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就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引得傅总意乱情迷，他会让你下车吗？脑子呀，一点都不灵光，教都教不会。”
眼睛一斜，语气又重了几分，“我前几天给你整理的资料，你是不是也没看。”
佳佳赶紧说：“看了。”从包里把资料拿出来，“意哥空闲的时候有看。”
陈超唰地接过资料，在手上拍了下：“那看完了吗？学会了吗？很明显没有！”说着，把资料拍到了江寻意拿着的剧本上，“现在给我看，给我学。”
什么宝贵资料呀，这么煞有介事的。
江寻意低下眼眸，翻开空白封页，赫然看到的是：
【让男人越来越爱你的方式，学会以退为进】
【怎么欲擒故纵，拿捏男人】
【如何撒娇才能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
【学会欲迎还拒，让男人对你上瘾】
【这样撩，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
我去，这都是什么啊。撩人色色技巧大全？
他的职业是演员，经纪人不督促他钻研演戏，反而督促他钻研这个，把他当什么？伺候傅严霆，讨好傅严霆的工具？
真是的。
这时，陈超把身体侧了过来，脸上怒意已消，还换上了笑脸，只不过皮笑肉不笑，挺瘆人。他问江寻意：“寻意，你知不知道唐总说还有工作要去处理，赶回公司，是干什么去了？”
江寻意疑惑抬眸，心说，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我哪知道。
陈超咧了下嘴角，接着说，“我来告诉你，今天公司招新，唐总面试新人去了。有了新鲜血液，凯宸影业会越来越壮大。”
“这挺好的呀。”江寻意说。
陈超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咱们也可以发展壮大。只要你好好干，等你抓牢了傅总，在公司还有娱乐圈稳稳站住脚跟之后，咱们也能招新人，将工作室从凯宸独立出去，成为一家影视公司，当老板。到时，我就可以和唐总平起平坐了。不，我是说我们。”
哈，说出心里话了吧，想当老板，还想和自己昔日的老板平起平坐。野心还挺大。
江寻意垂眸看手上的那份“撩人技巧”，心说，你的野心却是建立在牺牲我的基础上的，不仅把我当工具，还把我的傻子呗。
就跟我以前那些给画饼的老板一样，虚伪得很，通过压榨别人达成自己的利益，还美化成都是为了你好。
“至于佳佳和小韩，也不用再当小助理，直接升管理层。我们一起努力，先做出对标凯宸影业的影视公司，然后再发展成能对标凯宸控股集团的多产业集团公司，晋升为资本家，使唤别人给咱们赚钱。”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颇得意地问，“我规划的这个未来，不好吗？”
佳佳脸上划过丝忧虑，没应声。做出比肩凯宸控股的公司，在她看来是种异想天开。凯宸控股集团旗下，除了唐凯负责管理的凯宸影业外，还有吕智宸负责的凯宸科技公司，连同博瀚影院和博瀚娱乐这两家行业龙头，共同构成了凯宸控股。
做成这样大型的公司，反正她是不敢想。
小韩也不敢想，但在陈超的描绘下，他已经天真地在憧憬了，并笑逐颜开地挠了挠头：“好，特别好。”
“寻意，你呢，你觉得怎么样？”陈超着重问江寻意，“寻意？”
江寻意腹诽，我可没当大老板大资本家的心，就算有，也得找人品好的人合作，而不是你。像你这种，很可能一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这么想，但不能这么照直说，目前还得一起工作，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他笑了笑，陈超不是很会演吗，自己也学他演演戏好了，他转向陈超，说道：“我也觉得不错。还觉得陈哥你真是太聪明了，能把什么都规划好，我就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好。”懊丧地低下了头。
他这么说，倒让陈超的语气忽地变柔和了下来：“以前做不好，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好，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发奋，努力去抓住傅总的心，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你在安慰我，我做不到的。我知道我很笨，你说我没用，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我觉得都是对的。”把头更深地低了下去，沙着声音说，“我也想做到，也想……哎。”
“我，我那么说是想激励你，不是真觉得你没用。”
“真的吗？你又在安慰我吧。不，我不行的，我觉得我还是放弃吧。”
“别放弃呀。”陈超紧张起来，骂得太狠，让江寻意一句不振了可就麻烦了，他的宏伟蓝图还得指着江寻意呢，或许以后自己该改变下策略，不能一味打压，他说道，“没有安慰你。其实你很好的，有很多优点，温顺善良，细心体贴，感知力强，很能体会别人的感受，很为他人着想，一点也不自私。”
江寻意心里叹了声，原主但凡自私一点，不那么善良，也就不会一路被坑了。
人应该善良，但不能过于善良。他自己也曾因为善良在生活和工作中各种被坑过，现在他已经深刻知道了，太善良没有棱角不是好事。
“哦，原来我这么好，谢谢你，陈哥，我对自己有点信心了。”江寻意抬了抬眼说道。
佳佳在旁都惊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能到陈超说意哥的优点，以往都是各种数落意哥这不好那不好，都快打压得一无是处了。
今天是怎么了，好奇怪。
意哥也有点奇怪，表达能力似乎变强。
“有点信心可不行，得很有信心。”顿了下，陈超又劝慰他说，“就像佳佳说的，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江寻意直起腰，做出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样子：“好，我相信自己。”看向佳佳，“谢谢你佳佳。”这句不是演的，是真心，因为佳佳对他最友善，也是最关心他的。
“怎么突然谢我。”佳佳摆手，“不用谢我。”
江寻意对她笑笑，眼眸垂下，落回手上纸页，他对“撩人技巧”没兴趣，说：“这个我晚上慢慢看吧，得静下来，仔细研究。”
陈超稍一愣，说：“感觉寻意你好像快要开窍了。行，你晚上再看。”
江寻意把剧本拿了上来。马上就要拍摄，再不看看剧本，到片场就只能两眼一抹黑，傻站着了。
封面上写着剧本名《风语者》，翻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场宋家大宅日内。字幕：1935年沪城“这两行字。
1935年……看来是民国时期的故事。
他视线一掠，看到剧本旁边的空白地方，有许多手写的标注，写着这段应该这样表现，又或者那样表现会不会更好。
不用说，这肯定是原来的江寻意写的，字体工整隽秀。
快速往后翻，竟然从头到尾的每页都有。
说明原主已经研读了全本剧本，还读了很多遍——写下的那些标注有三个颜色，剧本的边角也都卷起了，真是认真啊。
翻到最后一页，江寻意的视线定在页面底部。
那里用力极轻的笔触，写了两行小字：
他们说我演技差，我的演技真的很差吗？
我是不是也很不招人喜欢，要怎么做才能招人喜欢，怎么做。
江寻意看完，觉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敏感。
虽然他没看过原主的戏，但都得影帝了，演技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早上试镜，他根据记忆碎片演的第三段戏，不也被梁制片夸演得挺好嘛。原主或许是被PUA久了，陷入深深自我怀疑。
而且，顶着张这么漂亮的脸，居然还觉得自己很不招人喜欢，未免太自卑了。
敏感又自卑，又很善良，这样的人会做出耍大牌、“戏霸”改戏的事吗？他不解。
翻回剧本第一页，开始详细阅读，看完两场戏，他莫名有种感觉，这两场已经拍过了。
继续往后翻看……这场好像也拍过……这场好像拍过，好像又没有……他搞不清了，索性不再管那种莫名的感觉，沉进故事里去。
渐渐看入了神，车子抵达目的地，已经停下了，他也没发觉。还是佳佳喊他下车，他才回过了神，合上剧本，走下了车。
这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将剧本看了一半。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是远郊的一处影视基地。
司机去停车，陈超他们带着江寻意走往不远处的《风语者》剧组所在的片场，那是一片民国风建筑群。
佳佳忽想起那本“资料”还在意哥手中，赶紧到他身边跟他要，得尽快收起来，若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资料”被江寻意叠在剧本下面，把两者分开，留着剧本，那本交给了佳佳。
佳佳刚接过，人群中闪出一个身着粗麻布衫的年轻男人，快步朝他们迎了过来。他长相白净清秀，看了眼正忙忙地往包里塞着文件的佳佳，又看向江寻意，轻细的有些怯生生的声音说：“意哥，陈哥，你们来了。”
“嗯，来了。”陈超道。
江寻意也礼貌地应了声，心里在想，这人是谁，莫名觉得他很眼熟，是跟原主关系很好的人吗？
“你们从李导那儿试完镜直接过来的吗？”对方柔声问。
“对。”陈超看向他身上衣服，“你已经换好装了。”
“嗯，换好了。”许希杰脸上扬起抹腼腆的笑，讷声说，“我今天没事情，就早一些来了片场。”
江寻意看着他脸上的笑，忽然想起了一些记忆画面，就是眼前这个人，这样腼腆地对着他笑，随后无比紧张地对他说道：“江老师，你好，见到你很高兴。那个，你、你是我的偶像。”
下一幕，他抿了抿唇，做起自我介绍，“我是个新人演员，我叫许希杰。以后请多关照。”还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江寻意怔住。
许希杰……他就是许希杰！就农夫与蛇，各种坑原主的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