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夜言清之后已然过去九天。简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随口问道：“怎么样了？”
夜言清盘腿坐在床上，长吐一口浊气。他睁开眼，淡淡道：“练气六层。”
简临立刻夸赞：“了不起！”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夜言清真是天才中的天才，毕竟只靠修炼引气决这种极其低级的功法，就能在短短九日内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白成为练气六层，这天赋实在是得天独厚。
夜言清聚灵凝气之时，简临也曾想过该怎么帮上忙。然而在修炼这件事上他也是个半吊子，更不用说给此等天才指点迷津。因此作为一个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人，简临意识到他现在能为夜言清做的就是提供一点金钱上的帮助。
于是这几天出门，看到功法，买！药草，买！丹药，买！
……
总之不管真假，能为夜言清修炼提供帮助的东西简临都买了个遍，出手之阔绰，出价之豪气，妥妥一个暴发户！
不过暗地里，他也会为那些离自己而去的金子们黯然神伤。
没办法，超级无敌天尊楚明殇五百年之后即将出关取他狗命，简临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美少年在五百年，不，最好是四百年间就成为大魔头。你是天尊，我有魔尊，尊尊相斗，凡人开溜。
别人养儿防老，他是养儿防死。舍不得金子，保不住命。
好在这九天除了那些真真假假的功法丹药外，简临也不算一无所获。从各路摊贩和客栈小二嘴里细碎的信息中，他已经逐渐拼出自己现在所处何地。
灵风国，云麓城。
这座奇特的城市被无数山川裹挟着，名字虽然神秘好听，但从规模和发展上来看至多只算个三线城市，因此城内只有一个曹姓家族算得上是根基深厚，就连城主也出自其中。
灵风国民风开放，崇尚武力，不拘男女之道。灵风国国君更是曾放言“无论皇子皇女，谁的拳头硬，下一任国君之位便是此人的”。皇亲国戚们更不用说，苏潇雅郡主之母便是个元婴期的高手，传说这位奇女子在选妃典礼上以一敌百，一举获得亲王的欢心。
总而言之，在灵风国，有实力，就上位；没实力，就下台。千年万年皆是如此。
废灵根的简临：……
不知为何心情好沉重呢！
出于某些小心思，简临也给自己买了些防身用的法宝。当然，每天的修炼也是必不可少的，万一遇到事了好歹不能拖太大的后腿不是？
只是他完全没有夜言清那么勤快。小魔头是卷王中的卷王，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打坐，直到简临都睡熟了也没有躺下。修炼期间除了正常的吃喝，连聊天都少有。
未来的大腿有上进心当然是件好事，不过简临作为一个有工作经历的新世纪好青年，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关心一下大腿的心理状态。太卷是很容易崩溃的。
于是当夜言清说他已经练气六层的时候，简临夸赞完，又把收在兜里的小陀螺献宝似的递给他，高兴道：“这几天你修炼也辛苦了，来来，休息一下。”
夜言清：？
他从来没见过形状如此奇怪的小玩意儿，不由得皱起眉。简临连忙把小陀螺和配套的小鞭子塞他手里：“这个好玩呢，一抽就转，你试一试。”
夜言清拿着两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头雾水，然而还是依言抽了几下。奇形怪状的塞子“吱吱”转了几圈，而后悠悠倒地，软趴趴地躺着了。
简临摇头道：“不对不对！”
他将身子凑近，握住夜言清的手，自然而然地做起示范。浑然不觉被抓住的小魔头已经浑身僵硬，气息都只进不出的了。
简临在这方面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于是耐心地教了好多遍，势必要把这个除了修炼其余一概不知的小呆瓜教到会为止。几遍之后，夜言清终于回神，猛地抽回手，还挪远了身体，红着耳根一个劲道：“我会了！”
简临不疑有他，连忙赞道：“这么快，简直是天才啊！”
夜言清才不搭理，匆匆就要逃去床上继续修炼。然而他身子刚动，就见简临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同花色的小陀螺和一根小鞭子，双目放光，跃跃欲试道：“既然你会了，那我们便来斗一斗吧！”
夜言清：……
刚才是谁要让他休息来着？
不知道谁休息到了，反正他没有。
*
几场酣畅淋漓的陀螺大战结束后，夜言清面如死灰，爬上床继续修炼；简临容光焕发，收起陀螺，只待下次再战。
两人各怀心思，又听一阵“咚咚咚”的叩门声。小二在门外道：“两位公子，新的茶水！”
这几日简临天天出门闲逛，每次下楼时又都能碰到这小二，一来二去间便相熟了，没事还能聊上几句。
电视剧里面都拍过，江湖里有什么情报，必然会先在客栈、酒馆等地流传起来，毕竟人多口杂，这些跑堂的机灵，天天听的又多。
因此简临倒了三杯茶水，一杯放在旁边晾凉，一杯放在小二面前，温声道：“辛苦小二哥，坐下歇会儿。”
小二也不推辞，笑着坐下了，又扭过脖子看床上的夜言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简临道：“不妨事，都是自家人。”
小二没了顾虑，从兜里掏出东西交给简临：“简公子，实不相瞒，在下昨日偶得这碧心草，有清除体内杂质之功效。还有这本引息法，修炼后可调动自身灵气。这两样东西只收您五十两银子！”
“多谢，”简临拿过这一书一草，看也没看就放在桌上，“等会儿你把这几日的单子送来，我一并结清了。”
小二得了便宜，心情大好，摆手道：“简公子哪里的话，在下还能不信你么？”
简临面色和善，心想，重点要来了。
果然，接下来小二便喝了口茶，凑近了身子，神秘兮兮道：“对了，简公子你可知近日城内将有大事发生？”
简临面露疑惑：“我初来乍到，自然是不知的。还请小二哥细说。”
“咱们云麓城那个鼎鼎有名的曹家，想必你是知道的。昨日夜里我出门买酒，偶然听闻有群人在聊天。我无意中一看，这群人袖口紧窄，还有黑色云纹，正是灵风阁的人。我仔细听了听，说是国君近日正调兵遣将，说是要在国都开个比武大会。”
“这原本和咱们云麓城没啥关系，但其中有人就说了，曹家这次原本准备将自家的青年才俊都派过去，没想到国君亲自下令，各城须得派出实力顶尖的人物，且不得全是一个姓。想必也是知道这些大家族会暗中作假了罢！曹家不得已，便打算效仿国君，在云麓城内来个比武小会，广招城内好手。”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可一切都是假的！”
“昨日这群人喝醉了，声音便没压住，教我听了个大概。原来这曹家表面准备比武，其实暗地里和灵风阁勾结在一起，准备结束后便将获胜者打死，叫个分家子孙替了他！”
简临惊讶道：“我只听说过替婚，没想到这还能替武？”
小二道：“这曹家想得也周全呢！选来选去，最后去国都大展身手的还不都是他姓曹的？说来也是有趣，曹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青年居然出在分家。分家对主家虎视眈眈，主家一家草包，只是有个城主护着，因此分家还不敢造次。”
简临感叹道：“这曹家私下里竟如此龌龊，真叫人不齿。”
小二冷笑道：“自然了，这些名门望族哪有一个好东西？都不拿咱们这些没有灵根的人当人。简公子，我看你大方，人又心善，近日还广收修炼之物，因此来提醒你千万不要去这比武小会，横竖都是没命！”
简临面色肃然道：“多谢小二哥提醒！简某无以为报，这银子你且收着，就当小弟请你喝个酒了。”
小二象征性地推辞了几下，便欣然接受了。不过临走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凝重叮嘱道：“还有一事，这几日不要出城，实在非要出城，也千万不可往北走。北边出了个吃人的妖怪，不光妖力高强，吃人的手段更是残忍。先是要把人活剥了，之后还拔出舌头、挖出眼睛、砍断四肢，一口一口地咬下人肉。听说这妖怪已经祸害了两个村子，万万不可得罪！”
简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浑身恶寒。不过又想到花这么点钱就能听到如此多炸裂的消息，实在是赚。武侠剧诚不欺我！
小二推门离开。简临看向睁着眼竖着耳朵的夜言清，缓缓道：“言清，你如何想？”
夜言清面色阴冷：“曹家，该死！”
简临点头道：“的确该死。”
会自告奋勇参加这比武小会的哪个不是人中翘楚？就算和曹家这种大家族没法比，但也是家里能顶天立地的孩子。然而曹家心思居然如此歹毒，居然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小二哥说的没错，这种大家族没一个好东西，都互相勾结着，要把凡人们压到最底层。
夜言清又道：“妖怪，也该死！”
简临又点头，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起来。
……这么说虽然不好，但在小说里你以后可是个比这妖怪还要过分还要残忍的大魔头啊！扶危济困那是一样不干，杀人放火那是样样精通，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大魔头！这个小妖怪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
然而天下第一大魔头此时还只是个练气六层的小孩。
这就有点难办了。
简临思索了半天，这才头痛道：“再该死，也暂且轮不到我们去送。这比武小会还未有明面上的消息，吃人的妖怪也离我们太远。最重要的是你修为太低，去了更是会比他们先死！”
夜言清知道这是实话。但是他少年心性，总是有那么一腔热血的。此时被当头浇灭了，不免有几分失落。
他默默盘腿，正要开始修炼，就见无数功法、花草、丹药暴风骤雨般倾盆而下，将床铺都淹没大半。
对这些东西来者不拒的简临道：“所以你要赶快筑基，好多东西筑基后才有用！管他什么曹家，管他什么吃人的妖怪，有挑战，才有突破！干死他们！”
想了想，他又放下一句豪言壮语：
“我要把你培养成天下第一！”
当然，是天下第一的大魔头……不过这种事就先不要让夜言清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