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家送温敬初寿宴邀请函的那天，明殊还干了一件事。
有人轻轻叩门，房内的明殊合上电脑屏幕，扬声道：“进。”
女仆茉莉推开门，把牛奶放在书桌上。
“这是您要的热牛奶。”茉莉对坐在床沿的明殊说：“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等等。”明殊站起身，锁上了房门：“我需要你帮点其他的忙。”
“小姐，”茉莉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是什么事？”
“我离开家时，只带走了必需品，把一些贵重的首饰珠宝留下了。我刚数了下，光是我床头柜里的那盒珍珠，就少了整整三颗。”
仿佛没看见茉莉骤然慌乱的神色，明殊语气平静地说。
“麻烦你帮我把它们找出来吧？”
“小姐，这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您放到哪个角落忘记了？”
明殊弯了弯嘴角：“你觉得我永远不会发现是吗？”
“那些成对的珠宝首饰，有时候少了只单边的，我只会以为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可是仔细想想，不久后，独留下来的那只也就会不见了。很奇怪不是吗？”
明殊每说句话，女仆脸上的血色就少几分。
“所以我特意在抽屉里留了些贵重物品。不仅拍了照，还在角落里装了监控。”明殊亮出了手中的微型摄像头：“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我不小心？还是人为的？就算是闹鬼了，我也要把它揪出来！”
看到那摄像头，茉莉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
“小姐，”她的喉咙像被掐住了，在切实的证据前吐不出任何狡辩：“我……”
“以前我没怀疑你，是因为你照顾我很久，我对你有情谊，你却把我当成傻子。就算我不计较以前的失窃的珠宝，光这次你偷窃的金额，就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待满五年。哎，真是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茉莉双腿一软，滑坐在地。
“我是一时糊涂，没能抵抗住诱惑。”茉莉回过神来，跪倒着抱住明殊的腿：“珍珠都还在我那！我求求您，原谅我这次吧！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
明殊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坐下，看着连连点头的女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林薰的命令监视我的？”
茉莉显得更惊慌了。
“从、从我在这里工作开始。”茉莉轻轻啜泣：“夫人就让我定期汇报你的行踪。”
茉莉是林薰安插在明殊身边的眼线。
起初她讨厌这份工作，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前任夫人生的大小姐有名无实，久而久之连仆人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茉莉当然也觉得这份工作并没有前途，屡次想辞职。
转折点是她看见了明殊没有关好的抽屉，她就起了歪心思。
偷窃这种事最难的是刚开始，一旦尝到甜头，过了提心吊胆的新手期，就会变成顺手的习惯。
“你心里很清楚，就林薰对你的态度，她可不会帮你，这牢你是坐定了。除非——”
女仆低着头瑟瑟发抖，听到明殊的话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你已经拿走的东西，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相对的，你得向我证明你的价值。”明殊笑了下：“你先告诉我最近明雅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从茉莉那，明殊顺利套出明雅和路展知私下有在联络。
“以前我就听到过雅小姐给叫这个名字的人打电话，一般都是询问学校里的消息。”茉莉说：“雅小姐还会提到‘圣安福利院’。”
圣安福利院就是明友资助的非营利组织，也是路展知长大的地方。
看来明雅是用福利院来威胁路展知，可明殊分明记得，这家福利院是继承到原女主名下的……
“啊！”明殊猛地一拍额头：“完蛋了！”
她想起了在黎如那看到的，那张长长的出让名单。
圣安福利院肯定是被她拱手相让了!
怪不得初见时，路展知的怨气就那么重。
明殊按住跳动的太阳穴，算了，先把这先放到一边。
既然明雅在学校里放眼线，那她就在家里放咯。
她住在公寓，不仅会降低明雅在家中的警惕心，茉莉还会被抽调得离她们更近。
“我要你做双面间谍，帮我监视好这个家，特别是林薰和明雅，定期把她们的行踪告诉我。这些你都有经验，做起来应该不难。”明殊拿出了个纽扣大小的录音机：“找个机会，把它安在明雅的校服领子下方。”
茉莉惊讶地睁大眼睛。
“可是有录音的话，我会很快被发现吧？”
“放心，你这么重要，我怎么舍得只用一次？”明殊嘱咐，“你要记录好明雅的行踪，我会只采用她在学校里的录音，避开家里人的嫌疑。而且，”明殊的眼里划过狡黠，“我会找个能背锅的来。”
明殊一把搂住琳娜。
“这还要多谢我的朋友，”明殊露出伤心的神色：“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善良的妹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人群和明雅相接，空气中瞬间迸发出火花。
跟随而来的后援会成员先是恍然大悟，而后愤愤不平起来。
“什么？居然是副会长！”
“……难道我们是被利用了吗！”
挤在窗外的围观人群，更是被这完全反转的剧情冲击到，纷纷拿出手机，在Cos上热烈地传播消息。
“这的确是我的声音。”
成为焦点的明雅，看起来依旧冷静。
“但这段录音的内容，明显是被剪辑和拼凑过的。”
“其实，我和琳娜同学，最近曾有过争执，她身边的朋友都能作证。”明雅顿了顿，“原因是，我认为琳娜同学的行事过于粗暴和武断，给周围的同学带来了麻烦。我协管风纪委员，当然不能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但我没想到，”明雅蹙紧眉，望向琳娜：“你会用栽赃诬陷的方式，来对我实施报复。”
“明明就是你！”琳娜气急败坏：“就是你指使别人做的！”
明雅的唇边浮现笑意，“哦？我指使谁？”她歪了歪头，表情真挚，“难道你们有人证吗？她可以站出来和我对峙吗？”
眼见琳娜的气势萎了下去，明雅转向明殊。
“姐姐，其实我听说了，琳娜前段时间有为难你，我去警告她……其实也是为了能够保护你。”明雅似乎是被这无端的猜忌伤到了心。她的双眼黯淡无光，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那雾气越聚越浓，让人生出保护欲，“你难道宁愿相信一个不怀好意的霸凌者突然转变，也不相信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吗，”明雅泫然欲泣，“请不要被轻易地挑拨离间了。”
窗外议论纷纷。
“对啊，琳娜前几天怎么对明殊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啊，蹊跷啊。”
“反正我只相信雅女神。”
……
“咳咳。”眼镜男也清了清嗓子，开口，“明雅是金桂冠的一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菁英，”他说，“我们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来路不明的录音，就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要这是录音的全部内容，我还不至于就直接怀疑我的妹妹。”
仿佛没看到明雅瞬间苍白的脸色，明殊看向眼镜男。“你的名字是欧新远对吧？这段录音其实长度共有一个小时。内容更是涉及到学生会的各位。”明殊笑了笑，“但因为涉及到各位的背景、评价，甚至有八卦……”她含蓄地说，“我就不好在此公放了，后续有需要我会私发给各位。”
只要那些内容是真实的，就足以证明那是真实的录音。
在座的成员，神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夏鸣英震惊地看向明雅，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这才是她的杀手锏！
明雅狠狠咬紧嘴唇，齿间传来一丝铁锈味。
那肯定是她联络路展知时，向他打听消息的录音。
因为新的选举临近，金桂冠里也有新老派别的争斗，让敏感的明雅提前想试探所有人的态度。
虽然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八卦，但这行为本身就足以侵犯到这群骄傲的家伙们的隐私边界。
明殊今天来这的真正目的不是要证实她是幕后黑手，而是要让她失去学生会的支持和靠山！
眼见事态要失控，温以宸忽然用钢笔敲了敲水晶镇纸。
清脆的敲击声让骚动的会议室开始安静，他食指上的印章戒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我会仔细查证这件事情。”
一直在静观其变的温以宸开口了。
“可是明殊同学，我得提醒你，即便录音不是合成的，仅凭这段暧昧不明的只言片语，对明雅同学的指控，最多也只能到……她可能与谣言帖的发布有关。”
他双手交叠在下巴，缓缓摩挲手背，“秉持言论自由的原则，Cos上的内容并不在学生会的管辖范围。并且，逻辑上来说，谣言发布者只有‘有可能’和‘日蚀’的失控有关系，但鉴于你没有其他证据，”温以宸摇了摇头，“你今日对她的指控，依旧是不成立的。”
明雅的眼中复燃起希望的光芒：“以宸……”
温以宸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将立场表露无遗。
明殊不甘示弱地回视，但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真是不好糊弄。
她铺垫了这么久，足够在保住琳娜的基础上，让所有人都联想到明雅才是这一串事件的幕后凶手。又离间了想要包庇明雅的学生会，好让她孤立无援。
但毕竟在隐藏了琳娜这关键的一环后，半真半假编织出来的故事，就总还是有薄弱的部分。
只能祈祷不被聪明人拆穿了，特别是难搞的温以宸。
明殊侥幸想过，万一他袖手旁观呢？
但他选择的立场，这也算在明殊的意料之中。
这涉及到金桂冠的声誉，即便这就是真相，温以宸也不会让这么大的丑闻当众爆出来的。
所幸她今日的目标也算达成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明雅还能维持住完美的面具吗？
就当众人以为明殊要纠缠不清时，明殊主动退让了。
“那就交给会长了，我相信会长能妥善处理。”
“多谢。”居于上位的少年露出温润的笑意：“这下我又欠你个人情了。”
百叶窗外偷窥的一双双眼睛，闻言默默藏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就像下水道的老鼠，被摆到明面上时，才会突然羞愧难当。
“我还有个问题。”
就当大家都以为这场闹剧就此结束时，明殊举起手，再次语出惊人。
“‘恶作剧日’不可以被取消吗？”
“你在说什么！”眼镜男率先反对，愤愤不平：“现在的人真是粗鄙，毫无传承……”
“我听说过‘恶作剧日’的来源。”明殊的态度毫不动摇，“金桂冠设定它的初衷，是为了让弱者对强者恶作剧，从而实现更平等的校园，这才是‘恶作剧日’诞生的本意。”她嘲讽地笑，“但如今，内涵已经完全变得相反，‘恶作剧日’变成强者欺压弱者的狂欢日。学生会却还在以保护传统的名义死守一个空壳，实在是迂腐不堪。”
“你！”眼镜男气得站起身：“你真是大言不惭！”
这番指责再度让场面变得尴尬，气氛仿若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可以取消。但要按照程序来。”
温以宸抬起手，压下混乱的议论声。
他长眉微挑，嘴角竟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成为金桂冠，而后提案，投票表决。”
“好，既然如此，我会加入学生会的。”
明殊从口袋里拿出学生会的申请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拍到了桌上。
——要想叩开学生会的大门，至少得有排名前40的成绩，以及20个学生的联名选票推荐作为敲门砖。
申请书上密密麻麻签着琳娜她们的名字。
“等期中考试放榜后，我就会符合资格。我会通过考核，加入学生会，然后，彻底终结‘恶作剧日’！”
【剧情目标：惩罚潜藏的恶意31/31】
【剧情奖励：主角光环15.5%】
【剧情目标：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