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暖,女,23岁。现在是一名……心理医生。 ”刑雪的眸子里闪过惊讶,她放下档案,双手自然交叉,放在桌上。
鹤暖点了点头,手不紧不慢的伸出,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没错,是我做的。”闻言,刑雪本转着笔的手忽然一松。好一会,她才捡起掉在桌上的中性笔。
“继续走程序。顺便套一下话。”耳机里传来温白榆冰冷的声音。刑雪轻幅度的点了点头,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鹤暖,“说说你那天是怎么杀人的。”鹤暖沉默了,半晌,她才将全部和盘托出:“我是在私人咨询室工作,所以下班时间基本上是没有固定的。那天晚上大概11点多,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男的,他冲着我来就要把我带走。我回家的那一条路比较偏僻,没有什么人。而且我学过一点防身术,但是当时太慌张了,一失手就杀了他”
听到鹤暖这么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下。“这人说谎不打草稿吗?”栖年站在楚影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温白榆看了他一眼,深究的目光转瞬即逝。他推开门,拿着法医之前给他的尸检报告,抬脚走了进去。
刑雪看到走进来的温白榆,连忙起身,拉开她旁边的椅子,让温白榆坐下。
温白榆将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抬了抬下巴,说道:“看看,鹤小姐。你肯定会感兴趣的。”鹤暖挑了挑眉,嘴上一边说着“是吗?”一边伸手拿过尸检报告,无聊的翻看着,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眼神陡然一变。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鹤暖抬起头,眼神里充斥着森冷。温白榆对上她的眼神,丝毫不畏惧,他挑起嘴角,笑的邪气。良久,他才开口,“我们能怎么样呢?鹤小姐可别忘了我们这群人‘请’你过来的原因。我们嘛。”话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可不都是群条子?”此话一出,在场能听到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有这么称呼自己的警察吗?
好半晌,鹤暖笑了一下,笑的凄凉,觉得好笑。反问道:“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明明自己就是心理医生,却无法治疗自己的心理疾病。反而一日比一日更加严重。发病的时候我就是个疯子,不仅伤害自己,也伤害周围。等我停止发病时,周围的一切,早已破烂不堪。我无法治愈我自己。所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白榆接了过去:“无法治愈自己,所以只好将一切交给上天,自己则丢弃一切。”鹤暖有些惊讶,她看向温白榆,后知后觉,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看到温白榆时会有一种相似之感。
沉在水里的人,也许终究都只能沉在水里。那是一道无法治愈的沉疴,深深地烙在身体的每一处,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身体的主人,这具身体在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沉疴一旦被世人撕开,伴随而至的,将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痛苦,让人变的呆滞而又惊慌失措。
鹤暖清晰的感觉到,在温白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子突然变的死寂。没有一丝光芒,但也许他并不想让旁人察觉,在那一瞬间,又将自己调整了回来。温白榆抬手示意刑雪,让她先出去。刑雪照做,出门的时候,轻轻地带上了门。
温白榆看着鹤暖,良久,他叹了口气。“我若是没猜错,你有狂躁症的话,是可以申请缓刑的。”鹤暖看着他,下一刻,她瘫了下来,失神的看着天花板。“我若是真正接受治疗,还能再次回到属于我的阳光下吗?”温白榆将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缓慢说道:“这个要看你自己。人在精疲力竭的时候,总是想喘口气的。”鹤暖笑了笑,说道:“叫那个小警官进来吧。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即将死亡的时候,抓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