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川当然不信,除非这话是盛衿说的。
不是他对盛衿盲目信任,而是他真的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有可能出现在盛某人的身上的,这家伙身上的谜题多了去了。
不过现在盛衿是闭着眼的,他也不好把人家给喊醒来吧,忒不道德了,他觉得要是自己真干了这事儿,盛衿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会是殴打老板。
如船员们所希望的那样,他们在归途的过程里遇上了老板那传说中的“热恋期女友”,人已经到齐,大家安心返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岛上。
这个岛是私人的,规划的时候是往度假盛地的方向去的,医疗设施确实很顶,但床位确实不够他们捞上来的这么多人住。
没办法,只能把豪华单人间爆改双人间。
至于为什么把云程和盛衿安排在一起,这就是萧淮川的小心思了,他想知道盛衿看见云程的第一反应。
后来者要是比他这个先来者都还要受她关注,萧淮川绝对是要闹的。
在听到盛衿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的时候,萧淮川即使是被砸得脑子起包,心里也是十分暗爽。
即使是没有看到了脸也认出他来了,反应了好久才记起云程这么个人,这叫什么?
她超爱!
盛衿:“……”
土狗他超会脑补加自我安慰的。
“伤员那么多,一个房间住两个人就已经算是我给你们开的后门了,没有我的话,你们可是得去住六人间的,人多又臭。”萧淮川如此威胁道。
在萧淮川的眼里,这已经是很让人难以接受,足以用来威胁人的事情了吗?
盛衿说:“好的,知道你很有用了,先把你那得意的嘴脸收一收,没看到这还有外人看着吗?”
云*外人*程:“……”那我走?
他默默地看向了自己包着石膏吊起来的腿,自己走的难度似乎是有点大,但让对方两个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这整个岛都是萧淮川家的,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在别人的底盘就得老老实实盘着。
“啧。”云程用一个字表达了一下内心的千种情绪,最后唰地一声把床帘给拉上了,直接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萧淮川和盛衿都怔了一下,然后同时嘲笑出声。
“云大少爷,你脸皮这么薄的吗?”这是萧淮川说的,主打的就是精准打击云程的痛点。
“哈哈哈哈哈哈,话说起来,云程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难道是因为被人看不顺眼,套麻袋打了一顿?”
这一句是盛衿说的,这两位不愧是能玩到一起去的损友,她也没打算放过云程,抓住云程那只吊着的脚就开始狠狠嘲笑。
云程是正室生下的家生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以云家的作风,能让云程好好呆在家里,就已经能证明他在身份上说没有问题的。
但事情坏也坏在这里,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据说是有算命先生给他批了命,说新生儿慧极必伤,是早夭的命数。
云家是不信这些的,但等孩子越长越打,什么都比同龄人先一步学会得时候,云家父母慌了。
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东西,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受人欢迎、长相讨人喜欢……
云程越来越像算命先生口中那个人是,他本该早夭,如果他本身没出现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会出现在他的家庭里。
云家开始信这个,是因为云程的母亲自杀了,没人明白她为什么会自杀,明明是那么富足的生活,明明家里的所有人都很体谅她。
云妈妈自杀,据说是产后抑郁。
所有人都认定了,就是这个新生儿在克云家,所以他们家里才不会安宁。
从这以后,大少爷在家里的待遇就急转直下,事情不管做得好不好,都会被想方设法地打压,大少爷这个头衔,随着他妈妈一起死去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萧家虽然有机会知道,但萧爸萧妈怕萧淮川因为这样的事情,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弟弟,所以也是瞒着不让他清楚这些豪门密辛的。
要知道,当初萧玉林可是天才儿童,明明和萧淮川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他和活泼的萧淮川明显不同,是个早慧的孩子。
萧玉林比云程的异常夭明显得多,不同的只是家里的态度,天才弟弟呗保护得很好,但云程的运气是在是太不好了。
正好想法出生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顺便给我算了一卦,又正好母亲因为产后抑郁自杀,父亲因为这个事情,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那是云程永远也参不透的情绪。
他不想当云家的少爷,比起在这里虽然锦衣玉食,家里没缺过吃穿,但被狠狠打压的日子,云程更宁愿投生成了一个普通人家。
当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用多有钱,也不需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只需要有一对不会打压他的父母,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那多好啊。
所以云程公开对大少爷这个称呼表达过不满,不过大清早就亡了,这个年代的人要称呼一个人为“大少爷”的时候,多半是带点阴阳怪气在身上的。
大家都以为云程是不喜欢被人拿自己的身份蛐蛐自己,云程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严肃,对事情的态度十分严谨的学霸。
这样一个人,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嘻嘻哈哈,自然就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却压根不知道,他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萧淮川也是不知道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就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用这个去攻击一个人,这太没品了。
云程也知道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内情,所以其实也不会太在意了,就是郁闷有些人就是贱,越是不让对方做什么,对方就是越要做什么。
对,没错,云程和萧淮川明明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却已经对某人有了刻板印象,“贱兮兮”这个标签估计贴上就撕不下来了。
毕竟,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云程果断反击:“不是我脸皮太薄,是你们太目中无人了,我只是为你们觉得羞愧。”
对于萧淮川的话,他轻轻松松就能想到如何反唇相讥,而对盛衿的话,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说了。
他们毕竟是一起在那个异世界里冒险过的,合该是有点革命友情的,这点友情足以让他犹豫一下该如何措辞。
结合之前盛衿将他们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的事情,云程能猜到对方应该是不想在这里解释太多。
至于盛衿是不想告诉萧淮川真相,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在场,他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
作为一起冒险过的革命同伴,云程觉得自己不该拆盛衿的台。
他说:“你真是想多了,我是在海里伤的,难道海里的鱼也学会套麻袋打人了吗?”
“不一定哦。”盛衿笑,“也许海里有美人鱼呢。”
云程:“……”
革命友谊什么的,都去死吧!
“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了一阵没营养的话,其实也没多久,云程和盛衿就又累得再次睡了过去。
之前是昏迷,现在是真睡。
两人之前在青城头脑风暴,又要玩体力活动到处跑,感觉他们就是去那里玩跑酷的。
去旅游回来兜能累得直接倒下就睡,别说他们,时刻的死亡危机包裹着他们,炸完青城就直接掉进海里,这跟从一个火坑里跳进另一个火坑了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的,至少青城的死亡威胁没那么紧迫,盛衿掉进海里是真的凶险,她是在掉进去之前就被震晕了的。
晕了就意味着没有自主求生的能力,她不是直接沉进海里被呛死,就是被什么东西带着在海上漂流。
青城炸得毫无预兆,盛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程却是清楚明白的,青城是被月野岛,也就是方玫给炸掉的。
盛衿被一下推出去,像是在她的身上发生了无数次空间折叠一样,她是突然被推到云程边上的。
那个时候云程看见方玫要下手的时候,忙去找了急救设施,他直接去把人家的危险领域打卡点里的救生圈薅走了。
要不是薅了这一下,他是真的也没办法带着昏迷的盛衿一路游出去。
青城炸的时候是无声的,一座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岛骤然消失,周围就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了。
这是个很令人绝望的情形,意志不坚定的人,在看见这情况的时候就会直接悲观放弃,甚至已经开始复盘自己这短暂的一辈子了。
不过好在萧淮川来了,也幸好这看不见的青城在萧淮川返航之前就炸完了,不然他们就会刚好错过了。
至于云程这条战损的腿嘛,其实也没有什么很让人激动的故事,甚至可以说十分寡淡了。
因为他这腿,是因为去薅人家防溺水打卡点上挂着的救生圈,不小心摔的。
这种非运动型的学霸,骤然运动起来就是这个效果,浑身上下哪里的骨头都是脆的,摔一跤就给摔成了这个死样子。
倒霉是一回事,他自己身体是脆皮鸭又是一回事。
盛衿事后诸葛亮,她说:“你早就该好好锻炼,你看你,下盘这么不稳,一个滑铲就能被铲掉。”
云程:“……”
又被这人轻轻松松地嘲讽到了呢。
两人睡得无知无觉,萧淮川见他们都累睡着了,自己也被传染了瞌睡虫,索性也就窝在沙发上凑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