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抱着柊月回来了,脚边还有一只无精打采的黑猫。
“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姓小林。”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目前来说,所有我遇到的小孩子都带着恶意,大概是大人们言传身教的,还让柊月被欺负了。”
好恶劣的环境!他都忍不住揣度是不是因为飞鸟村是这样子的,让稍微有点道德观念的人都纷纷出走,那么多房子才空了下来。
“这是柊月从树上抢下来的猫。我们过去的时候一群小孩追着它扔石头,要用网兜住砸死它,本来救下打算放生的,但是它一直黏着柊月不撒手,所以也顺便带回来了。”
听完他们下午柊月被熊孩子抢走扬言当自己老婆、夏油杰被一群女人指责不爱护孩子、两人无奈用钱开路最后和那群人交流拿到消息的丰富经历,留守的两个人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硝子想了想,道:“那这么说的话,失踪的那些姓小林的受害者,该不会就是从这个村子里搬出去的人吧?”
五条悟给夏油杰扔了瓶水:“看样子十有八九了,都这样了就等晚上再说吧,老子还挺想看巫女和怨灵变成咒灵以后再打一架的。”
晚上,因为仮母像碎裂被丈夫斥责、眼眶发红的女主人做完饭以后还给他们三个特意送了牛奶,希望他们早点休息。
夏油杰偷偷把牛奶全部倒掉,几个人装作犯困,早早上床睡觉,实际上像之前在旅馆一样偷偷放下咒灵偷听楼下动静。
女主人直到他们熄了灯才偷偷上楼,发出动静确定他们的确都熟睡了,立刻下楼:“我去找村长。”
“快去!”男主人坐在神龛前催促道。
不多时,一个圆胖的男人跟着女主人走了进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神色不大高兴:“怎么别人家的都好好的,就你们家事多。”
女主人赔着笑,把一沓钱塞进圆胖男人手里:“表哥,不,村长……什么情况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就是莫名其妙地碎掉了,就怕是‘那个’找上门来。您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大人物,看在他是您姑姑唯一还活着的儿子的份上,帮我们想想办法呀。”
这一番话捧得村长眉目都舒展了许多,大手一挥:“反正咱们也抓到新的怪胎们了,有新的材料做神像,你们俩收拾收拾,准备一下,过会儿一起上山去吧。”
男主人女主人喜笑颜开,嘴上连声千恩万谢,等村长一走,脸立刻沉了下去:“不准我们私下里抓人,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供着一个老东西,什么都要占大头,呸!”
但是似乎又害怕没有仮母像心里不安定,男主人还要和女主人确定:“你确定给他们的牛奶里都下了安眠药了吧?”
“绝对下了,以防万一我还磨了好几片呢。他们既然有钱,我们回来了,再从他们随身带的东西里再拿点值钱的。反正他们说想上山,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码事呢。”
“我看不是他们,我们的神像也不会坏,我们也不用花这么大一笔钱。”
说着,不知道自己迁怒的话其实某种程度上言中了的两人收拾东西锁上门,出去了。
他们身后,二楼的窗户偷偷开了个缝,应该喝了加料牛奶沉睡的几个人正默默看着他们。
但凡回个头,恐怕这就是恐怖片了。
大概是出于恐惧吧,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僵着脖子不敢四处张望,抓着对方的手,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惊惧不安。自然,也没有发现“冤大头”们在看着他们。
夜色中,还亮着灯的房子里,村民们家家户户倾巢而出,从大人到小孩,都沉默地举着火把或者煤油灯,簇拥着抱着仮母像的一家之主,浩浩荡荡汇聚成人流,向着山上走去。
有时候寂静才是最让人难以忍耐的东西,连襁褓里的婴儿都要被抱着捂住嘴,准备着安眠药随时防止哭泣。就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东西。
柊月踮着脚看了一会,再次从他异次元的本丸里掏出来会发出“莎啦啦”玻璃糖纸响的几块黑布。黑猫在他脚边绕了几圈,也非常乖巧地不作声,然后就被黑布盖住,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看到这,夏油杰再沉重的情绪都要被出乎常理的道具影响了。
紧接着他的手里也多出来一块黑布:“隐身斗篷,很有意思所以和别人买了。”
夏油杰:“???”
这种超模的东西,也是随随便便可以买到的吗?
五条悟倒是充满新奇地打量一番,干脆利落地换上,从他们面前消失了。紧接着,夏油杰的屁股被莫名其妙拍了一下,刘海无风自动:“悟!”
硝子看着即使是出这种任务也要见缝插针、插科打诨的两个家伙,暗自在心里发誓下次绝对不跟他们一起出任务。
但是可以考虑拉上万能哆啦·柊月·梦(不是)。
夏油杰披上斗篷,拉着柊月走进夜色,尾随在队伍后面,跟着他们上了山。而那只黑猫竟然似乎也颇通人性,缩在柊月怀里一声不吭,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队伍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远远看去,像是活人逐渐被大山吞没,令人心中发寒。
进了山洞,就看到一个双目混浊的老头子指挥着身边簇拥的一群壮汉忙得热火朝天。他们从山洞深处藏着的大笼子里抓出来两个人,扔到地上,老头子颤巍巍地靠近,拿着刀对着两个人比划:“是……有两家都没有了……神灵大人的神像……对吧?”
男女主人和另一家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拜托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没干呀,它就碎了。”
男女主人的那尊是因为他们揍了仮母碎掉的,那另一家呢?该不会是雪乃爱吧?
还没细想,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一男一女,女人赫然就是失踪的伏黑千代!
眼看着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手毫不手软地拿着刀要割伏黑千代的脖子,五条悟轻轻推了推柊月,柊月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切换成咒灵形态冲出去,踢飞了那把刀。
“嗷——”黑猫弓着身子,伏在柊月脚边,对着逼近的人群哈气。而柊月钻进人群吵醒孩子,发出欢快的笑声。
“没问题吗?”夏油杰忧心忡忡地想出去帮忙,被五条悟拦了一下。
“没问题的,甚至会玩得很开心。”
村长看着忽然多出来的小孩,似乎搞错了什么,摆着村长的谱怒斥:“哪里来的小孩子?你们谁从外面带进来的?不关笼子里磨性子,自己藏起来了是吧,啊?”
“叔叔,你在说我吗?”柊月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挂着铃铛的漂亮手球,“我可不是你们带进来的孩子呀,再出生在这里的话,我会觉得很恶心的。”
“丸竹夷二押御池,姐妹六角蛸锦。”
柊月轻声唱着手球歌,看着逼近的壮汉,将球扔了出去。
“四绫佛高松万五条,雪靴叮叮当当鱼架。”
手球滴溜溜地转,明明看起来伸手就能抓住,却用一种刁钻的角度打了个旋,像保龄球一样把一圈人通通打倒。
“走过六条街和七条街,过了八条街就是东寺道。”
手球掉在地上,却弹了起来,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叮叮当当地追着慌乱的人群,直到把他们全部撞倒。
“穿过九条大街就到了。”
红色和服里源源不断钻出来的红线把在场大部分人结结实实捆成粽子,只留下老头子摔在地上,发出“嘎吱”的脆响。
“你这家伙,是诅咒师吧?”柊月笑嘻嘻地蹲在老头面前,那一瞬间真的让人完全幻视了五条悟,“为了一己私欲夺走别人的性命,也该有自己的性命会被人夺走的觉悟哦。”
看到孩子没受到什么威胁,夏油杰松了口气:“柊月真的很像悟呢,这个样子,好可爱。”
硝子:“???”不理解不尊重不支持,感觉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酸臭,不知道是因为那群一看就不爱洗澡的村民,还是毫无自觉说出一些很恐怖话的家伙。
老头子挣扎了几下,因为骨裂的剧痛而脸色大变:“你、你!你是咒术师吗?不,一定是咒灵……会说人话……你……我……我不怕!”
柊月一边走到伏黑千代和另一个人身边给他们解开绳索,一边在腰部分裂出更多的手臂,其中一双还对着不远处的夏油杰他们意义明确地挥了挥手:“硝子阿姨,请来帮帮忙!”
好歹也是咒术师,没能从村子里逃脱,恐怕原因就是他们手臂上蔓延的诅咒和深深的伤口。都不需要动用六眼,就能猜到是这个老头子的功劳。
“你、你们不可能……解开我的诅咒……”老头子不可置信,“你们不……不找我……”
“毕竟与其听你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废话,不如让更靠谱的人解决问题。”柊月收回手球,“好了,老爷爷,回答我,继名神社的镇物,是不是你拿的?”
“镇物?神社?”老头子迷茫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