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了我？”游曳清暗自握紧了拳，眉峰下压，听完李藤那句话后顿时对这件事失去了百之八十的把握。

其实他倒是不怕死，相反他早已对死亡无感。他一没亲人，二只有一个好兄弟，三没有喜欢的人。

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李藤两只夸张的眉毛扭在一起，仿佛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别想得那么狗血，现在是治安社会不是吗？我只想弄点舆论出去而已，只要利用好你这个饵，我不仅能把之前的仇报了，还能让李氏扳倒程氏一局。”

“要怪就怪程郁只知道挥霍，不懂运筹帷幄。等别人知道和他滚过一张床单的人又被其他人上了，程氏的口碑就会大跌。”

游曳清心里一寒，脸上直冒冷汗。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受谁侮辱。

他浑身发着抖，压抑着万分怒火说：“给我下药的人就是你？你他妈要对我做什么！”

李藤嗤笑一声，歪瓜裂枣的脸上透露着鄙夷：“长着一张挺漂亮的脸，装什么单纯，待会儿有你爽的。”

“我操你妈！老子是个男生！”游曳清怒气冲天地想往前去扑倒目中无人的李藤，但是身上被绑，双手被缚，又被后面的人拉着，动弹不得，看起来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

“哟，你还会说脏话呢，听着倒是挺带劲，可惜我李藤喜欢女人，”李藤上下打量着游曳清，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继而嚣张道，“就因为你是个男生，被人上了才更屈辱呀，你身败名裂了，程郁也好不哪去，程氏倒戈在此一举。”

李藤说着掏出了手机不耐烦地拨了个电话：“墨迹什么呢还没过来？！”

那边声音低沉：“马上。”

于是李藤挂了电话，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然后捣鼓起录像来。

没一会儿，毛坯房门口的地面上投射出一道人影。

游曳清朝哪边望去，一个一身黑衣、身量很高、肩宽腰窄的人低着头进来了。但那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压根看不清一点脸部特征。

李藤拍了一下那人肩膀，奸笑道：“身材还挺好，抓紧动手吧。”

“你确定么？江燃焰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游曳清现在有些怕了，开始想着另外一些办法去阻止李藤的计划。

黑衣男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在站着十几个□□的水泥房里走到游曳清旁边。

李藤猖狂道：“江燃焰算什么东西？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据我所知他从来懒得管这些闲出蛋的事。”

游曳清心口突然没由来地疼，反问：“他算什么东西？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

李藤啧啧称奇：“这么替他说话？难不成你和江燃焰还有一腿？真是为了攀附权贵下贱事不少做啊。”

黑衣男还没动手，但李藤的录像已经白白录了几分钟，这会儿暴怒：“你他妈愣着干什么？花钱让你爽是让你来这耍大牌的？把他衣服撕了直接开始干，爷还忙着泡妞去呢。”

游曳清此时跪在黑衣男面前，冰凉的地面硌着他发抖的膝盖，他是真的怕了。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的被录下视频传到网上，那江燃焰看到这份录像时会用什么表情看自己，会是厌恶吗？

他不敢抬头让人看到自己的脸，生怕对方对自己提起兴趣，因此低着头没什么底气地想劝说这人：“不要，求你。”

他承认是自己大意了，他太傲了，太相信江燃焰，以至于把自己搭进了本不属于他的因果循环里。

黑衣男的声音在口罩里闷闷的很低沉，仿佛在刻意变着音调说话：“这里人太多，我床事方面癖好有点怪，不如去三楼。”

李藤认为自己的计划并不会出什么疏漏，这会儿没想太多，只想赶紧完事后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就不耐烦地同意了。

“你们三个跟我过来。”李藤招呼了三个身材魁梧的帮手，一个跟着黑衣男，另外两个押着游曳清。

出门走到三楼楼梯口处后，黑衣男突然说：“我来抱着他吧。”

李藤有些狐疑：“你这人怎么这么怪？”

刹那间，黑衣男的出拳速度快到掀起一阵寒风，扑了李藤一脸。

与此同时，黑衣男阴狠道：“因为你在找死。”

下一秒，李藤嘴角因咬破了口腔壁而鲜血直流，被黑衣男巨大的力量一拳打翻在地。

紧接着黑衣男又在那三个打手出乎意料间把李藤如杂草一样拎起来，掐着脖子把他狠狠摔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墙上。

游曳清震惊地看着突然其来的变故，又看到黑衣男慢条斯理地摘下鸭舌帽，又取下来口罩。

那是江燃焰的脸。

三个帮手愣住了，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起了什么内讧，一动不敢动。

“李氏偷税漏税多年，证据现在已经被程先生查齐了，”江燃焰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阴翳可怖，有一股要掐死李藤的狠劲，“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够你进去踩几年缝纫机。”

江燃焰倏然松手，看着李藤瘫倒在地上剧烈呼吸，皱着眉，仿佛刚刚碰了脏东西一般悠悠地甩了甩手。

随后他冲傻眼的四个人的其中三个说：“警察一会儿就到，有前科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于是三个被雇来的帮手都跑了，顺带去一二楼把兄弟都叫上了。

游曳清目视着江燃焰，看着对方和自己对着视缓步走过来。

江燃焰无言地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两只长有力的胳膊环绕过他的腰，几乎抱着他那般替他解开了身后的绳结。

游曳清嗤笑一声看着眉心微蹙的江燃焰，然后对着他撩起自己的校服，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又白皙的腰。

“你说，是不是会留烟疤？”

游曳清慢悠悠地抓起江燃焰宽大的手掌，带着他炽热的指尖抚摸自己的伤口，语气里满是挑衅。

“左手还是右手，哪几根手指。”

江燃焰从游曳清的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问。

“你猜。”游曳清学着他的漫不经心，丢下这句话后，就拖着体力透支的身体下二楼去找贺青山。

没错，他不会第一时间去关心江燃焰是怎么过来的，而是会先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伤口。因为他想看江燃焰为了自己发狂的模样，那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愉悦和安慰。

既然江燃焰说了喜欢他，就要无条件为他做一切事。

李藤咳嗽了几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江燃焰，吓得连连后退：“我错了，焰哥我错了……”

但是没一会儿，他脸上又暴怒起来：“故意伤人犯法！犯法！”

江燃焰用鞋跟踩着他的脚踝，听着如蝼蚁一般的叫喊。

“一直用左手拿录像机的李少爷，你挑的地方可没监控，这是你自食恶果不小心划伤的，不是吗？”

“我猜……是左手。”

游曳清在二楼听到上面传来的杀猪一样的惨叫，没忍住笑了。

贺青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清儿！你怎么笑得这么渗人，不会被吓傻了吧……还有，你怎么腿一直抖得厉害？”

游曳清没好气道：“为了你这个兄弟爬了三十三层楼，你说怎么着？”

贺青山感激涕零：“我扶你出去。”

说着，贺青山掺着游曳清往楼下走，警笛声却从四面八方涌进大楼内。

程郁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上来了，正巧碰见两人以及拉着李藤下楼的江燃焰。

“记住，这是你自己作恶时造成的意外，要是多说一句别的，我或许就拿不准李先生会有什么后果了。”

李藤听着江燃焰的话，仿佛已经傻了，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两眼呆滞。

警察核对了身份信息后，把几个人带去做笔录，而医护人员过来带走了李藤。

人走光后，只留下几人身后的几座压抑灰沉的大楼，被冰封在此地，又重归于静寂。

***

几人折腾了一下午，除了胆战心惊且格外无辜的贺青山被贺母焦急地接回家后，剩下三人相约去了一家烧烤摊吃烤串。

程郁跟着江燃焰去点菜时，不动声色地勾搭上了江燃焰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李藤的手，是你干的？”

江燃焰：“嗯哼。”

程郁见他满不在意地模样，无声叹了口气后和他一起往餐桌那边走。

“明天做心理访谈，记得认真做，别硬装。”

两个人争归争，但碰到李藤这样的傻逼，又莫名地默契了起来，一个救人一个找证据报警，这才顺利解决了这事，并且对程郁来说这件事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游曳清在餐桌边等了片刻后，看见两人过来了。

江燃焰突然变了卦：“程少，不如你一个人慢慢吃？我要带他回家了。”

游曳清闻言朝江燃焰思忖着的脸庞瞥了一眼。

“不是，你凭什么啊？”程郁此时又觉得自己白忙活了一下午，连和人吃顿饭的好处都捞不到，于是怒极说，“合着我跟他吃顿饭都不行？”

江燃焰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看向游曳清：“游先生，要和我回家么？”

游曳清嗤笑：“你真幼稚。”

然后便默许般地朝不远处江燃焰的车走去。

黑夜里，烧烤摊的白烟把江燃焰漆黑的双眸遮得若隐若现，他得意至极地瞥向目瞪口呆的程郁，两手随意一摊，冲他耸了耸肩。

那意思仿佛在说：没办法，他愿意跟我走。羡慕了？

***

江家大宅。

仍然是江燃焰喜欢的、暗着的房间。

两人各自洗了澡出来，身上都蒙上了潮湿温热的水汽。

他们同床共枕，感受着彼此疯狂的心跳。

江燃焰问：“伤疤，还疼吗？”

游曳清有些困了，三十三层楼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翻了个身躺过去，背对着江燃焰说：“要是我说疼呢？”

可实际上早就没感觉了，他一个大男人，留个疤也没什么，只是看不惯李藤对底层人的蔑视，所以利用江燃焰的喜欢来给他点惩罚。

江燃焰不语，坐起来后在黑暗中撩起他宽松的里衣，掐着他的侧腰弯下身子，然后吻了他的伤口。

游曳清腰际一抖，感受到腰部的湿热和痒意，想不通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否可以做这件事。

他欲拒还迎地推着江燃焰湿漉漉的黑发，喉结滑动着问：“你今天说的床事上的怪癖，是什么？”

江燃焰在他劲瘦腰上的烟疤旁边吻出了一团红印，看起来远远比那处疤痕还要抢眼，随后起身去了浴室。

他答非所问：“我没洗干净，你先睡。”

如果江燃焰听过贺青山的恋爱观，他一定会非常赞同。

成年人的喜欢的确总是带着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