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舒寒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些笑意，而当她打开抽屉，看见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物料时，还是忍不住睹物思人，以至于拿起房卡时手都有些颤抖，她向来不是一个如此感性的人，如今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如果再不主动和她联系，那孩子应该会多想吧。
沈总监虽然素来嘴硬，可还是先一步打破了僵局。
【手机消息】
(OS)“睡了吗？”
...
江檀正在礼品店里闲逛，这里的商品都很有特色，也有很多景区周边，都是些摆件和胸针之类的小物件，江檀正凑近一面商品墙仔细查看着那些小东西，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看见那条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却在脑海里构筑了无数种假设，最后却还是被她亲手推翻，化成了轻轻浅浅的几个字：
(OS)“还没，你呢？”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果然，对方的口气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OS)“傻瓜，我这里是下午。”
江檀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似乎这样的聊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拘束，也许之前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她真的只是因为太忙了才没主动联系。
(OS)“我今天值班。”
(OS)“奥...那你要早点休息，别太辛苦了。”
(OS)“你不在，没人替我查房了。”
(OS)“要不，我跟天书说一声？让他帮你。”
(OS)“不用了...你吃饭了没？钱够用吗？不够我转你。”
(OS)“够用，别给我转钱了，姐姐。”
江檀忽然觉得沈舒寒好像个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她很想告诉她自己有些不适应这里，但是又怕她担心。
(OS)“和玲玲在外面随便吃了点，现在准备回去了。”
(OS)“好，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这时，杨以玲结完账走了过来，拉着江檀说最后一班班车要来了，得抓紧时间回去，江檀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结束了这场聊天。
沈舒寒盯着那寥寥几句对话，反复斟酌着对方的语气，后悔怎么没直接给她打个语音过去，突然有些想念小姑娘软糯清亮的嗓音了。
洛城的天气很是奇怪，明明是四月的早春，空气却是又干又冷，这会儿的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雪，雪花也是片片分明，不像墨城，往往是还没看清雪花的轮廓，就在指尖融成了一滴水珠。
“江江，喏，看我买了什么。”
杨以玲坐在她身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只便携式保温杯递给她：
“给你，我俩一人一个，明天徒步用得上。”
江檀翻转了杯身，反面的logo她有些眼熟，知道这个牌子的杯子挺贵的：
“这个杯子你花了多少钱啊？我回头转给你。”
杨以玲连连摆手道：
“不贵不贵，不用转了，回头请我喝一杯星巴克就行。”
江檀突然发现能够拥有像杨以玲这样的朋友是多么幸运，感激地看着她。
“喂，你干嘛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啊，我又不是沈总监。”
对方意味深长地和她对视了一瞬，然后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洛城小镇上灯火通明，没有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低矮的农舍一样的小屋，只是粉刷得异常鲜艳，充满着活力，此时虽然已经将近午夜，一抬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望见远处的山脉轮廓，不晓得白天会是什么样子，江檀忽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徒步旅行了。
晚上回到宿舍，杨以玲才开始惊叹起来：
“真的不愧是斯派克，这住宿条件也太好了！连烘干机都有，咦，这是什么？”
她突然看见房间的角落里用一块布罩着什么东西，走过去顺手揭开：
“哇！这里还有一台唱片机诶！”
听见她说唱片机，江檀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从桌上拿起那只礼品袋，从里面把那张压制好的黑胶唱片拿了出来。
杨以玲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黑胶唱片，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舒寒姐给你的礼物吗？竟然是张黑胶唱片？”
江檀默默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动作，手里的东西就被杨以玲接了过去。
“这台唱片机有点小，不知道能不能适配...”
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试着把那张唱片放进转台，然后惊喜地说道：
“不是吧？尺寸竟然刚好合适！”
江檀开始疑惑，难道沈舒寒一早就知道这里有唱片机？否则怎么会想到送她一张黑胶唱片，而且这台机器只能兼容7寸的黑胶唱片，再大一些的都不行了。
“舒寒姐也太贴心了吧？你说她是不是来过这里啊？不然怎么知道这里可以听唱片？”
杨以玲说着，就顺手将唱针放在了唱片上。
“哎，别——”
江檀没来得及阻止她，杨以玲就按下了播放按钮。
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在房间里缓缓流动，江檀听了约莫十几秒，便缓缓坐在了床上。
“呃...这首曲子...”
杨以玲见她状态不对：
“江江，这该不会是舒寒姐自己弹的曲子吧？”
江檀木讷地点了点头，思绪好像飘回了漓村的那间小教室里，在堆满杂物的旧仓库，那天沈舒寒随手一弹，她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对方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竟然特意把那首曲子做成了唱片送给她。
可江檀不明白，为什么那日两人路过钢琴店时沈舒寒的眼中会闪过一丝落寞，为什么明明心里那么喜欢一件事情，却要矢口否认。
杨以玲双手托腮：
“真好听，我们把它放完吧。”
正好两个人因为时差的关系现在毫无困意，江檀趴在床上翻着微博，看见了余安发的那条置顶动态。
【手机消息】
(OS)“谢谢你。”
(OS)“你们小情侣怎么连讲话方式都是一样的？哎，你真的不回墨城了吗？应该不会吧？你要是不回来，我们的戏该怎么演下去啊？“
(OS)“这个简单，只要我们分手就行了。”
(OS)“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就不回来了？永远？”
(OS)“嗯，是有这个打算。”
(OS)“可是你J1的身份在项目结束后只有半年的逗留时间，你之后去哪？”
(OS)“哪里都好吧，除了墨城。”
(OS)“那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尊重你，早点休息吧。”
关上手机，杨以玲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江江，我洗好了，你去吧。”
江檀进浴室前看了一眼那台唱片机，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完了，她有些懊悔没有认认真真地听一遍，光顾着和余安发消息了。
“喏，给你。”
杨以玲将浴巾递给她，她转身就走进了浴室。
打开淋浴开关，水流抛洒在身上的一瞬间，江檀倒抽了一口气，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她洗澡的水温会比一般人低一些，杨以玲刚刚洗完忘记把开关拧回原位，现在江檀的肩头一下子被烫得有些发红。
她蹙起眉，将水温调低，感受着水流不断划过身体的感觉，回想起刚刚余安问自己的问题，假如她无法通过最后的考核，她该去哪儿？离开墨城之后，又该去哪个城市落脚，她害怕沈舒寒会派人找她，就像她当年掘地三尺找寻小雨一样，所以她是不是得换个身份生活。
“江江，你还没洗好吗？”
正出神，外面杨以玲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关掉了水，用浴巾匆忙擦干了身体，换上了睡衣。
“江江，我刚刚看了微博，有消息说市委那边决定不再追究舒寒姐的责任，并且认定之前那些均属不实传闻，真是太好了...”
江檀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会长的位置保住了。
“不过还有一条消息...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什么消息？”
杨以玲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不过此时江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没办法只好照着原文念了出来：
“这上面说，五月六日，是沈会长和她老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人把他们补拍的婚纱照挂出来了。”
“补拍的...婚纱照？”
江檀从杨以玲手里接过手机，看着那条微博，是墨城一家知名的婚纱摄影公司的官方账号，对方还分别特意艾特了沈舒寒和段霖。
(OS)“她什么时候补拍的婚纱照...”
这组婚纱照江檀没见过，自然不可能知道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只是因为恰好沈会长最近风头正盛，影楼想借此机会提升知名度，才顺势而为，发布了这样的消息。
“舒寒姐怎么能这样呢！？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
杨以玲向来心直口快，即便话没说完江檀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玲玲，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江檀把手机还给她，没再说什么，关掉了床头灯躺下了。
黑暗中江檀不断思考着一件事情，沈舒寒之前和她说过，她或许无法和段霖离婚了，而当时是自己亲口说自己不介意的，不介意和她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秘密关系，可自己真的能做到视若无睹吗？为什么看见他们的婚纱照，自己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难怪世人都说，爱是自私的，她还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