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忘了我是在国际化都市吧?我已经很多次把葡萄牙语听成英语了,搁那儿迷茫了半天才意识到我没学过这语言。然后辨认这段话中的单词,在脑子里写出来,然后开始做阅读理解,最后把我自己的想法从中文翻译回英文,输出。
别问我雅思怎么过的,考试和日常应用是一回事儿吗?!
反正我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敢说长难句,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整高冷人设的,但活泼欢快开朗外向的哑巴?虽然不是不行,但我拒绝。
拒绝!想都别想!
我也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活泼一点,其他时候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这样就够了,不相关的人只需要对我保持最基本的陌生人之间的尊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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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坚持不相关的人保持最基本的尊敬就好,但是老有人对我的国家不能保持尊敬,我只能无奈的站出来指出问题:“不好意思教授,您的课件插图有问题,那幅世界地图是错误的。我是中国人。”
不好意思,我在发现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国际形势,毕竟也上过几节国际关系课,这点儿敏感度还是要有的。新世界地图我已经背下来了——赌上我高考选修物地的荣耀,你再怎么内涵中国我也能给你指出个一二三出来。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我亲爱的俄罗斯陪聊小姐姐了,这俩星期的特训让我的嘴皮子功力解封了八成,没问题,八成就够我舌战群儒了。但是这老师还挺通情达理的,一听我指出错误,他就立刻认错并且当场删掉这个地图,没让我发挥一下。
扼腕叹息,多好的练口语的机会啊。
下课后,几乎所有人离开教室的时候都要扭头瞅我一眼,我:?你瞅啥?!
我没瞪回去,我急着去把我学习进度往前拉一拉,毕竟我突然发现好多人比我牛叉多了,我要想有底气去给国家争面子,有底气去反驳更多的人,我就得学习好——毕竟我们都是学生,学生就是干这个的。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俄国小姐姐挽着我胳膊笑嘻嘻的说:“我听说你在约翰的课上发火了?”
“?啊?也不算发火吧,就是指出来他的疏漏,本来就是教法律史的老师,一个地图都看不出来对错我是不信的。”我没想到这事儿传那么快,不过看她脸上的调笑我又有点不好意思。
“真好啊,如果是我我可能不会站出来,还有那句,‘我是中国人’,亲爱的你真的太帅了。”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看得我尴尬到起飞。
我:“你听我解释,我说那句话是因为我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多这个事,不是为了帅气。当然也是一种宣言啦,类似于这是我的国家我不允许别人乱说……”话还没说完我脑袋上又被呼噜了一把,跟摸狗头似的,给我揉傻了。
“那不就更帅了?”过来摸我狗头的是另一个国内留学生,她是北京的姑娘,我和她不是很熟,她比较爱社交,是个和我正好相反的性子,但她又是个自来熟。
我不讨厌她,所以我只是甩了甩脑袋,把被揉乱的头发理顺。我是不是刚这么说过不久?
好吧,只要是姑娘,而且人没大毛病,我都喜欢,都能容忍她们那些毛茸茸的小问题。
北京那姑娘用一口标准美音夸我:“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民族性的人,没人讨厌这种人。”
我怎么听着像骂我呢?“民族的”这个词她用的很微妙,在美国政治社会中,和种族、民族相关的词都很微妙,我不知道是我太敏感了还是她故意的,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科普一下这个敏感问题。
“倒不是什么民族性的问题,我只是比较较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加那一句主要是为了表明我特意指出这件事的正当性,因为我说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地图的错误不会因为我没有民族性就突然没了,它就是错的。而且在美国的话,要是不了解内情最好别说和民族种族沾边的事儿,容易惹麻烦,他们情况比我们国家复杂。”我顾着旁边还有个俄罗斯小姐姐,努力一口气用英语把这些话全说出来,说完后旁边桌子的人突然都给我鼓掌,给我羞的脖子都热了,俄国小姐姐也给我鼓掌。呜呜呜,斯拉夫小姐姐真好看,她对我笑诶!
北京的顾姑娘有点儿尴尬,说了句以后不会了就走了,我有点儿遗憾的想,看来我们确实不适合做朋友,围上来和我说话的同学很快让我把她忘到脑后。
这些同学是美国本地人,就我所知的最差的家境也是银行副行长的子女,我思考了一下我的家境。呵,攀比心要不得,我内心高贵!
不过这些精英家庭出来的孩子确实素质不差,至少交流起来很舒心,比我回老家我二姨姥问我怎么又没找对象的时候舒心多了。呸,也不是一个概念啊,我又发散思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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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俄国小姐姐夸我口语进步飞快,我说是她教得好,她又笑得快翻过去了。我严重怀疑他们那儿没有相声,要把我本科的天津室友戳她面前她是不是能笑撅过去?
吐槽一下我本科天津室友,一个内向的天津人,这代表些什么呢,就是平时你觉得她安静温柔且靠谱,但是时不时语出惊人能把人惊撅过去。
吐槽完毕,希望她看到了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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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高素质的帅哥美女们就带我去各种峰会和论坛,我看明白了,在这儿等着我呢。欺负我英文不好是吧!!!!!
我第一次被论坛主持人点起来提问时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气笑了,主持人问我为什么笑,我:“首先作为一个哥大法学一年级生,我很荣幸能够在这样的论坛中被邀请发言,下面的回答中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还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一个在英文语境中只生活了几个星期的人。”
不是我吹,我只是英文不好,我申论78我能怕你们?!
我要是男生我能更嚣张,不过我是女孩子,所以我浅收敛一点,为我的生命安全着想……美国不禁枪我能买把防身吗?
不能,生气,留学生买不了枪,不过有个纽约本地的男生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个靶场,我能在那儿练枪。他是我认识的第三个彼得,我记不得他的姓氏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脸盲的离谱,我高中三年没认全我们班同学。
俄罗斯小姐姐在听我跟她嘚啵嘚吐槽的时候又笑的前仰后合,她真的好爱笑啊,有一种东北人的爽朗感,但是她告诉我她是莫斯科人。好吧,不过也差不离了,都是乡亲,乡亲。
总之这才来一个月,我没见识到超英,倒是见识到了美国的超级偏见,真不是我敏感,说起敏感我那个纽约小姐妹敏感多了,我就是有一次表示我对美国的行政区划不熟悉她就恨不得给我科普到地心去。她还警告我,下次再把纽约曼哈顿和纽约州本身认成两个城市她就不跟我一个学习小组了。
我滑跪:“我的错,我这就去恶补美国行政区划分。”
“没事,你只要认清纽约州的就行,可以不用理华盛顿。”她很大方的给我减轻“作业”压力。
“好的,谢谢姐姐愿意原谅我,但是台湾真的只是一个省。”纽约人哈?
“我也知道了!你还要给我……你说的那个词,恶补,恶补你们的行政区划多久啊!”
咳,礼尚往来嘛。
又跑题了,说偏见的来着。说到偏见,很正常,所有人都多少对别的事物留存有偏见,我也有,但这不是让我无视别人对我在意的事物抱有偏见的理由。说我多事也好,说我固执也好,总之我就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没变过也不想改。
就这样,四个星期不到我的形象就从不争不抢高冷蘑菇(?)变成了不依不饶礼貌儒生(??),这是我自己总结的,我也不知道我在他们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但总之没人对我不尊重过。不如说在我展露锋芒后,更多的人对我的态度愈发和蔼,我有时也分不清他们对我的尊敬和睦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在阴阳怪气,但我并不吝啬我的礼遇。
从小到大我最敬佩的人就是那些外交部的领导人,礼貌不失郑重,风度翩翩,立场坚定,外出国事访问的采访和报道我都会和我爸守在电视机前一次次观看,模仿一下他们的气度对我来说不算难事。难以想象那种进退有度大国风范我也有用上的一日。
当我想的时候,我能成为我想成为的任何人——这点自信我倒是还有的。
13
不过想起来真的挺有趣的,别人出国是跟朋友去各种派对,再不济也是逛街旅游,就我一头扎进了各种交流会。挺好,非常合我心意,对我这种攻击性强的人来说这种充满对抗性的场合简直是如鱼得水。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入场的定位就是“砸场子的”,大家都期盼着我砸场子呢,但我每次发言的收尾都是强调“责任”和“合作”,有很多人很失望呢。
他们失望关我屁事,我在乎的是那些若有所思和认同我的人,哼哼,说了我还是很擅长这种交流工作的,回去我得把我大杀四方最后回归合作共赢的经过跟我爸炫耀一下,嘿嘿。
当然,因为知识储备不足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的部分就不用讲了,反正那场我最后圆回来了。幸亏我当初本科刚毕业的时候一边升学还去参加了一段时间社会工作,反正心态是比我当学生的时候好了不只一个层次,换我本科时候可能就要折戟了。
去参加这种学术性峰会确实给我抬咖了,我常常都结束回去了才意识到坐最前面几排的人都是谁,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怼了谁。也不是怼,就是理性讨论,但是反驳的时候过于不给面子了,虽然说我以后确实不需要在这边的学术圈混吧……
算了,下次变本加厉,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在针对他们就好了吧。虽然心虚但是我还是这样理不直气也壮的想着。
反正我回家就考公,学术派不适合我,我去业务条线他们管不着我。
14
然后纽约大战爆发了,太棒了,踏马的,我都快忘了我穿越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我想忘都忘不了,因为每天打开手机电视,铺天盖地都是他们的消息和新闻。
很神奇的存在,我也曾好奇的去查找过这方面是否有社会学专业的人士研究过,也看了一些论文,对此我想表示——他们看起来像是一群能够自主行动的核弹。
这不应该,在翻阅论文的时候我不禁思考他们和那些大型杀伤性武器最根本的区别,他们是人,因此绝不能如管控真的武器似的管控他们,更何况这里是底裤扯碎了也要维持自己“自由民主”的面子的西方世界。呵,又当又立,无论多不齿他们的政府以及舆论,但这个问题他们处理不好就成了全世界的问题,转移矛盾,这是他们常用的手段,又陈旧又高明又有效。
如何转移?将责任归于这些“超能力者”个人,又归于那些不愿意让超英进入的国家,再归于那些无“超英”而愿意让超英进入的国家——
无耻!无耻之极!但少有人指出这一点并予以指责,这又是另一种悲哀。
最悲哀的是他们确实需要超英。
人类文明的存续是因为抱团,而不是分裂。
纽约大战最先波及的就是市中心那个又高又丑的斯塔克大厦,我没去过那儿,虽然它离我们学校特别近但我也没去过,毕竟我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作死专家。现在我坐在我的宿舍床上,从我的小窗户里往外看,看那个从前在荧幕上见到过的黑洞,还有那道金红色的身影。
我还是有点儿恍惚,真的假的,日你仙人,穿越诶,卧槽,我真的看到钢铁侠了——
“别坐着了!快跟我躲起来!”玛格丽塔,那位俄罗斯小姐姐直接破开了我的房门,拽着我就在往外跑,我被拽的一个趔趄:“别急别急!等等我鞋!我把我包拿上!”我的百宝囊!
淦,我也没有发呆多久啊!就两分钟你怎么就来了!
虽然她速度快到令我震惊,但是我还是很感动她对我的关心,我们一路跑一路踹门,我的宿舍在走廊最尽头,一路跑过去这个楼层乃至上下楼层估计都得被我们惊动了。玛格丽塔真的很牛,而且不堕俄罗斯人的威名,她体力比我强多了,没跑几步我已经开始呼哧呼哧大喘气儿了,她还能拽着我狂奔。
学校附近就有类似于人防工程的地铁站——虽然很紧急但我还是要说这只是我的惯用说法,人家美国不叫这个名字——但当我们跑出宿舍楼时从那方向过来的几个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很明显占据了那儿。
“***”小姐姐骂了句什么,听起来是俄语,我没听懂,很显然在我的俄语脏话储备以外。她没有迟疑的拽着我向反方向跑去,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