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他们对沈舒寒的脾性拿捏得很到位,她的确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取过一旁碟子里的柠檬片放在嘴里含着。
她近来嗜酸成性,不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两圈色子摇下来,她感到脑袋开始发飘。这时李叔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她便接起道:
“李叔,有事吗?”
“小姐,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夜色,怎么了?”
“外面下雨了,你等一下,我和...我去接你。”
沈舒寒刚想开口说不用了,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她皱了皱眉,李叔从来不会挂她电话的,怎么今晚的举动会如此反常呢?
...
李叔原本是去给沈舒寒送文件的,却在门廊下发现了蹲在地上的江檀,雨水已经将她半个身子打湿,小小的一只就那么蹲在那里瑟瑟发抖,他连忙上前问道:
“江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江檀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抬起了头,眼眶有些发红:
“李管家,我...你知道舒寒姐在哪儿吗?我想...我想见她。”
李叔看着她就是一阵莫名的心疼,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女儿意绵正瑟缩在墙角,立刻把她扶了起来:
“来,赶紧先上车。”
没想到江檀却直往后缩,不肯坐进车里。
“不、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吧,我怕把车弄脏。”
李叔没办法,只好从车里取出沈舒寒经常披着的毯子,搭在了江檀的肩上,随后给沈舒寒去了个电话。
【此处换视角repeat对话】
江檀听着电话里隐约传来的熟悉声音,感到了丝丝失落:
(OS)“姐姐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
挂了电话,李叔示意江檀上车:
“江小姐,上车吧,小姐在夜色。”
“夜色?那是什么地方?”
李叔叹了口气:
“哎,说来话长,你先上车,我路上和你说吧。”
于是江檀小心翼翼地将毯子铺在后座上,然后自己坐在了毯子上。
李叔的车开得有些急,似乎很是担心:
“夜色是小姐从前经常去的一家酒吧,她在那里有不少朋友,只不过都不是一些正经朋友。”
“不是正经朋友...是什么意思?”
李叔眼神看向后视镜:
“老爷生前不让小姐和那些人厮混,不过那都是小姐结婚以前的事了。”
江檀恍然:
“您指的是...小雨走后的那段日子吗?”
李叔有些惊讶,原本自己说得含蓄,是以为江檀不了解个中缘由,可她居然连小雨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想到这里,李叔对她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江小姐,我想你对于小姐来说,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很...特别的存在...”
江檀默默重复着李叔的话,她曾经也觉得自己在沈舒寒的心里很特别,可她如今宁愿跑回当初那个酒吧,并且又再次对她的关心不予回应,还有之前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锁骨上的伤,沈舒寒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好好向她解释这些事情。尽管自己为她拼过命,可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个小雨,败给了沈舒寒的那段记忆。
一路上江檀心里几度挣扎,以至于仅仅抓着毯子的手指都已经僵得发痛,李叔撑着伞替她打开车门:
“江小姐,我带你进去找她吧。”
江檀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也许当她见到沈舒寒时,对方会嫌弃她多余吧,又或者对方一直以来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宠物,一个情感寄托罢了。
“李管家,我觉得...她可能不希望见到我。”
李叔不明就里:
“你们俩吵架了吗?不过小姐近来身体状况很差,今天连续吐了好多次,我怕她——哎?!江小姐!江小姐!”
李叔话没说完,江檀就直接冲下了车,直直奔向酒吧大门口,她很生气,明明病成了那样,为什么还要来酒吧买醉,为什么不肯去医院,难道又是因为惧怕打针吗?
此时已接近子时,酒吧里却依旧热闹,江檀在人群中急切地找寻着那个身影,终于在角落的一张长桌边看见了那个玲珑有致的背影。
江檀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穿得实在太少了,她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沈舒寒拿起酒杯刚欲将唇贴上去,手心忽然一空,酒杯就被人抢了去,她惊讶地回头,对上了江檀一双既委屈又愤怒的眸子。
卢文彬怎么也想不到江檀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小江?!你怎么来了?”
江檀没有理会他,环顾了一眼同桌的另外几个人,不管男女都是浓妆艳抹的,确实看着不像好人。
沈舒寒喝得有些迷离,虚着眼睛看着江檀,好奇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江檀咬了咬唇,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势:
“姐姐,你就这么喜欢喝酒是吗?好。”
她二话不说,一口将那杯酒闷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比起这杯酒,她觉得自己的心更加苦涩。
同桌的几个人顿时对她提起了兴趣。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呀?舒寒,你们认识吗?”
“舒寒,难不成你现在还在外面包养大学生啊?”
“小妹妹酒量不错啊,和我们一起玩儿呗!”
沈舒寒护犊心切,拦住了朋友递过来的酒:
“她不能喝,她酒精过敏。”
却没想到江檀一把推开她,自己接过了那杯酒:
“谁说的,你病成这样都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
说完,就将那杯酒又三两口喝了个干净。
沈舒寒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阵气血翻涌,她真的有些生气了,不懂江檀为什么要这样和她闹,索性一把夺过江檀手里的空酒杯,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威胁:
“我不让你喝,你听不懂吗?”
江檀忍受着手腕传来的痛感,原来姐姐真的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只是想要她顺从她的安排,包括这次集训,也是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前提下就替她报了名,现在不让她喝酒,是为了保全自己在朋友面前的面子吗?
看着小姑娘竟然敢怒视自己,沈舒寒也不知怎的,一把就捞过卢文彬手里的酒杯,又从桌上的零食盒里拿出一包刚刚拆封的跳跳糖,全部倒进了酒里:
“你不是喜欢喝吗?那就一次喝个够!”
“别!舒寒你别冲动!”
卢文彬赶紧站起身来阻止她灌江檀酒,却没想到沈舒寒竟然自己先含了一口酒在嘴里,紧接着就覆上了江檀的唇。
“唔!!”
江檀始料未及,唇畔就被沈舒寒印上了一片潮湿,紧接着就被对方轻易撬开了唇瓣,冰凉的液体顺着对方的舌尖滑进了自己的口腔,她还没来得及推开她,酒里混着的糖粒就开始在嘴里爆开,沈舒寒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反抗,江檀感觉那些该死的糖果就像一颗颗小炸弹,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口腔里上蹿下跳。
卢文彬吓坏了,伸出手来阻止旁边聚集过来的人偷拍:
“你们干什么?手机收起来!别拍了!别拍了!”
同桌的几个人也没能忍住,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唔...”
“嗯...”
沈舒寒似乎是存心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是一次性给光她口里的酒,而是缓缓地把酒渡进她嘴里,江檀只得强忍住疼痛,一次又一次反复吞咽着,可那该死的酒似乎永远都喝不完,鬼知道沈舒寒究竟闷了多少酒进嘴里,这样的坏点子,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紧接着,不止是口腔里疼痛难忍,就连喉咙里似乎都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动,在啃食,江檀紧紧蹙着眉,有酒从嘴角流出,她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OS)“唔...不可以...快死掉了...”
“嗯...”
当她努力吞咽完最后一口酒,对方的舌尖才恋恋不舍地准备从她的口腔中撤离,奈何江檀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推开她的力气,眼中噙满泪水,身子一软,沈舒寒便一把扶住了她,转头和一桌人道别:
“太晚了,改天再叙。”
卢文彬赶紧撑开外套,帮她挡住了那些手机镜头。
“小姐!这边走!”
李叔此时也刚刚回过神来,赶紧带着两人出了酒吧。
卢文彬把几个人送走后,独自站在酒吧门口抓着自己的头发,周遭不时还有人议论纷纷,他赶紧拿起手机:
“喂,景初,出事了。”
...
车门刚刚打开,沈舒寒便看见了车后座上铺好的那条毯子,二话不说一把将毯子披在了江檀的肩头,想帮她擦干胸前的潮湿。
没想到小姑娘反手就将她推开了,语气中带着怒意:
“不用了,我自己来。”
其实刚刚抱她的时候沈舒寒就发现了,江檀小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喝水吗?”
她从旁边拿出一瓶矿泉水刚要打开,江檀就回绝了她:
“不喝,刚才已经喝饱了。”
沈舒寒将水放回原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你为什么会淋雨?”
小姑娘将毯子捂在自己的前胸,低垂着眼眸,很是失落的样子:
“因为你不接我电话,突然下雨了,我没有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