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倾在蔚然面前站定，本以为蔚然会先开口，没想到蔚然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我等你先走。”于清倾说完，抿了抿嘴，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

蔚然有个习惯，送机送站从不看别人背影。以前他送于清倾去机场和高铁站，都是到地方放下人就走。于清倾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像别的情侣那样，亲亲抱抱难舍难分还会目送，他只说不习惯。

两个人之间有不同的习惯，总要有一方去迁就另一方的习惯。

是于清倾先提出离婚，是她率先想要抽离这段关系，那就让她最后一次迁就对方的习惯。也算不上是对对方的“温柔”，顶多算是对自己的安慰。

于清倾话音落地，蔚然并没有接话。

气氛有些凝固，但似乎并不需要有人来打破。于清倾正打算在心里默念3.14的时候，蔚然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又回了车里。

关掉双闪，倒车，绕开于清倾。很快，蔚然驾车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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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收官宴邀请了所有节目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节目组订了当地一家承包婚礼的酒店，场地容量充足，人很多很热闹。

虽然结局是分手，但在这样的场合，总归还是要维护成年人的体面。

坐在于清倾对面的尹鸣玉一直有说有笑，节目的总制片和她一见如故，似乎答应帮她和另一部s+剧集的导演牵线。坐在尹鸣玉旁边的郑君就显得有些寡言，但也神色自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坐在旁边的方熹和程昭看起来就热闹很多，两个人交流的频率更高，也更自然。

于清倾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蔚然，见他正好仰头喝了一口酒。

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滚动，薄透的皮肤下青筋显现。

很快，于清倾移开了目光。

剧组的聚餐最不缺野路子，常常啤的白的洋的掺着喝。掺着喝酒，最容易醉人。

聚餐结束的时候，蔚然和于清倾都没法开车，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将二人送回了民宿。

“那我先进去了。”蔚然打了声招呼就要回房间。

“诶……”于清倾脱口而出。

听到于清倾的声音，蔚然又驻足回头。

先前已经和节目组还有尹鸣玉、方熹打好了招呼，说过自己今晚乘飞机离开，就差蔚然没说。于清倾纠结了一下，没想好用不用告诉他。

“没事。”于清倾到底没说。

蔚然也没多问，嗯了一声，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于清倾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小河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行李，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清倾姐，你喝酒了能坐飞机吗？”小河见到于清倾，立马站起来担心道。

“没事，”于清倾接过了小河递过来的薄荷糖，拆了一颗塞进嘴里，“走吧。”

说完，于清倾又给颜初发了条语音。

「我明天有直播今晚就回A市，你和贺栩好好玩两天，回去我们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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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了不早和我说？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大西北？！”下午三点，正在妆造的于清倾刚接通颜初打来的语音，就被颜初的大嗓门震得汗毛一颤。

“你怎么才发现……不会才睡醒吧？”于清倾也很震惊，昨晚十点多就发了消息，怎么现在才来问罪。

没想到于清倾会先发制人，颜初反倒支支吾吾起来。

“你怎么这个反应……你不会，又网恋了吧？”于清倾心底里升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刚和那个骗子网恋的时候，颜初也和现在一样支支吾吾不敢明说。

“怎么会！”这回颜初倒是反驳地很快。

“你最好是。”于清倾见自己成功转移了火力，心里暗暗得意。

“但就是有点儿事得问问你……结果你又跑了……”颜初继续黏黏糊糊地说。

“那你问贺栩，他不是也在那边。”于清倾假装不经意道。

“哎呀不能问他……还是等两天我回去找你，你最近不忙吧？”

不能找贺栩的事？颜初连卫生巾都敢支使贺栩去买，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贺栩给解决的？于清倾觉得很可疑。

“我新剧马上播了，当然忙。”于清倾有意逗颜初，无情道。

“忙也没事，我去找你就行。你新剧就是《鹧鸪天》吧？你等着，云包场管够！”颜初信誓旦旦道。

往常于清倾新剧开播，颜初都会顶着“于家军老大”的名头给她安排5000云包场，有时候觉得不够，还会让贺栩开着“于家军小弟”的马甲再包几千。

别的不管，排面管够。

于清倾笑着应下了，颜初这才准她挂电话。

电话刚挂断，楚天骄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造型师见楚天骄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很有眼力地避了出去。

“怎么了？”还有一个小时直播就要开始了，于清倾一边扫流程一边问。

今天的直播是平台方举办的一个盛典，专门为了方便下一个季度要播的新剧剧宣，同时也为了让品牌方的金主妈妈都能提前露露脸。

“你跟那个季应风真不认识？”楚天骄问。

“不认识啊，他又不是A市人，我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于清倾皱着眉回忆道，“只是之前在颁奖典礼后台遇到过，他又怎么了？”

“上次不是说《活无对证》得去试镜吗？试镜就安排在今天。”楚天骄道。

“今天？”于清倾愣了一下，上次说起这事还说试镜时间没定下来，怎么突然这么急？

“今天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试完了？”于清倾赶紧问。

“没有，蔚廷辉刚才让人通知我。”楚天骄说。

“蔚廷辉来通知就说明来得及，你帮我调好车，这边一结束，我们就过去。”于清倾想了想，又继续问，“试镜突然开始，你觉得是季应风搞得鬼？”

“只是怀疑，先不管他。这个是剧本片段，你先熟悉一下。”楚天骄有备而来，抬手就从她硕大的手提包里掏出了刚才打印好的纸质档，还是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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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过得很快，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清倾收好剧本，就和小河一起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前往候场区，准备上台。

在走廊上穿梭的时候，小河又给于清倾递了一颗薄荷糖，怕她昨天醉酒，一会儿影响状态。

“不用了，估计候场区也有机位直播，嘴里吃东西不太好。”于清倾没接，只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

今天来宣传的剧组不止《鹧鸪天》，还有一部现代刑侦《终日》、一部古装奇幻剧《青云直上》、和两部现代偶像剧《海边烧烤摊》、《香樟的夏天》。每部剧都有主演前来剧宣，其中除了《鹧鸪天》的另一位领衔主演司南老师以外，还有一位代表《终日》出席的覃度老师也是资历很深的老戏骨。

于清倾到场的时候，两位老戏骨都已经准备就绪，正在凑在一起聊天，看起来很随意。旁边零零散散地站着几名年轻演员，都是来剧宣的熟面孔。

于清倾上前一步，率先和司南打了招呼：“司南姐好久不见～您状态还是这么好！”

说是“老戏骨”，司南和覃度也才五十多岁年纪，演员重在保养，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刚开始拍《鹧鸪天》的时候，于清倾因为一个商务耽误了一天半才进组，导致司南的排戏也跟着做了调整。那时司南对于清倾很有些看法，以为她是故意耍大牌，更没把她这个前辈放在眼里。后面相处久了，二人之间的误会才算解开。

司南老师性格直爽，解开误会之后从不计前嫌，上前就给了于清倾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清倾会说话！”

和司南拥抱过后，于清倾又朝覃度伸出了手：“覃度老师，久仰大名！”

覃度之前和于清倾没有合作过，和她不熟，态度比司南冷淡了许多，只笑着和于清倾握了个手，就要继续和司南聊天。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和我演搭档的清倾，”司南一只手搂着于清倾的肩膀，给覃度介绍道，“长得漂亮，进戏还特别快！”

“不敢当不敢当！”于清倾赶紧谦虚道。

听司南夸于清倾夸得真诚，覃度这才多看了于清倾两眼，脸上的笑纹也比刚才深了些许。

随后，于清倾又和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演员一一打过招呼，其中一个叫“安安”的女孩对于清倾尤为热情。

于清倾以前从没和安安同台过，她的剧组《香樟的夏天》里也没有于清倾相熟的演员，两人可以说从没有过交集，只是名字有些耳熟。

“清倾姐，我，金枫奖，有印象吗？”安安双手指着自己，饱含期待的眼神亮晶晶的，睫毛扑闪扑闪，像只可爱的小动物。

一说金枫奖，于清倾这才想起来，蔚然“见义勇为”救的就是这个“安安”。

只是蔚然救的人，安安怎么对自己这么热情？该不会还不知道两人离婚的消息，把恩情也捎带着记在了自己头上？

这么一猜测，于清倾心里瞬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蔚然老师救过我还上热搜了！想起来了吗？”安安继续提醒道。

于清倾只好点点头，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可算想起来了，”安安微微侧头，嘴巴抿成小猫嘴的形状盯着于清倾，马上又换成了激动的星星眼，“我是情书啊清倾姐！我超喜欢你的，在你超话签到都1000多天了！”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有点可爱，于清倾正想着要不要让小河过来给二人合个影，安安突然神秘兮兮滴凑了上来。

“清倾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安小声说。

“你问。”于清倾也小声回她。

“你……和蔚然老师，其实没离婚吧？”安安的声音小得不凑近听几乎听不见，也捂着嘴遮好了口型。

离婚？又来！

于清倾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脑袋里瞬间拉响了警铃，没有接话。

安安见于清倾神色有变，赶紧道：“你别误会，我不会乱说的！我就是觉得蔚然老师他超爱你的……感觉你们不像是……”

见于清倾一直没接话，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要不要合个影？”于清倾自然地转移话题。

安安点头如捣蒜，于清倾正想叫小河，没想到安安从礼服上不知道哪个暗袋掏出了一台ccd：“用这个可以吗？”

于清倾自然没意见。

合照拍好之后，于清倾朝安安笑笑，刚想回到司南身边，一抬脚就发现被安安揪住了裙子一角：“清倾姐，加个微信可以吗？发照片给你。”

“我没带手机。”于清倾歉意地笑笑。

安安知道这是婉拒，很快松开了手，笑得很开朗：“那下次见面要记得我啊清倾姐！”

其实于清倾不介意加她的微信，只是真没带手机。她想了想，说：“你等下围脖后台私我，我加你。”

和安安约定之后，于清倾又站回了司南旁边装乖，只听前辈聊天，不怎么插话，就等着上场。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工作人员又来确认了一遍人数，似乎少了两个人。碍于有直播机位，工作人员没有提迟到人的名字。

今天会有哪些同行出席盛典直播，于清倾事先还没来得及了解。只是看见覃度很快找来了助理，似乎是安排助理去打电话，她猜测迟到那两位是和覃度一起出演《终日》的演员。

根据平台的安排，三部爱情主题剧的演员率先上场，只留《鹧鸪天》和《终日》的演员继续候场。

终于，两位演员姗姗来迟，其中一位，于清倾刚还在休息室听过的他的名字，季应风。

马上就该上台，没时间寒暄，季应风只和覃度打了个招呼，并没到司南和于清倾这边来。

下一刻，工作人员就来引导他们五人一起上场。

上场前，《终日》在前《鹧鸪天》在后，上场后，司南和覃度正好在一行人的中间。于清倾安分地跟在司南身后，这样于清倾的站位就在舞台最左侧的边边上。

于清倾从来不在意这些，况且两位大前辈都是领衔主演，自己在边上没什么不合适。

突然，于清倾感觉到右后方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礼服，一回头，是季应风。

季应风身量很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右手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