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陈惟舟的爸爸吗？”
陈华听到对方提起自己儿子的名字，一霎那有些紧张，“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是陈惟舟的班主任，有些事情想要跟您了解一下。”
“班主任啊，老师您说，什么事儿啊？陈惟舟犯什么错了？”无论是哪个年龄阶段的人接到老师的电话，都难免紧张。
“是这样的，具体的情况呢，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据说，有同学说，陈惟舟跟方早在谈恋爱。”
“什么！”陈华捏着电话，喉咙发紧，还好陈惟舟不在身边，如果在的话，他可能就直接一个飞踢过去了。
“是同学打的小报告，虽然两个人成绩都十分优秀，但是这样关键的时期，怎么能谈恋爱呢，家长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不过，陈惟舟不敢的，说不定是方早勾引了他，方早她妈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老师也没料到陈父会说这样的话，对话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些难以掩饰的尴尬。
“也可能不是真的，我们就想问一下家长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肯定不属实啊，舟舟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唉唉，青春期的孩子，关于这方面，咱得多关注一些，可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
“好的，好的，老师您费心了。”
陈华挂了电话后，就直接拽着梁玉的领子从洗浴中心拽回了家中，还好这个时间段店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人看到他的举动。
陈华一把将梁玉推到在地上，手肘处因为与地面摩擦，瞬间就擦破了皮。
院子的门被锁了起来，陈华用脚拨正了梁玉的脸，黑色皮鞋除了鞋尖蹭上了点灰尘，其他地方油光锃亮的，那双鞋是早上梁玉刚涂抹了鞋油的。
“跟你说了多少次，让舟舟少跟姓方的来往，你偏不听，带坏了我的儿子，你赔的起吗？”
梁玉捋了捋刚刚被扯散的头发，声音颤抖着：“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往来啊。”
陈华不耐烦地一脚踹在梁玉的胸口，“没有往来，老师的电话都打给我了，说有人举报他们谈恋爱。”
梁玉被踹得心疼，可却不敢表露出来，慌忙辩解道：“这不可能，舟舟不是那样的男孩子。”
“不是，我看他昨天晚上回来那么晚就是去跟贱人约会去了，等他放学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梁玉哀求着环抱住丈夫的双腿，“你不要吓到舟舟，他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面子的。”
黄昏，夕阳将一整天最后的余光洒向大地，一切都显得格外柔和。
陈华甩开妻子的手，是的，孩子长大了，不像从前了，他还老以为舟舟还小，可是陈惟舟站起身来比父亲还高出了半个头，年轻的，血脉喷张的，极具活力的身体，是他这种被称为夕阳的人能够与之抗衡的吗？
陈华，瞧着日光逐渐稀薄，人总是会老的，哪怕不是在今天。
第一次，这是陈华跟梁玉结婚后，第一次主动将被自己拖拽到地上的妻子扶了起来，甚至有些虚伪地替她擦掉脸上蹭的灰尘。
“怎么那么不小心？”
梁玉被丈夫反常的举动愣住了，她像是野兽嘴边的食物一样，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心惊胆战，根本不会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梁玉缩着脖子躲避着丈夫的手。
“舟舟班主任打电话的事情，你先别跟舟舟说，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绝对不会让他走上歪门邪道。你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照旧。”
梁玉勉强地扯着嘴角，虚应了一声，“哎”
晚自习前的大休息，同学们鱼贯似的涌入食堂，唐章章不急不慢地坐在操场长椅上修理着她那已经近乎于完美的指甲。
“怎么样？”唐章章对着夕阳欣赏着自己那双纤细如的手，她很是喜欢自己这双手，她见过方早的手，粗糙，难看，上面还留着冬天时冻疮的伤痕，想到这里仿佛是扳回了一局。
“好看！”叶彤欣一脸谄媚地赞美着。
唐章章翻了她一个白眼儿，“当然好看，我问你的不是手。”
“那是问什么？”叶彤欣一脸天真地询问。
“蠢死了。”唐章章话刚说出口，就想起中午在车里爸爸教训自己不要跟笨蛋一起玩，要不然自己也会跟着变笨的，“陈惟舟的事情，跟他们班主任说了没有。”
“说了说了。”叶彤欣猛然醒悟，“我写了一个小纸条，假装去办公室交作业，然后把纸条扔到他们班主任桌子上了，他们班主任一定能看到。”
唐章章继续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指缝中不远处正是从食堂走出来的方早，唐章章后背靠在椅子上，一脸深意地盯着方早：“那就等着看好戏咯。”
叶彤欣迟疑了一会，又跟着附和，“看好戏。”
“对了，等会你在这儿盯着陈惟舟，他如果从食堂里出来，你就跟他说让他去桥边第二个柳树下面等我，我有话跟他说。”
“好嘞。”叶彤欣点头哈腰的蠢样子特别像西游记里万圣龙王的霸波奔，愚蠢但忠心。
叶彤欣拦住陈惟舟的那一瞬间，陈惟舟是想要跑开的，男子八百米，他是他们班第一名。
“唐章章有事找你。”
“她有事找我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呃……”叶彤欣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她在桥边柳树下呢。”
“柳树下？”陈惟舟耸了耸见肩膀，刻意压低声音打趣说：“不能站在柳树下。”
“嗯？”叶彤欣满脑子疑问彪呼呼，“为什么？”
陈惟舟瞧着唐章章柳树下的背影，风吹起她的长发还有垂拉着的柳树枝子，夕阳很快下了山，桥下显得一片漆黑，水面上倒映着唐章章的影子，活脱脱像个女鬼，叶彤欣笑出了声，陈惟舟说的没错，柳树下的确是女鬼，但是很快她就抿住了嘴角，绝对不能让唐章章发现。
唐章章看到陈惟舟来时，她眼里的欢喜一览无余，她想要再试一次，脸颊上的红晕像是太阳落下前的夕阳，她扭捏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希望陈惟舟能够察觉出来，以免让自己羞红了脸。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陈惟舟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呢，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你跟方早是什么关系？”唐章章娇羞地询问。
陈惟舟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内心一阵惊慌，他知道自己跟方早的关系迟早有天会被发现，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哑口无言，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呢？朋友肯定是的，可是更进一步的关系呢？可以拥有吗？陈惟舟不止一次地安慰着自己，他们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习为重，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陈惟舟赶忙否认，有些羞涩地摇头，不是，目前还不是。
唐章章没有捕捉到陈惟舟更为内在的情绪，只是庆幸方早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涨红了脸：“那我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陈惟舟顿时石化，他从来没有想过唐章章比自己还要大胆，这样的话他是从来都不敢跟方早说的，只敢默默地想着，他无措地张开手拒绝道：“我又不喜欢你，再说了，我现在是以学习为重，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让早恋，你要是被他逮着了，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唐章章完全会错了重点，她想当然的以为，陈惟舟拒绝自己是因为害怕被班主任抓住，“我们悄悄的，不公开，就我们两个知道，不跟其他人说。”
“地下情？”陈惟舟额头的青筋猛然跳了一下，她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思路，或许这样也试探一下方早呢？“谁要跟你搞地下情啊，我要学习的，被你家长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唐章章听后小脸立马垮了下来，质问道：“你确定就这样拒绝我？”
没有一秒犹豫，“确定”，陈惟舟十分确定。“快要上课了，我要回班了。”陈惟舟那上课搪塞着她，说完转头就跑开了。
唐章章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用力拽着垂下来的柳树枝，谩骂着，诅咒着，此时的脸红是因为愤怒而涨红的，一改之前的羞涩，她颤抖着，第一次拒绝，她可以不介意，可是这是第二次拒绝了，她将拽断的柳枝条扔进了水中，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涟漪，好呀，越是这样越是精彩，她既然不能好过，那就要闹腾到所有人都不能好过，谁让自己事事不如意呢，如此这样，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陈惟舟，你今天拒绝了我，以为我会就此甘心？别给脸不要脸，要报复你，我有的是手段，还有方早，他那么护着你，迟早有天他不护住你，到那个时候，就不要怪我唐章章冷血歹毒了，是你们先忤逆我的，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完蛋吧。
桥边，柳树，水面的涟漪，随风飘起的头发，还有唐章章诡异的笑，叶彤欣咽了口唾沫，陈惟舟说的没有错，不能去桥边的柳树下，那里真的会有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