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厮看着二小姐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神色,稍稍犹豫。
白霜染却坦然张开双臂:“动手吧,不过......后果自负。”
听闻此言,管家更为踟蹰,夫人只好喂他吃下定心丸。
“放心,有任何事,我担着。”
几人三下五除二,将白霜染反手捆起,刚到府门,却见一绯色官袍的男子走下马车。
有点面熟!就是怪年轻的。
“爹!”
声音张扬急切前所未有,白鸿昭十分吃惊,但见她被绑着,便知被罚。
“刘管家,霜染,怎么了?”
“回老爷,夫人说二小姐得了失心疯,小的正将她送往城外庄子上。”
白鸿昭皱了皱眉:“失心疯?”
“爹,女儿没疯。”
听到门口动静,白夫人连忙赶来。
“老爷,小南说她自从醒来,记忆全无,对我又打又骂,大逆不道,可不就是疯了?”
“爹,女儿的确不记得许多事,但夫人见到女儿扬手便打,全家上下皆不善待,您作为爹爹,难道不觉愧对女儿吗?”
几句下来,白鸿昭十分自责,白夫人只觉此人不可留。
“你!竟敢质问你爹,还说不是失心疯!快送走!”
白鸿昭叹了口气:“送二小姐回房。”
白夫人欲阻拦,白鸿昭瞥她一眼,她只好闭嘴。
从小南口中得知,白霜染以前从来不会顶嘴,也不会辩解,时刻将女子要卑弱敬慎,娴静淑德挂在嘴边。
这夫人跟她娘有多大的仇啊,这样教育她的女儿!
“小南啊,我平时都读什么书?”
“《女则》和《女戒》。”我的妈耶!
“啊!谁啊!”
突觉什么东西飞来,险些砸到她,转身见廊柱旁躲着一位身穿锦衣的小公子,约莫七八岁。“疯子!哈哈......疯子!”
“你给我过来!”
小南慌忙提醒:“小姐,这便是小公子,您让着他吧。”
“疯子!你是个疯子!”
白霜染深吸一口气,伸出拳头,换副神情,循循善诱:“来姐姐这里,姐姐手里有糖。”
“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姐姐将手里的糖全给你吃。”
小公子欢欣跑来,满眼期待的望着那只毫无血色的拳头。
“糖呢?”
“糖......”
白霜染伸开修长的五指,抓着他便打。
“倘若不揍你一顿,我便不姓田,不对,我便不姓白!”
哭喊声中,小南不停劝解:“小姐,您停手吧,夫人知道,定要罚您!”
“让我娘知道,定要狠狠打你!啊!”
“她凭什么打我!让你调皮!让你不懂礼貌!”
白夫人匆忙赶来:“住手!白霜染你给我住手!快去拉开!”
小公子躲到夫人身后哭喊道:“娘!她竟敢打我!你吊起来打她!”
“好了穆儿,不哭了,白霜染你凭什么打他!”
“你倒不如问问他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打他!”
“他竟拿石子丢我,子不教父之过,我替爹教训他而已!”
“你一庶女,竟敢打嫡子,读的书都忘了吗?”
“那也是我爹的女儿,替他教训不懂事的儿子,何错之有?”
“你!”白夫人气的一时语塞。
听闻此言,白鸿昭眉头一皱:霜染竟何时变得如此伶俐?
看到‘大靠山’来,小公子小细胳膊抱着他的腿,小脸通红,十分委屈。
“爹爹定要为孩儿做主,将这疯女人捆起来打。”
白鸿昭并未蹲下抱他,而是低头吼道:“住口!她是你姐姐,还有,不准再用石子丢人。”
小公子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松开胳膊,噤声不语。
白鸿昭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转身离开:这当真是我的女儿?
这贱丫头,看我以后怎么整你!老爷定是又想起那贱人,怕是指望不上。
片刻后一位老嬷嬷过来:“二小姐,夫人吩咐您绣的百花锦帐可绣好了?”
“什么锦帐,没绣!”
老嬷嬷看到桌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百花锦帐。
摸着上面精美细密的花,满脸堆笑:“哎呀,二小姐这不都绣好了,小姐的手艺就是好。”
说着拿起锦帐向外走去。
“站住!”嬷嬷一愣,白霜染走上去一把夺回,三两下撕碎,摔在地上。
“什么锦帐!没!绣!”
“二小姐这是做什么呀,这好好的东西,撕了多可惜,小姐莫不是疯了,这......这可怎么跟夫人交待啊!哎呦......”
这小姐当的实在窝囊!被人如此欺负,还为她做绣品!难怪许配给一个老头子!
小南从门外走来:“小姐,这怎么回事,怎么破了!回头可没法交待,您可是绣了整整一个月呀,谁干的?”
白霜染挑眉轻哼:“我啊~”
“啊?为何啊?”
“既是我绣的,那便想撕便撕咯!”
随后一敛神情:“小南,以后你家小姐再不受别人欺负。”
你在白府并无靠山,还如此嚣张,怕是要完,只是不会牵连到我吧?
“小姐,可您毕竟没有亲娘疼惜,如此与夫人针锋相对,怕是不好吧?”
“说的倒也是,找我爹去!”
白府书房,原木色书案前,白鸿昭正思索女儿何故变化如此之大。
突见她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外。
“爹,您在看书呀?”
她以往总是对他小心翼翼,敬而远之,白鸿昭从未跟女儿如此亲近过,一时有些尴尬。
“嗯,是啊,霜染来了,坐吧。”
“爹在看什么书?”
夫人平时只允她看女则和女戒,今日竟如此反常,反问道:“霜染近日可看了哪些书?”
白霜染并不心虚,她只想在府中活下去,慢慢找回现代的法子而已。
何况根据十二年后之事,白鸿昭是一个正直之人。
她到旁边的书案上坐下,竟举止神态,皆十分自若。
“女儿什么书都没看呀。”
“那你怎知子不教父之过。”
“女儿听弟弟在院子念过,记住了。”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天赋。”
“爹,过奖了。”
看到他的书的封皮上写着礼记,白霜染问道:“爹,您为何要看这本书,是因您是太常寺少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