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董亦芫，她只敢小声的啜泣着，汗水从额头一直流到了脖子，她将自己被扔在不远处的上衣捡了起来，套在了身上，没有内衣的呵护，她的胸部以最原始的状态映在校服上面。

董亦芫走到水龙头下面，用凉水冲洗着脸颊，被煽巴掌的燥热还停留在脸颊上，她冲洗了很久，校园中传来班级齐读的声音，某位嗓门比较大的老师的声音偶尔也回荡在校园中。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将扎起的马尾散了下来，这样正好可以遮住胸前异样的凸起。

等董亦芫走到班门口时，她才想起来，这节课是语文课，张宏正站在讲台上讲课。她本来是想着干脆不要进去了，她看到自己空旷的座位，唐章章给她留的是正常的座位距离，这是那么多天以来，董亦芫的座位上少见的宽阔。

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是方早，他们班上成绩最好的，董亦芫想着老师会不会看着方早的面子上不发自己的脾气。

“报告”她硬着头皮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董亦芫攥紧了拳头，她此时已经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她情愿整节课都不回来。

除了班主任，全班就两个人站在，一个是正在回答问题的方早，一个是迟到的董亦芫，方早放下书望向董亦芫，冲她点了点。董亦芫看到方早点头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班主任有没有让她进来，她就走了进来，她只看到了方早。

班主任似乎也注意到了方早的点头，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讲课。下课铃声又响起，张宏合上了课本，一脸严肃的看着班级，眼神往董亦芫的方向扫射着：“有些同学，居然敢迟到早退，不知道家里时怎么教的，披头散发的像个女疯子。”

张宏的话音刚落，董亦芫感受到了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安的扣着手指，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她感到崩溃与绝望。

那天之后董亦芫便请了假，无论父亲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再去上学了。

父亲拍了拍董亦芫的脑袋，“我们小芫心里想什么呢？在家里休息了那么多天，也该去上学了。”

董亦芫将身子转到一旁，并不理会父亲。

“你也知道一中是多么好的学校，你当初能考上一中，爸爸不知道多开心，还是得读书才好。”董父继续安慰道：“你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可以跟爸爸说说吗？”

“没有什么。”董亦芫赌气嘟囔着，她清楚爸爸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她也不想让爸爸担心。

“那明天去上学吗？爸爸提前给你炖鸡蛋吃，浇上醋跟香油撒上咸菜，可好吃了。”

董亦芫默不作声。

“我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吧，你不能不去上学啊，你只有上学，才不会被人瞧不起。”老董说着说着掏出了手机。

董亦芫见状立马把手机夺了过去，她害怕，害怕爸爸给班主任打电话，她也清楚班主任最近不喜欢她，情急之下，她只能说：“我去上学。”

老董温柔地抚摸着董亦芫的脑袋，柔声道：“我们小芫真乖，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去大城市读书，爸爸也开心。”老董开始憧憬着小芫考上大学那天的样子，呢喃了一句：“要是妈妈知道，妈妈也会开心的。”

休息了三天后，董亦芫还是回到了班上。

唐章章在班上是那种长相漂亮，家庭条件好，成绩也不错的女生，平时对同学都挺大方，经常给班里同学买零食吃，所以她的人缘很好。董亦芫回来后，班里同学明显感觉到唐章章不喜欢董亦芫，大家似有意或似无意都开始跟董亦芫划清了界线，不是假装听不到她说的话，就是在分发作业本的时候故意把董亦芫的作业本扔到地上，或者是直接砸到董亦芫的脸上，肇事者做完这些还会跟唐章章进行眼神上的交流，唐章章则是赞许微笑点头。时间长了班上能跟董亦芫说话的人真没有几个，有些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喊，直接喊她肥猪等带有侮辱性的称号。

董亦芫一直以来都默默忍受着，她比平时更加努力学习，想着下次月考的时候能考个好成绩，再挑选个座位离唐章章远远的。可是还没等到月考，唐章章又开始故技重施了。

唐章章看着自己手上被母亲抽红的印子，一阵子烦躁，每天早上吃饭前，母亲一定会让唐章章称体重，或许是最近正在长身体，她贪嘴多吃了些零食，早上称重的时候重了两斤，唐母原本笑盈盈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她喊阿姨将早上给唐章章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一半下去。

“妈妈这是做什么？”唐章章看到自己的饭被端走，她抗议着。

“你说我做什么？”唐母的眉眼又冷又轻，“你肯定是在学校里偷吃东西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外面的吃的都不干净，你吃多就会变胖。”

“就两斤而已。”唐章章反驳道。

唐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乖宝贝，一天两斤，十天就是二十斤，你一天控制不住嘴馋，十天后，你就是个死肥猪了，你懂吗？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站在一旁的家政阿姨看不下去了，打着圆场：“章章正在长身体，肯定要多吃些东西的。”

唐母一听更是愤怒大喊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家政阿姨闭了嘴，走进了厨房。

“乖宝贝，快坐下来吃饭吧，等会还要上学呢？你上次月考退步，你爸生气了好几天，这次可千万要给妈妈长脸啊。”唐母哄着女儿坐了下来。

唐章章只是坐在桌子上，也不拿筷子，更不张口吃饭，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非要这样难为自己，她在家里根本就吃不饱，在学校饿了同学们都买面包吃，凭什么她吃不得？要说外面的吃的都不干净，那也没见学校里吃死过人。

“吃！”唐母见她不听好话，只能威胁她。

唐章章依旧端坐，“你不听话是吧。”唐母拿着筷子就往唐章章的手臂上抽，“成绩退步，还不听话，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还得了，我一定要打电话跟你爸爸说，让他好好教训你。”

唐章章一听要给爸爸打电话，只能忍着泪水，将餐桌上仅剩的饭菜吃了下去。少吃了一半的饭，中午大休息的时候，唐章章就饿了，看着同学们都去小商店买面包吃，唐章章暗暗咽了口水。

“章章，你要吃吗？”叶彤欣拿着面包问她。

“不吃，我妈说了，这种零食都不干净。”唐章章内心一阵烦躁，她回想着早上妈妈念叨的话，虽然不认同，但还是照做了。

“瞧，那是谁？”时慢指着不远处问唐章章。

“是董亦芫那个肥猪啊？走过去跟她玩玩，开心一下。”唐章章语气淡然，仿佛提到的是猫儿狗儿一样的东西。

时慢将董亦芫又拽进了厕所，叶彤欣站在门口拦人，“去其他楼层上厕所啦”又催促着厕所里的人，“上完赶紧出去啦，磨蹭什么？”

像叶彤欣这样的小混混，大家都是退避三舍，能躲便躲开，她才是像屎一样的东西，不小心沾染身上，不知道要恶心上多少天呢。

她们把董亦芫拖拽到老地方，三个人像是一座山一样将她围住。

唐章章居高临下看着董亦芫，“你吃那么肥？你妈不管你吗？”

叶彤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唐章章反问。

叶彤欣像是说八卦一样把董亦芫家中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不知道啊？她妈早就死了，她妈当然不会管她，有娘生没娘养啦。”

董亦芫眼中噙住的两滴泪，慢慢滑了下来。

“哭什么？给你娘哭丧啊？”

“扫把星，你妈说不定就是被你克死的，你还好意思哭，我们只是在替你妈教训你罢了。”

唐章章的目光又落到了董亦芫的胸上，她一脸有趣的看着哭泣的董亦芫，“这次玩什么好呢？对了。”她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口红；“上次弄丢你的内衣，真是不好意思呢？这次就还你一个吧。”

“哈哈哈，要怎么还啊？”

“摁住她。”唐章章发布这命令，时慢、叶彤欣像是两条任人摆布的狗一样听话。

唐章章推开口红，“很贵的哟，我爸爸从香港带回来的，你估计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样的东西，这算是我给你的赏赐了。”她说着在董亦芫校服短袖上，用口红画了一个胸罩的样子。

“很适合你嘛，来照照镜子，来嘛。”时慢推搡着董亦芫走到镜子前面，她捏着董亦芫的脸强迫着让她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大红色的，男人应该很喜欢吧，你胸长那么大，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吗？”

董亦芫看着镜子，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惶恐与无助，她整夜的做着噩梦，她们三个像是魔鬼一样在梦里也会纠缠着自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就连董亦芫也看不起这样懦弱的自己。

她猛然推开时慢的手，想要反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叶彤欣拽了回来，叶彤欣的膝盖一次又一次用力撞击着董亦芫的肚子，她仿佛在发泄，膝盖攻击的好像是沙包，而不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