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一丝念头,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像这种恶鬼,实力都不是很高,很高的恶鬼用不着四处逃窜,成现在这个模样。但太弱的又或者是中等的,不会蠢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出来,更何况跑出来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是什么事或者人能让这群鬼不仅在短时间内实力增强,还在较低的时候冒着风险跑出来?
这种时候,楚泽很难想到。手上的伤口已经半凝固了,但也因为这个,吸引过来不少鬼。拿剑的手已经快没知觉了。他闷哼一声,将恶鬼踢倒在地,沾血的剑迅速刺入又拔出。剑尖迅速刺过一圈,衣袂上染上浓稠的液体。
体力迅速消耗,他一时没留意,忽略窜过的厉鬼。但再想转身斩杀已经来不及了。
匕首划破身体的声音传来,恶鬼迅速倒下,露出身后的温白榆。对方皱眉看着他,“怎么回事?恶鬼不会无缘无故的朝你这蜂拥而来。”楚泽笑了下,短促的一声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他抬手给温白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战绩”。
对方皱着眉愣了片刻,随即偏头笑了一声。楚泽也没明白他怎么突然笑了,一边转身斩鬼一边问道:“笑什么?”
片刻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愉悦的笑:“没什么。”
说着,温白榆反手握匕首,眼里和动作里带着狠厉,刀刃刺划过恶鬼脖颈。他急促换气,“这样打下去不行,得找到那个来源。”
“怎么找?”
温白榆长舒一口气,说道:“你,找个东西把眼睛蒙上。剩下的,我来解决。”说完,温白榆一手抓住楚泽,另一手扔下匕首,衣袂一甩,周围的恶鬼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气劲给冲击到湮灭。
楚泽感觉掌心被塞进一团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温白榆之前戴过的白绫。楚泽一时不知道这东西是戴还是不戴,纠结着问:“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戴?”
温白榆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要是等会瞎了没东西治,你,爱戴不戴。”听他这么说,楚泽笑了一下,“叮啷”一声清脆,剑归入鞘。他伸手将白绫覆在眼上,绕过后脑勺打结。与此同时,温白榆深吸一口气,两手伸出摊开,掌心向上,手里逐渐漫出浓郁的黑雾。
身体从内到外散发冷气,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黑雾愈发浓郁,从指缝间流出,轻缓落到地上。逐渐向外蔓延,双手突然合十,强大的气劲以他为中心冲出。乌黑的头发乍白,长至及腰。温白榆缓缓睁眼,本就冷淡的双眸此刻更是蒙上寒霜。而他面前,恶鬼突然聚拢,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
“这件事,与大人无关。”沉重的声音从朦胧的人形里传来。
此刻温白榆的声音跟之前楚泽听到的大不一样,带着不可参透的神圣,沉稳感比之前更重了。
“无关岂非汝定?天道之事,从不可逆转。”
温白榆微微闭了下眼,“神四所谓:律法已触,除之。”温白榆掌心缓缓推出,压力却是骤然成倍增加。这种审判谁都无法避免,神亦是如此。遑论是鬼。
人形不断被压缩,一瞬间,白光大现,刺的人睁不开眼。右手沿腕绕了一圈,掌心再推。温白榆腰间的剑骤然出鞘,巨型冰镰出现在空中,陡然刺入人形黑雾中!
伴随着黑雾散去的还有那巨型冰镰,温白榆闭了下眼,趁着楚泽还没摘下白绫的间隙收起黑雾。等到楚泽摘下白绫时,只看到了一头白发的温白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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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了下眉,刚想问他这是什么情况,就看见温白榆瞪大眼睛,随即他就感觉自己被对方转个身,同时还有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温白榆皱眉,他转身反手掐住余鬼的脖颈。“咔嚓”一闷声,那些黑雾散在空中。
他低头看了眼刺入肩膀的匕首,认出是刚刚自己随后扔掉的东西。
楚泽刚被转身,就看见温白榆挡在自己面前,神色很淡,对方的五官此刻他看的一清二楚。他微微闭着眼,乌青的长睫轻微下垂。衬的肤色冷白。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忽略肩膀处伸出的刀刃尖。楚泽看着温白榆,满脸焦虑,“怎么回事?”温白榆笑了笑,转过身对楚泽说道:“帮我把它拔出来。”
他笑的风轻云淡,好像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那一刻楚泽感觉心脏莫名抽痛,他垂下眼,掩住眼里的复杂。然后走到温白榆身后,“忍着点。”许是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沙哑,温白榆像是猜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却始终没出声。
楚泽握住匕首柄,动作干净利落,急速扯出埋在肩膀的刀尖。
“嘶……”温白榆拧了下眉,血渗的太多,外裳已经能看到深色血迹。温白榆深呼吸,刚想将手放在伤口处,就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楚泽将长布条给温白榆的肩膀简单用力包扎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温白榆一言难尽的脸色:“……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发现自己不仅做了件傻事,还说了句不过脑子的话。神色立马变得尴尬起来,“那什么……就先这样吧,我……一时忘了这件事。”说完,他将脑袋偏过去。
温白榆看中他这副别扭样,笑了下,声音轻快:“好歹也是一界之主,怎么还这么纯.情?”
两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听到温白榆这声调侃,楚泽偏头看他一眼:“也没有,那些人巴不得抓住我的把柄来借此威胁我。以前天.天往我这里送人。”这话可把温白榆给说愣了,也不知怎么的,不由得皱眉:“你这……”他又跟自暴自弃一样,“算了,我无话可说。”
楚泽愉悦的笑起来,胸腔微微震动,不难从里面听出愉悦感。
温白榆看对方这副样子,无端生出些恼怒,用手肘捅了捅对方,眉宇间带着些不耐烦:“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
楚泽看他一眼,笑倒是不再笑了,但眼里的笑意和嘴角的弧度还在。
……这人没救了。
温白榆给楚泽留了个白眼,然后走到老宅前的巨树旁。老树感觉到温白榆的气息,树冠的枝叶轻轻拂动,发出沙沙声。温白榆将手放在粗糙的树干上,恰巧清风拂过,带着发梢衣袂微微扬起,落下。剑穗上的清铃随着风的拂动发出短促的清脆声响。
楚泽看着面前的景色一时愣住了神。
对方被胡乱的风吹得露出清瘦的下颔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方下垂的双眼,好像藏匿了无尽的孤独和落寞。
这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