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罗叶背着一个大包回来，从里面拿出几瓶矿泉水、两包饼干、几块巧克力，她们才开始进行作战前会议。

基金会给每个外勤小队提供基础的物资补给，比如对诡特攻枪弹、以被收容的42号“诡物”为能源进行供能的“诡物”检查仪、外勤臂章证件制服、一笔充裕或拮据的行动资金。

检查仪分为一大三小四个板块。大的是一个局部地图，上面标有一群黑点和密密麻麻的红点，小的是可以手持的方形仪器，用于扫描身边的“诡物”。

黑点表示在这个地区被B.I.G寄生的污染物，红点表示被B.I.G影响的污染物。被寄生的污染物携带B.I.G的部分能力；被影响的污染物则与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区别，也就是被洞穿心脏会死、失血过多也会死......当然，这一切信息并不是平白显示出的。在维达之前，上百个注册巫师前仆后继地赶来，用鲜血或生命交换来了“诡物”的信息和祂的“某一部分”。

巫师里鸦用霰'弹枪击中了“诡物”本体，不幸被反杀，身体被斩为四十八块。拼接尸块时，基金会从她握紧的手心里找到了一截耳垂肉。

“污染物”会在巫师的攻击中燃烧殆尽，“诡物”则会被烧回原型。

这块肉不属于普通人类，因为它正散发着“诡物”的邪恶气息。唯有一种可能，即祂本身就是人形，这就是祂原型的一部分。

基金会研究人员由此推断出B.I.G是群体崇拜类型的“诡物”，外在形态是某个人类。在对耳垂肉进行实验后确定了其拥有“姐妹”和“吞食”两种能力。“姐妹”代表祂的成员在某种状态下实力会提高，之前的报告显示“实力提高”体现为数量增殖；“吞食”代表祂的成员可以吸收彼此的力量化为己用。

而局部地图里密密麻麻的红点黑点显示，hermana所有成员都变成了污染物，污染甚至蔓延到了最近的另一个街区帮派——mutua。

“对这种污染量，我们一般擒贼先擒王。”阿谢尔说，“锁定‘诡物’本体，应该就是hermana的首领。”

罗叶摇头：“据说hermana没有首领，只有十六个主管。”

“那就把这十六个主管挨个杀了。”阿谢尔说，“总能杀到对的那一个。”

这似乎的确是个办法，罗叶作为监督及后勤人员将其详细记录在外勤文件里。

“我从前和珈兰教的信徒辩经。”维达说，“她们都转而皈依我了。最后只剩下她们的主教一个人捧着那本经书。”

“你是说......”阿谢尔露出心知肚明的神情，“你要从污染物里一个一个杀，比我杀得还仔细？”

维达微笑着摇头：“扶持起另一种信仰，总会有B.I.G的信徒改信。如果祂的信徒一直这么多，祂的强大就远非我们能及。你们的能力有上限，但祂的信徒没有上限。”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能力有上限？”阿谢尔错愕地看着她，“我们注册的时候也没记录这么清楚吧。”

“我好歹活了上千年，与你们相似的人见过不少呢。”

“和平演变是可以，但不同信仰的帮派更可能开战吧。”阿尔让说，“宗教之间的战争可有几千年的历史。”

“说起来！”阿谢尔兴致勃勃道，“一百年前西北洲的宗教战争不是诞生了一个‘诡物’吗？最后被人祓除了。还在基金会收容处吧？那个应该很有用！”

罗叶说：“4号收容物，祂已经很虚弱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再诞生在某个宗教争端处。”

“租金高达每小时三千万维币。”阿尔让补充道，“把我们卖了都租不起。”

“不过......”罗叶的目光慢吞吞瞟到维达脸上，和维达对视时腼腆地笑了笑，“当初祓除4号的巫师就在你们身边，为什么还要花大钱租她的手下败将呢？”

阿谢尔看了看罗叶，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维达，大惊：“你是说......”

“珈兰教就是......”

维达颔首，风轻云淡：“那天突然想找人闲聊。”

......然后就把所有教徒都聊改信了？

阿谢尔摸摸下巴，作沉思状：“那按照维达阁下的方法也不错。”

“如果你们认可的话。”维达说，“接下来我们同时扶持起以另一种价值观为核心的帮派，蚕食hermana的人脉、货源、金融体系，再找到削弱后的B.I.G将其祓除。”

“不扶持帮派不行吗？”

“权力没有真空地带。你不占据、不压倒另一方，她就会卷土重来。在西丹，只有帮派能压倒另一个帮派，不过我会让它们在祓除‘诡物’之后消亡或是进监狱。”

阿尔让问：“那阁下想好要选择哪个帮派了吗？”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乔开口了：“三小时后mutua和她们的供货商会在西部维托镇的烂尾楼做交易。我是hermana的财务人员，有人把要接手的生意提前告诉我了。hermana想要控制更多的体系，准备趁这个机会咬断mutua的供货渠道，让mutua只能从自己这里进货。”

“mutua，好耳熟......喔！就是地图上——”阿谢尔嘟囔着用手指描过探查仪电子板上的黑点，“被hermana的‘诡物’影响了的帮派啊。”

“这个帮派好小，就占两条街区和这片......垃圾场。靠它能撬起hermana？hermana的地盘比它大七八倍，更别说那些看不见的人脉投资。”

“不要小瞧它。”乔说，“mutua靠因约人的渠道做跨国买卖迷幻剂的生意，资金在一个月内的流动额足以买下西丹最贵的地皮。”

“除此之外。”乔话锋一转，看向阿谢尔姐妹，“hermana四个片区里，离我所在体系最远的片区在一天前发生叛乱，familia的旧部联合南部一个老帮派杀死了片区主管并占领了该地盘。”

“你的意思是......”

“hermana准备派人清剿叛徒，但我们要清剿hermana。我希望你们当鹬蚌相争里的渔者。”

“我们目前的计划大体分三步。”维达总结道，“先在三小时后hermana对mutua的行动中尽可能杀光污染物，将我方人员渗透进hermana和mutua。之后在hermana对familia的行动中尽可能杀光污染物，渗透进hermana和familia。最后多方势力共同行动，挤占hermana在政府议会、法庭、安保厅的人脉，祓除B.I.G。”

“听起来很轻松，实操很难啊。”阿谢尔说，“错了一步就都完了。首先我们很难渗透进去，其次取得了帮派的信任也没法立刻掌权，难道我们要在这儿耗上十几年？”

维达笑道：“不必担心渗透和掌权的问题，人员调配我有分寸，你们只需要在行动中保护自己、杀死污染物就行。”

“而且我们人手也不够......”说着，阿谢尔的目光瞟到乔，声音逐渐变小，继而恍然大悟，“噢，难怪要你来呢。你一来，我们的人就源源不断涌出来了。”

维达笑而不语。

“那就先这样定了。”乔说，“走吧，两位阁下。如果要比试的话，我们可以比一会儿谁能祓除更多污染物。”

阿谢尔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她不耐烦太多思考，更喜欢身体时刻行动，此时听到乔说的话、一跃而起往门口冲去。

罗叶在她们身后提醒道：“你们行动前要先开启外勤记录仪。……维达阁下，您的擅自行动我也不得不记录在文件里上报，毕竟分会应该已经监视到了异常波动。‘高塔’会给您判决处罚，您可能会在任务结束前就被遣送回去接受审判。”

维托镇是mutua地盘的边界。许多小贩在这里卖迷幻剂，夜店、歌舞厅、小赌场遍地都是。

经过一小时的车程，几人到达目的地。维达走进街角一家咖啡店：“接下来乔会和你们一起行动，我在这儿接应你们。”

“她真的行吗？”阿谢尔怀疑地看了一眼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是我的孩子。”

“应该是维达阁下能力的一种吧？”阿尔让猜测道，一边催姐姐，“走啦。”

前方的街区，两侧居民楼窗户有开有合，颜色鲜亮的床单、衣物挂在绳子上随风飘扬。看似一片祥和，实际上街坊邻居都是mutua的耳目。她们的姐妹亲友也许都在mutua当差，甚至可能看着mutua的首领长大。

西丹的帮派有许多种，mutua是典型的本土帮派。

“那呆会儿双方会交火？”阿谢尔的腿迈出去了脑袋还在后面追，“我们具体还要做什么？”

“尽可能杀完烂尾楼里的污染物，不管是hermana、mutua，还是供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