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约去和刘总打球的,本来林期也是趁此机会出来散散心,在跑道旁玩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刷到了好几个法网选手的科普,林期期没忍住点进去看了看。
或许是因为自己忧虑,所以看着这些消息她也不禁为余知新忧虑起来。
林期又回想起梁雨峥说余知新状态不稳定的事儿,看着他突然间开始叹起气来。
余知新跑完步回来,看着她托腮叹气的样子,自然要问问她怎么了。
林期问道:“今年法网的选手是不是都很强啊。”
大满贯自然是现役最强球员都会参加的比赛,余知新不知她缘何有此问,只好点点头道:“是的。”
“那会不会影响你参加奥运啊。”林期站起来,“我听人说,很多运动员在法网温网受伤会影响奥运参赛的。”
“今年澳网已经错过了,法网不能再错过了。”
余知新实话实说,林期才想起他已经有一年没参加大满贯了,按理说网球运动员的职业寿命比较长,很多运动员三十岁还在巅峰,反观余知新未满三十就已经显露颓势,怪不得有人不停唱衰。
“那温网呢?”
“当然啊。”
“那……应该很难吧。”
温网草地场,弹跳不规则,余知新离开俱乐部之后很少再在草地场训练,也没有再在温网取得过更亮眼的成绩。
林期想到这儿,不由又为余知新添了几分忧心。
“再难也要试试啊。”
余知新这话说的倒是很稀松平常,听在林期期耳朵里却不那么平常了。
有勇夺桂冠的野心和努力,也有去留无意的从容与自洽。
“再难……也要试试吗?”
林期喃喃自语。
“是啊,别瞎操心了。”余知新背上包,伸手在林期期面前,“走吧。”
林期忍不住多看了眼余知新,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一旦决定就不会犹豫徘徊,即使再难都不会轻易退却。
这样的他足以吸引每一个时刻的她。
“走吧。”
刘总见余知新欣然应约,趁着他停车的功夫和林期的话不由多了起来,一连透露了不少项目,也介绍她见识了一些之前不认识的客户。
纵然林期在这个行业多年,但是背靠公司做起事来总是更方便的,如今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完全没有品牌影响力,多认识点人总是没坏处。
刘总还带来了一位中年成功人士,“这位是蒋老板,上次那个事情我也做不得主,还好蒋老板欣赏你。”
“蒋老板您好!久闻您大名却一直没有见着面,很感激您雪中送炭,期年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期和蒋老板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和余知新打面照就碰到了梁雨峥。
梁雨峥明显一愣,“叔叔,你怎么来了?”
这下林期也愣住了,“你们认识?”
“蒋旭他爸,我舅舅啊。才回的国,你没看蒋旭最近都不敢再出来浪了吧。”
林期垂头一想,确实有好阵子没见过蒋旭了。
蒋老板也明显一愣,低声问刘总:“不是说带我来见见期年的老板嘛,怎么是过来打网球的吗?”
“我也是听说您对网球颇有兴趣,便想着约您一块儿过来了。”
接着就听到蒋老板和余知新的声音同时响起。
“蒋叔?”
“知新?”
这下换刘总惊讶了,“你们认识?”
“是啊,这是我外甥雨峥,是知新的经纪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之前天天跟着知新跑,球没打几天也说什么要做网球运动员。”
“哦哦。”刘总闻言哈哈大笑,“蒋老板的儿子有大志向啊,没想到大家都是熟人,那更好了。”
“是啊,刘总可千万别怪我没给你介绍知新,我也是才知道你喜欢打网球。”
“蒋老板这是哪里的话……”
林期没有再和两位老板寒暄,而是把目光落到了余知新身上,两人视线都对上了,但这时林期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位老板寒暄归来,林期注意到余知新上场时特地脱下了腕表,林期纳了闷,他今天带的本来就是一支专用的运动机械表,机芯不应该这么脆弱,余知新陪客户而已为什么还特地摘了。
林期问余知新怎么摘了表。
“可能是这只手旧伤吧,总觉得钢带戴不稳,紧了又太重。”
余知新说完,留下依旧在若有所思的林期。
表已经快完工了,就差表带的部分,原本她打算用最常见的钢带或者硅胶表带,但现在她迟疑了。
“你帮我做个测评吧。”
“怎么了?”
“我这有六个腕带,你帮我试试哪个带着最舒服。”
“六个?”
“是啊,运动腕表,你不是说你现在的表带不舒服吗?”
“你参赛要做运动机械表吗?”
林期点点头,“想做打球也能用的表,我一直是钢带表带用的比较多的,所以想让你帮忙试试。”
林期举起手晃了晃,她确实用钢带多,毕竟她身边运动量最大的就是余知新了,更何况像网球这样的高强度运动正好能更精准的测控她的机芯。
“好。”
说完临时起意的表带测试,林期果然提起了从一开始就准备问的事。
“那个给我工作室投资的人是你吧。”
林期在余知新和蒋老板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察觉到了,蒋老板与她非亲非故,在刘总这么熟悉她的老熟人都撤了资,蒋老板还补了这么大空缺,没人兜底是断然不可能的。
余知新今天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所以林期期一问他也只好承认了。
“我见你那天回去得匆忙,就问了唐栀,恰好蒋旭和蒋叔过来看我,所以我就提了你的事,正好他在忙投资人项目,我就让他也帮了点忙。”
说着,余知新还特地观察了会儿林期的表情。
“我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那会儿你忙的厉害,怕分你心所以才一直没说。”
林期嘴唇微动,她见余知新如此,只是凑近了小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用事事瞒着我。”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罚你认真给我测评新表带。”林期抿了抿唇,就此揭过了这个事儿。
接连下来的几天,余知新每天佩戴一款表带,林期也在健身房和羽毛球馆里搭讪了一些佩戴机械表的运动爱好者,收集了他们的意见和想法。
六天一到,林期看着余知新手上泛红的痕迹,划掉了本子上最后一个选项,看着留下的唯一一个选项,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你怎么还挺挑啊。”
“还是皮质的好。”余知新如实说。
林期点点头,“确实皮这根表带最贵。”
定下了表带,林期的表也到了最后的尾声,她看着最后刻好的表盘,上面是余知新经典的夺冠造型。
其实那天临到球馆的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或许没有余知新的林期最终还是会成为一个制表师,没有林期的余知新也还是大满贯得主,但是他们给彼此生命绘上了醒目的色彩,留下了深深的烙痕,她将此作为灵感汇入自己的作品,就像是她看到天空掠过一只鸟儿,路旁盛开的一朵花,偶尔听到的一首歌一样。
“咔嚓”一声清脆,表盘和表盖严丝合缝。
林期举起手表,大功告成。
待把资料整理妥当,又填完选送的表格,点击发送键之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余知新刚好经过她身后,见她一个懒腰就躺在了椅子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唐栀这些天跑去言岳那儿了,林期期索性也跑来了余知新这儿,留下林筝一个人看家。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林期下意识反应就是关闭网页,余知新见她这个反应也错愕了两秒。
“怎么了?”
“保密。”林期还特地伸手捂住屏幕。
余知新知道林期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但他余光早就瞥见了她标题上“金腕表”的英文缩写,见她这么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笑了。
“表带都是我帮你测评的,现在都不能看了吗?”
“那当然,你就当惊喜等着吧。”
“有人把惊喜说出来的吗?”
“放心,我能说,就一定是惊喜。”
最终拿去参赛的表是运动手表,也是那块她想给余知新的礼物。
不到月余,林期便收到了主办方的回复,她的作品通过了考核,入选了“金腕表”盛会的优秀设计师。
林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抱住了余知新,余知新刚洗完水果端着果盘,一时间不知道手往哪放。
“金腕表!我通过了!”
闻言,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
“恭喜你,大设计师。”
“对了。”林期立马想起余知新比赛的事,“我可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去巴黎了,金腕表通知靠后一点,我得把颁奖评选的东西收拾好了再飞过来。”
余知新虽然有些失望不能同行,但也为林期获选感到高兴。
“好,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及时告诉我。”
“嗯嗯。”
林期捧着手机,看到林筝每日例行在群里控诉他们俩见色忘义。
“……联系梁雨峥也行。”
“嗯嗯。”
林期已经在群里分享她入选的好消息了。
“首轮比赛的时候你过来了吗?”
“应该……吧。”
唐栀说她也要飞欧洲去采风,到时候能来找林期。
“去年花店老板问你百合养的如何了?”
“挺好的呀。”
有栀栀帮忙料理,那株百合养的很好,正在静待花期。
“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唠叨了。”
林期说完,余知新果然瞬间沉默了,
“期期?”
“嗯?”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余知新声音不由沉了几分,还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埋怨,似在埋怨林期期的忽视和敷衍。
“啊?……啊!”
林期对余知新声线变化的感知远比分辨他话中内容敏感,捕捉到了他的不悦,林期立马抬头,却不巧直接撞上了余知新的额头,短促的惊呼让余知新那点儿气也消没了。
他回房间取了跌打损伤油,坐在林期身旁给她上药按揉,林期疼得龇牙咧嘴,又被余知新按住不好动弹。
她严重怀疑他有私心,是在故意报复她刚刚心不在焉同他讲话。
林期扯了扯余知新衣角,余知新眉头松开,轻轻吹了吹她的额角。
林期思绪一滞,竟忘了自己还要插科打诨。
反而是余知新先开口了。
“你一定要来,好吗?”
余知新曲着身子,手还停留在她的额角,眼里满是恳切。
我只是想你陪在我身边。
林期已经被圈进了他的眼神里,觉得自己读出了更多的含义,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