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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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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廖国歆跟踪我那样,在他前脚刚走不久,我就提步跟了上去。我走得很小心,混杂在人群中,他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看见他进入南区的一家私家菜馆,驻足许久,这才沿着我的目标继续前行。在路过锦园北区时,我从超市里捎走一包饼干,把它当做晚餐。

等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后,沾在嘴边的只有饼干屑。趁着天还未完全沉下,我把剩余的饼干扔在桌上,将自己收拾一番,像往常一样窝在床上,开始投入工作。

一直以来,悲痛是我创作的源泉,漫天星光是滋养我的温室。在身体能量充沛的情况下,我最喜欢在晚上赶稿。作为一名自由漫画者,我的身边没有严苛的时间约束,我需要在灵感涌现的地方生存,黑夜就是我创作下去的依赖。

我慢慢地画着,偶尔会停笔想一个人。

突然,我的手机振动一声。我原本就不安分的心登时一惊,搁下画笔就抓起手机。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是我几年前认识的一个女作家,现在我就在连载着她笔下的故事。

她很客气地问我,劳动节是否有时间。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哪一天都有时间,但我还是最先谨慎地询问了一句她的意图,以防有些事情我确实办不到,平白惹人高兴一场。

那边发来一条语音:“我弟弟在今年考上了青农院的研究生,他很少去青岛,现在想着去那边看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做他的导游,带他在青岛转转?”

她这个要求不过分,但我并没有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我是多年的双相患者,生病的事只有家人知道,朋友也只是廖国歆一人。虽说这两年我在这边养得不错,情况也愈发愈得平稳,只是我对自己仍是没有底。与其说我怕见到陌生人,倒不如说我怕喜怒无常的性子惹得别人厌烦,在无形中伤害到一些在意我的人。

我久久未能给出回复,那边也不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消逝,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说起来,我与这位作家的相识,还是她这个弟弟从中搭的线呢。没有这个女人,我如今的漫画事业也不会这般的顺利,顶多还算小透明。

她叫单志雯,是一名大学汉语教师,闲暇之余就会写作,写书算为她的副业。据她曾经向我透露,她从事这项工作已有七年之余。她的文章类型千变万化,颇受大众喜爱。在她联系到我之前,我曾慕名读过她最受欢迎的一本书籍,她写的文章衔华佩实,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婉约美。我虽没有见过她的本人,却在微博里看到过她的相片,当真是文如其人。

当时被她联系,我受宠若惊,即便我那时小有名气,总归画得都是一些杂志插画,也难登大雅之堂。她告诉我,她很欣赏我那如风飘逸、画中有诗的画风,自认为与她手下的几部书籍风格相吻合,希望我可以为此考虑一下。

被人赏识是件好事,我也不想再把这吸血虫的日子过下去,于是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弟弟偶然有一次浏览到我的微博,这才注意到我,并向他的姐姐引荐我,所以我才能够被单志雯主动找上。

晚间三点,我结束了工作,慢悠悠地起床喝了一杯水。我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双目炯炯有神,仅是看了一眼窗外的繁星,它们就肆无忌惮地跳进我的眼里。此刻我的意识混乱,廖国歆和陆世清的身影交织在我的脑海里,他们之间的甜蜜成为刺痛我双眼的利刃,我强迫着自己不再回想他们,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

我的手突然握起,水杯在不断摇晃。下一秒,我怒吼一声,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我跪在地上抱头痛哭,我感觉我要死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平复心情。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苟延残喘地爬了起来,然后就坐在地上,摁着僵麻的膝盖,平静地望着灯火通明的房间。随后我眨眨眼,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床边,迫不及待地去找一个答案。

果然,我还有廖国歆的微信,并没有把人删除,只是当时拉黑了而已。我拉了回来。

——

2021/7/14

廖国歆:等我过几天带你二次爬泰山。【微笑】

2021/7/16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们再见一面吧

2021/7/16

廖国歆:好。

——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至于廖国歆还说过什么,我在拉黑后已经接收不到了。我不知道现在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思念,释怀,遗憾或是悔恨?或许都有吧,但对我们来说,尤其是对廖国歆来说,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陌生的黑猫头像,我放任不管,转头去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哭过后我的全身都陷入一种能量缺失的怠倦感,我动作缓慢,行尸走肉般机械地扫除着手下的垃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思考着自己在做什么,直到楼下响起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我才骤然回神。

垃圾桶边又是熟悉的玻璃碎屑,我沉默地注视着狼藉一片,最后烦躁地撇开扫帚,失魂落魄地漫步走回床上,闷在枕头上静静哭泣。

我又踏上糟糕的回忆。那时的廖国歆鲜亮又生动,他就站在那儿,就会让人生出靠近的心思,他就是冬季里的旭日,他身上的光总是会温和地挥洒在每一个畏寒的人的身上。

我看着他站在出站口,于是轻步走向他。他及时转身。

他没有提出疑惑,我也就没有说,我们两人搭车前往附近的临淮关。今日出奇得怪,即便是下午金光正盛时,这条路上也依旧是人来人往,今天反倒一改往常,光洒下的地方,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年人从这里悠悠路过。

我与廖国歆并肩行走在笔直高耸的龙柏树间,我们被光热情地围绕着。这样温而暖的氛围我不想破坏,只想再贪恋一会儿。

但身边人不允许,我的沉默或许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他一路都在观察我低沉的情绪,终于走到又一个上坡路,他停下,关心道:“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所以才想来走一走?”

在我们刚交往时,我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予他听,包括我有精神疾病,以及我心情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坐着地铁,无论时间多久,也会到八大关散步。

他停我亦停。我知道美好总是短暂的,相聚的人再次分离见怪不怪,我忍着落泪的冲动转头看向我的爱人,哽咽道:“廖国歆,你是个很好的人,谢谢你陪我一个月。分手吧。”

他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的眼神是那样炽热又真挚,多看一秒就要绞杀我眼中的虚伪与懦弱,我强装坚定与冷漠地扭开头:“我没谈过恋爱,玩玩而已。”

“不,”他面孔严肃地否认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我努力贬低着自己,“我须见山就是这样糟糕的人,提前放手于你无害。”

“分手吧,我真的只是谈着玩玩而已。”

再睁眼,竟又是一个明媚的黄昏。

朦胧的光线蔓延进我的屋子,空气仿佛侵入雾气一样氤氲旖旎。我不适地坐起身,无精打采地盯着对面铺满暖色墙纸的墙面。几分钟后我没事人一样擦了一把脸,走去卫生间。

回到卧室,手机里的智能助手一直在提醒我明天是个好天气,适宜户外运动。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提不起任何兴趣,撇开手机就又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面朝窗面,发着呆。

连续几日,我的精神萎靡,身体疲惫,嗜睡倒也算不上,偶尔有时会睡十个小时,但总体来说还是往常的平均数目。我看见过城市里的日出,观赏过城市里的日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的每一个时间点,都融入过我的眼睛。

终于,再一次睡醒后,我感到全方面的神清气爽,好似死人活了过来。那一刻,我兴奋到去整理家务,为自己烹饪一份并不可口的美餐,甚至为之后的活动整理出合适的计划。

我主动联系上单志雯,她按我的要求,将她弟弟单志霖的微信推送给我。

单志霖立即同意我的好友申请,但我们两个人并没有马上说话。在五一前一天,这个看似高冷的男孩子才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内容也是极其简短又不明意义的两个字:在吗

我发出一个许多人都厌恶的文字:嗯

单志霖说他现在就在青岛的一家酒店,现在联系我的目的也是为了约定明日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别无其他意思。

我没做决定,而是把选择权抛给他。

最后,还是在我们二人的商讨下,我们把约定的地点定在地铁直达的五四广场附近。

要说来青岛旅游,两个节日恐难行。一个是十一国庆假,再一个就是五一劳动节。五一当天人头攒动,要说来这里看海,倒不如扭头看看身边的人潮,这就是一条流动的海。大到马路长街,小到小巷街角,哪里都有风格奇特的人——这是个尴尬的时节。早晚如含冰,中午如抱炉,时冷时热,棉衣短袖皆可穿在身。

我挑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避开那些时而推搡着我往前赶的人群,然后打开位置共享。

不久,我根据单志霖的描述,找到了符合他所说的特征的人。远远看去,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儿,挺拔如松的身姿在人群中十分晃眼。随着他踩着轻盈步伐逐渐靠拢,我才迎合着走上前一步,朝着他来的方向摆摆手。

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我的身边,强迫自己缓和两口气,才试探着询问:“Mountain?”

我的微博名字就是他说的Mountain.

我点点头:“嗯。”

“单志霖。”他笑着摘下头顶上那显眼的红帽,捏紧帽檐对着自己扇风,那被帽子压塌的黑发渐渐膨胀,他感受到似的抬手向后捋了两把,就又把帽子戴了回去,“你好高啊。”

看着我们相仿的身高,我心想自己也就一般。

他看起来其实不太像研究生,倒更像是将要步入大学生活的新大一,有些稚气,我能想到最贴合他的一个词就是他太阳光了。墨眉星目,俊朗青春,眉宇间透露着干劲与活力,因运动的脸泛着晚霞般的红,鼻梁如山,嘴角挑着月牙似的钩,看向我的眼神里存着亲切。

我收回目光,下移,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马甲,当即心中暗笑。

许是见我木着的脸突然松动,他低头看向手里的衣服,有些抱怨:“来的时候我还查了查这边冷不冷,有人说冷,有人说不冷,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套来一个马甲。昨天来的时候温度感觉还可以,结果今天早上出酒店的时候冻得我一哆嗦,我又回去把马甲给穿上了,但是没想到挤地铁又给我挤热了,就脱下来了。”

我见他穿着一身撞色条纹运动装,款式颇似我那石膏中学的校服,不禁抽抽嘴角,装模作样地关心一句:“里面穿得少了吧。”

他听见我的声音,一愣,端详我稍许时间才拉开拉链给我看:“就穿着一件短袖。”

我淡然地点点头。

他在我说完话后表情就沾满古怪。我见他把拉链拎到顶端,又倏地回神拉了回去,那双眼总是极不自信地偷偷打量着我。我面无表情地回想着刚才的举动,思量着也没有一句话较为过分,也就不懂他看我这个眼神的含义。

“呃……你……是男生吗?”说完后,他确认地盯我脖子看了会儿。

我与他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要那般看着我,便忍俊不禁起来。我突然想到在医院附近,陆世清曾也把我认成女生。

我仰头露出喉结:“货真价实的男人。”

听我这样肯定,他随即眼神闪烁飘忽,整个人表现得局促不安,慌乱不定。

“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生。”

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将我引荐给他姐姐的时候,按理说他应该有过了解我,起码我的微博是公开透明的,在工作后所有信息都是百分百的正确。我也有过在里面发一些图片,包括我的绘画作品以及我个人角度刁钻的照片。

“你应该关注了我的微博。”我说。

“嗯,可以说我是见证你粉丝越来越多的那个人。”他的表情好像还在说不愿承认我是男生这一事实,瞧着分外难言,“因为我对画画也挺感兴趣,我的微博关注很多画手,她们几乎都是女生。啧,或许是刻板印象吧,而且我觉得你的画风真的就像是我姐姐说的那样画出于景而妙于景,柔中生美。当时注意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画,还有你在几年前发的一组照片,挺文艺风的,很符合我对画手的初印象,多关注几天后就把你推给我姐姐了。”

我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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