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闻言便停下了动作,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无比,继而猛地将她的手松开,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手机,他举着手机让她看,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
“舒寒...你自己好好看看...你明明就对我还有感情!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正视自己!”
沈舒寒震惊无比,看着屏幕中自己不堪入目的样子,既愤怒又羞耻:
“你为什么要拍这些东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唯一的动机就是因为我爱你。可你知道吗?昨晚你嘴里一直在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小檀?就是你那个下属是吗?所以你早就背着我在外面搞婚外情了,现在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谴责我出轨...舒寒,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沈舒寒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昨晚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于是她决定赌一把:
“不,不是那个孩子,是另一个人。”
“哦?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也没所谓了,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你有多水性杨花,我知道你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和我离婚,不过现在...我劝你还是好好再想一想要不要撤诉吧。”
沈舒寒的右手死死攥住被角,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泛白,她在思考这段视频公开后的种种后果,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恐怕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段霖低头看着她逐渐松开的右手,满意地笑了:
“乖,这几天就在这里养伤吧。”
“段霖,我身体不是很舒服,需要叫我的私人医生来检查一下。”
“身体不舒服?还有哪儿不舒服?”
“你说呢。”
段霖的目光往下移,瞬间就明白了沈舒寒的意思:
“行啊,喏,手机给你,你叫医生过来吧,开外放,只准叫她一个人来。”
沈舒寒点点头,段霖将手机丢给她,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打给了孟棠。
“喂。”
听着那声平淡如水的声音在客房上空回响,沈舒寒觉得似乎看见了一线希望,她尽量平静地对孟棠说道:
“孟医生...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能过来一趟吗?”
“可以,你在家吗?”
“我不在家,我在——”
一边的段霖冲她比划着动作。
“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你一个人来,别告诉别人。”
“知道了。”
从孟棠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不清楚沈舒寒失踪的事情。
挂了电话,段霖将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见药水挂完了,便帮她拔掉了输液针。
沈舒寒扭过头去不看那根细长的针头,段霖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乖,你去洗个澡吧,我出去再给你买份饭,有没有想吃的?”
“云吞面。”
沈舒寒想也没想张口就来。
段霖迟疑了两秒,怎么她现在喜欢吃这种食物了?
“好,我去给你买,记住,别耍花招想着逃跑,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了,这段视频我会立刻公布出去。”
沈舒寒木然地点点头。
段霖走后,她便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身,而后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浴室挪,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站在了浴室的花洒下。滚烫的水流刚一冲刷上肌肤,她就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将水温调低,以此来减轻刀割一般的痛楚。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她几乎快要失声痛哭,全身竟然遍布伤痕,怪不得刚刚洗澡的时候她会觉得那么痛,她自小就是高高在上的商会千金,何时受到过这种屈辱?
...
段霖在街边寻了一圈,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的菜单上找到了”馄饨面“三个字,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店里几张有些包浆的木桌,有些不自然地对老板说道:
“老板,给我打包一份儿馄饨面。”
这时几个女大学生正好要进店吃饭,其中一个女孩儿不小心撞到了段霖身上。
“呃!不好意思啊!”
“没事。”
女孩子看段霖衣冠楚楚的样子,忍不住对他害羞地笑了笑,随后几个人坐在店里窃窃私语,眼神还时不时朝他望过来。
段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名片给那个女孩儿时,小店老板“啪”地一声将打包好的馄饨面放在了他面前:
“打包好了!”
段霖回过神来,松开名片,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而后接过打包袋步履匆匆地离去。路上不停地看表,掐算着离开的时间,因为他必须赶在沈舒寒的私人医生来之前回去。
另一边沈舒寒在房间里也等得焦急,现在唯一的希望全部都在孟棠身上,她该如何把消息准确传达给她又不被段霖发现呢?
她想去前台拿一支笔,可刚刚打开门,迎面就遇上了段霖。
段霖阴沉着脸问道:
“你要去哪?”
“呃...我好像听见了敲门声。”
“你听错了,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
段霖强行将她拉回床上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吃饭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舒寒看着那碗馄饨面,耳边仿佛又听见江檀对她说这个真好吃,让她尝尝,于是她就真的笑着拿起筷子和勺子吃了几口,只是笑着笑着,眼前却变得模糊起来:
(OS)“小檀...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可它为什么是苦的...”
段霖看着她,很是不解:
“吃饭就吃饭,你哭什么?马上医生就要来了,别让外人看笑话。”
他说着,递过去几张纸巾,让她把眼泪擦干。
只吃了一半她便再也吃不下了,正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敲响,段霖过去开门,笑着对来人问道:
“是舒寒请的医生吗?”
孟棠一看段霖也在,有些错愕,忙回答道:
“呃,我是,现在方便进去吗?”
“当然,请进。”
段霖礼貌地给她让出一个空位,孟棠提着医疗箱进来,一眼就看出沈舒寒此刻的状态极差。
(OS)“不对,她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孟棠看着头顶上方输完的药瓶问道:
“你输过液了?”
段霖解释道:
“奥,她昨晚突然高烧,我就让人给她输了液。”
孟棠初步查看了一下沈舒寒身上的伤口,从肩胛处开始往下,背部有被抽打的条状伤痕,锁骨有多处咬伤,右手腕的青紫明显是长时间被捆束所导致的,再加上脖子上的吻痕,再往下...
孟棠心下一惊:
(OS)“难道她昨晚是被...”
见孟棠皱着眉不说话,段霖有些丧失耐心:
“医生,她没事吧?”
“段先生,我得给她做个全身检查,你能否暂时回避一下。”
“她是我老婆,有什么好回避的?行,我转过身去,可以了吧?”
段霖才不会给她们私下交流的机会。
孟棠低头就见沈舒寒握紧的拳头,耐心地将手放了上去安抚她:
“没事的,沈小姐不用紧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以往从来不会以这样的口吻和沈舒寒说话,轻轻柔柔的,沈舒寒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接下了话:
“孟医生,我下身确实有些不适。”
孟棠便没心没肺地轻笑道:
“呵呵...看来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太好,才会如此擦枪走火。不过段先生,我得提醒你,女人的身子是水做的,以后别再玩得这么刺激了。”
段霖充满歉意的声音传来:
“是是是...实在是抱歉...都是我的错。”
紧接着孟棠便说道: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外用的金疮药和消炎药,你记得按时涂,每天三次。”
这时沈舒寒却忽然说道:
“孟医生,我今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老觉得背后扎了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看看是不是玻璃碎渣之类的东西。”
玻璃碎渣?孟棠忽然记起上一次沈舒寒和江檀九死一生地赶来她的诊疗室,后来沈舒寒说有人要杀她,于是孟棠赶紧掀开她的衣服查看,果然,后背除了伤痕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玻璃碎渣,那么也就是说,沈舒寒对她说的这句话,是在刻意提醒她,她现在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沈舒寒就在这时,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别说话,而后又指了指段霖,孟棠忽然一下就全都明白了,先前沈舒寒只说追杀之事事关重大,她死活也没想到会和段霖有关。
那么她身上的伤口全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了?孟棠感觉浑身直往外冒冷气。
“孟医生,有吗?”
孟棠回过神来:
“有!在这里...好了,已经取出来了。”
沈舒寒见她配合自己演戏,心下了然,终于露出一个稍显轻松的微笑:
“多谢孟医生了。”
孟棠最后一次紧紧握了握她的手,随后松开:
“段先生,可以转过来了。”
随后孟棠从药箱中取出药品,给了段霖,再三叮嘱要按时用药,之后便走出了这间酒店。
段霖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察觉,满意地对沈舒寒说道:
“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我再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