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滴落的水珠在窗台溅出小水花，苏月溪正跪在地毯上收拾行李箱。姜曼昙半小时前说要去采花，此刻屋里只剩下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她从衣柜底层翻出个饼干铁盒，里面躺着部屏幕碎裂的黑色手机——这是第一次从这个房间里醒来发现的，当时怎么试也打不开，可现在，苏月溪冥冥之中仿佛知道了答案。
"0417..."苏月溪对着锁屏界面输入洛听荷生日，指尖悬在确认键上犹豫了三秒。当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手抖得差点把手机摔进泡面汤里。
相册里第一张照片就让她鼻腔发酸。七八岁的自己穿着小黄鸭雨衣，正踮脚给身旁女孩戴向日葵发卡。那个绷着脸却乖乖低头的身影，分明是幼年版洛听荷。照片边缘标注着拍摄时间：2015年6月12日
指尖划过十几张合照，在游乐场棉花糖云朵下的自拍突然定格。十三岁左右的自己穿着浅蓝校服，被看起来大自己一些的洛听荷搂着脖子比剪刀手。照片备注写着：【她说要考同一所大学，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苏月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鲜活的画面像隔着毛玻璃，无论怎么努力回想都只有模糊的光斑。她哆嗦着点开备忘录，置顶的收藏截图截图让冷汗浸透了后背。
【匿名】20:47
你确定要这样？
【溪】20:49
只要她能活下去
【匿名】20:51
作为献祭者会永远困在时间裂缝
【溪】20:53
那就把我的灵魂撕碎填裂缝，还有，不要告许她，最好把她关于我的记忆也删了吧
最后一条消息时间停在2024年平安夜——她失忆的前三天。
***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安月白的消息气泡咕嘟咕嘟往外冒。
【白白不白】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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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查的花店几天前前就对外出租啦啦！不过隔壁奶茶店老板娘超八卦，说以前这里半夜总有穿汉服的姑娘买白菊花...
【白白不白】11:07
对了！你让我打听的事！我趁新语洗澡偷翻了她高中同学录！
苏月溪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直接弹来视频通话。安月白顶着粉色干发帽的脸挤满屏幕："重大发现！洛学姐初中休学过两年，这期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画面突然天旋地转，镜头里出现林新语裹着浴巾的死亡凝视："安、月、白！"
"嗷！我错了我错了！小苏救命啊！"视频在一阵鸡飞狗跳中中断。
五分钟后，安月白发来长达60秒的语音："我跟你说，当初你没转来之前都在传洛学姐养小鬼！还有人看到她半夜在解剖室烧纸钱...不过最离谱的是说你是什么'活祭品'！"背景音里传来林新语的怒吼："那都是嫉妒洛学姐保送的谣言！"
苏月溪正要追问，新消息提示又跳出来。
【白白不白】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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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家楼下快递柜翻到的！2018年寄给洛学姐的包裹单，寄件人叫"清河"！
照片里的快递单模糊不清，但"清河"的落款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名称在旧手机聊天记录里出现过十七次，每次都伴随着"阵法反噬"、"记忆剥离"之类的词。
苏月溪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根本查不到这个名字
厨房飘来焦糖香气时，苏月溪正蜷在沙发上看第N遍合照。姜曼昙哼着《恋爱循环》把奶茶怼到她嘴边："特调樱花玛奇朵，七分糖加寒天～"
"你翻我购物袋了？"苏月溪瞥见少女卫衣兜里露出的收银小票，"不是说去采花？"
"因为想喝和姐姐一样的呀～"姜曼昙咬着吸管滚进她怀里，发丝扫过手机屏幕，"在看什么？哇！洛学姐小时候好像冷面小企鹅！"
苏月溪下意识扣住手机："你怎么知道这是..."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她突然抓住少女手腕："你究竟..."
叮咚——
门铃救场般响起。姜曼昙泥鳅似的滑出她怀抱，蹦跳着去开门："可能是我的同城快递！"
趁这空隙，苏月溪快速点开旧手机加密相册，好像还有新照片在上传。
相册解锁的瞬间，苏月溪感觉心脏被扔进速冻层。满屏都是不同角度的偷拍照：图书馆打盹的侧脸、食堂挑出香菜的皱眉、甚至换药时肩胛骨的淤青...最新照片是三天前机场安检口，自己转身时扬起的发梢。
"姐姐签收一下～"姜曼昙抱着纸箱挤过来，看到屏幕时笑容僵了零点一秒，"哎呀，洛学姐的跟踪狂属性还是老样子呢～"
苏月溪猛地抬头："老样子？"
"万圣节呀！"少女拆包裹的动作行云流水，"告诉你个秘密哦，洛学姐扮成无脸男跟了你们三条街呢，真是跟踪狂"
记忆突然闪回某个雨夜。戴着白面具的黑影在便利店外徘徊，收银员却说监控里根本没有人。苏月溪声音发紧："因为...那天我耍小脾气不理她了"
"当当！姐姐试下这个！" 姜曼昙不知何时拆开了快递，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屏幕里是某短视频平台的变装挑战，"我们拍这个cosplay 好不好？"
苏月溪被晃得头晕："你买这么多奇怪道具做什么？"
“姐姐就陪陪我嘛~~~”苏月溪最看不得的就是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答应等自己有空试试
姜曼昙正趴在地板上拆第三层包装，粉色樱花发绳垂下来遮住了嘴角的弧度。
"啊！这个送给姐姐！" 少女突然举起个水晶球，里面的樱花在暖光下旋转，"占卜师说这是能看见前世今生的宝贝哦～"
“谢...谢谢”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姜曼昙突然指着窗外大喊："快看！有穿汉服的小姐姐在烧纸钱！" 趁苏月溪转头的瞬间，姜曼昙不知干了什么，指尖在背后比了个鬼脸。
"哪里有？" 苏月溪揉着眼睛回头，只见少女正捧着奶茶装模作样地吹凉，睫毛在眼下投出狡黠的阴影。
空调外机又滴落颗水珠，这次在地毯上溅出了小小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