了,一定是这样。”
想着再给她发点什么,可终究是把码好的字都尽数删去了,到底还是缺乏经验,小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对方是在生她的气。
“看着手机发呆干什么?想回你就回啊,干嘛晾着人家?”
景初坐在吧台上,看着闷闷不乐的沈舒寒。
沈舒寒憋了半天,最后把手机一关:
“算了,喝酒吧。”
“两位美女,一起喝一杯啊?”
沈舒寒抬眼看了看前来搭讪的男人,豹纹衬衣黑皮鞋,不说还以为是哪家□□出来收保护费的呢,且不说她现在只是微醺,就算是喝得酩酊大醉,这样的男人她也不稀得搭理半个字。
“滚。”
往往在这种时候,沈总监的语言系统就变得很是匮乏。
景初看着鼻子气得快要冒烟的男人,担心那人闹事,直接拉过沈舒寒的手,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她喝醉了...舒寒我们走。”
那男人果然不是个善茬,景初拉着沈舒寒刚走了几米远,就听见背后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男人一定是把手里的酒杯砸了。
这一砸不要紧,身边顿时多出来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打扮都和豹纹男差不了多少,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人。
两人被围住,一时之间进退两难,这时身后的男人发话了:
“沈会长,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喝个酒,至于吗?”
沈舒寒松开景初的手,转过身来看着男人道:
“你认识我?”
“哟呵,这话说的,你是墨城名人,最近又风头正盛,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不认识你吧?”
沈舒寒眼神犀利,仿佛一只汗毛倒立随时准备进攻猛扑的猫:
“既然你认识我,就该明白,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
男人闻言摆了摆手,周围那几个喽啰顿时撤下了防备。
沈舒寒立刻转头准备带着景初离开。
“沈会长且慢!我手里有样东西,相信你一定很感兴趣。”
男人说着,拿出了一部手机,用两只手指捏着,手机摇摇晃晃地悬在满溢的酒杯上空,有些摇摇欲坠。
“你今天如果直接走了,有些事情,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景初默默看向沈舒寒,发现她此刻的脸色瞬间苍白,先前因为喝酒而显出的红晕已然消失不见,很明显,她认得那部手机。
沈舒寒右手攥紧了拳头,脑海中飞速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但见周围对手众多,景初又手无缚鸡之力,她一个人怕是难以脱身,更别提将男人手里的东西夺回了。
再三权衡之下,她决定妥协:
“我不走,我要你手里的东西。”
男人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沈会长你太心急了,东西我会给你的,不过我敬你的酒,你还没喝呢。”
见沈舒寒抬手就欲拿起酒杯,男人阻止:
“还是和我走一趟吧,我那里自有好酒相送。”
男人抬起下巴示意,一众小弟便都站了起来,沈舒寒与景初只得跟着男人向着酒吧深处走去,从酒吧后场穿过,出了后门就来到一条逼仄的小巷,沈舒寒能看见小巷尽头透进来的夜市灯光,忽然就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男人紧张地问:
“怎么不走了?想反水吗?”
沈舒寒紧盯着男人凹陷的脸颊,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景初:
“此事与她无关,把她放了,我绝不反抗。”
男人看了看斯文的景初:
“哼,量你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放人!”
“舒寒!”
男人从腰间掏出刀具,锋利的刀刃死死贴住沈舒寒的脖颈,威胁道:
“你如果敢报警,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景初被送走后,沈舒寒默默松了口气,脚下也稳当了不少,顺从地跟着男人来到小巷后半段的一扇暗门前,推开门,里面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这个私人酒吧她从没来过,应该是个秘密据点,里面音乐嘈杂,身旁不停有人疯狂扭动着身子,那姿势和状态显然不太正常,没准是磕了药,空气中弥漫着过于香甜的酒味,不少人冲她打量着。
“咳咳!咳咳咳...”
一个不注意,沈舒寒被身边一个哥特打扮的女人吐了一口烟圈,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