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地往四下看去,看的伦巴图也疑惑她在找什么,苏喜没有找到工具,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需要什么工具。
“what's up?”伦巴图头回觉得苏喜变得相当难以拖动。
“檀心的手骨折还没好!就是为了救她!”苏喜急的声泪俱下,“她不配有手!”
伦巴图也下意识环顾起房车,不过立即收住视线,违法的事沈总是不让她们做的,但伦巴图听了这话松开了苏喜,口中极不经意的问了句,“她的手不是喝醉自己摔断了?”
苏喜听懂了,冲过去一把拽起安饶的手臂,猛然踩住关节反方向往上一抬,咔嚓一声,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利落如惯犯。
看苏喜还打算废安饶另一只手,伦巴图一步上前把苏喜强行驾走。
回熙都壹号的路上,车里几个人一言不发,苏喜在后座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沈檀心,眼里烧的火红,恨意经久不消,又盛满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姐姐这样金枝玉叶的人,那个人到底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手。
等姐姐醒来可怎么办?感觉到痛怎么办……想起发生了什么怎么办?苏喜无声无泪地低头哭着,原来哭竟是可以没有眼泪,只是整个身体随着心脏收缩一次次猛颤。
伦巴图已经联系家里的私人医生和护士就位,沈檀心一被抬进门就被白大褂包围带进卧室。
苏喜这才感觉支撑不住,不知道力气都用到了哪里,扶着门靠在墙边,脚下发虚,手臂在痉挛。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背关节上全部揍安饶揍的破了皮,握拳是五个红山丘,舒掌是五个血肉模糊的坑。
没到半小时沈檀心就醒了,医生护士全被赶出卧室,来人叫苏喜,“沈董找你。”
苏喜跌跌撞撞冲进卧室,一怔,不同于她想象中的,此刻的沈檀心虽然面色憔悴头上还缠着纱布,眼睛却清明冷静,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痕迹,“关门。”
苏喜回头把门关好,沈檀心示意她靠近。她过去坐在床边探身到沈檀心面前,听见沈檀心用极小的声音跟她耳语。
“去我保险柜第二层里拿走里面的硬盘,到书房打印前三个文件夹的内容,把东西交到这个人手上。”
沈檀心用医生的笔在苏喜手上写下两串数字,一个是保险柜密码,一个是那人电话。
安饶发疯的背后一定是何书臣发疯,在何书臣那条疯狗跳墙求生之前,她必须给何书臣套上一个无法挣脱的锁链。
“全程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要快。”
苏喜不自觉屏住呼吸,让姐姐这时候醒来第一件要办的事一定是极重要的事,不是推脱,是她怕搞砸,这样的事显然交给伦巴图甚至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会比她完成的更好,她完全没有经验。
苏喜小声问:“伦巴图不能被信任么?”
“她们是为钱办事的人。”沈檀心轻轻推她一把,又催了一句要快。
临走苏喜又看了一眼沈檀心的脸,泛着孱弱的白,眼中无波无澜,根本不是在压抑痛苦,是根本不去痛苦,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坚韧至此,对自己受伤甚至……都能毫不在乎。
短短这一眼震撼了苏喜,她加快脚步去完成沈檀心吩咐的事。
到书房打开硬盘里的资料,苏喜如着雷霆,骇然僵在电脑前。
这是这个世界上阳光照不到一面,满屏图片,视频和求助信,无声诉说着那些无辜女人惨烈而不见天日的时光,而始作俑者,至今高朋满座,风生水起。
所以多年来行事令世人不可理喻的姐姐,忍耐和谋求的从不是一段荒谬的爱情,甚至不是为家族恩怨复仇。
是为还这些无法亲口言说苦难的女人一个等待多年的……
公道。
苏喜拿现金在外面找骑手借了身外卖服装,跟电话那边的人约好见面时天色渐暗,东西交给的是一个在电视台附近小饭馆假装用餐的年轻姑娘。
回到家,苏喜把书房里的痕迹消除干净,硬盘还到保险柜原处,再次敲响沈檀心卧室门时,间隔不到两小时。
“呕!”卧室洗手间里,沈檀心趴在盥洗台上吐了很久。那一计烟灰缸带来的轻微脑震荡会引起间歇性恶心呕吐。
撑起身体再次刷牙,看到镜子里自己被那女人咬破的嘴唇,“呕!”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镜子里的沈檀心穿着吊带睡裙,身上多处是被隔着衣物留下的淤青和齿痕。
沈檀心狠狠看了自己几眼,硬是看麻木了,一开门,苏喜站在门外,视线在相接的一瞬,她突然又感觉自己身上那些痕迹在发烫。
苏喜眼睛酸热,赶忙避开视线,去拿来件长袖的睡袍给沈檀心递过来。
沈檀心有些抗拒,她不是做错事情的人,她凭什么要感到羞耻?
但苏喜看到也许会为她难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
苏喜帮她撑开袖子,把那只骨折的手臂也套进宽大的睡袍里,“事情做完了。”
苏喜小声问了出来,“姐姐,那些图片里的女生都是你认识的么?”
按照常理,受到身体上的迫害首先应该求助警方才对,或者去法庭,那么多证据,足以将那个人渣绳之以法了。
沈檀心夸赞她做得好,称确实认识图片里的女人,就没再多解释。时候已经不早,苏喜猜测姐姐应该也很累了。
可今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姐姐要怎么安心睡着啊,苏喜望着沈檀心独自回去床上的背影,眼前又难忍的模糊了。
线条优雅利落的直角肩,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削瘦,背对着苏喜细微耸动。
半晌,沈檀心轻声开口。
“我有事。今晚陪着我。”
苏喜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哭着埋低了头,紧地像要将她嵌进灵魂里,她感觉沈檀心温热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触。
“这是怎么了?”
苏喜谨记伦巴图教诲,安饶是喝醉了自己摔的,转了一下眸子,“生气……打门。”
沈檀心微微侧目,似乎不大相信,但好像也没必要多问什么。
这一夜苏喜一直抱着沈檀心,沈檀心睡的很不安稳,一直紧蹙着眉头,像在竭力和梦里对抗什么。
苏喜把手掌放在沈檀心脑后轻抚,顺着她的后背,她紊乱的呼吸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苏喜心里酸涩地不成样子,平日人前风光无限的董事长,看起来那么威风,独当一面的大人物,此刻蜷缩着,完全抱起来显得那么纤瘦,像一片羽毛,小小一点。
没一会儿,沈檀心浑身隐隐发抖,似乎做了什么梦,眉心紧缩,唇瓣颤抖,忽然模糊呢喃出声。
“苏喜。”
她心头塌陷一方,抚去沈檀心额角的汗,“我在。”
沈檀心猛吸一口气惊醒,第一时间发现床上有人是尖叫推开,接着记忆才追上去,睁大眼睛看到是苏喜,沈檀心坐在床上愣了一下,一下子大哭出声。
“檀心,是我,我是苏喜啊。”她开口,话音哽咽的几乎不成调子。
沈檀心缩在床上哭的像个被欺负的孩子,苏喜过去抱她,每一点触碰都引起沈檀心下意识地闪躲和强烈抗拒,但她似乎自己强行克服掉,双手紧抓苏喜的腰背,宛如跌落湍流的人抱紧唯一一根浮木。
苏喜含泪吻着她的头发,又轻轻地吻她展不开的眉心,再轻吻她一直流泪的眼睛,被汗水濡湿的脸颊,耳朵,在她耳边温声轻喃。
“姐姐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人,坏人一定会得到严惩,天上的人也会为姐姐骄傲。”
一句天上的人再次引爆沈檀心的泪腺,她哭笑不得地捏了苏喜一把,“还最厉害的人,你这小家伙统共见过几个厉害的人?”
苏喜也闷闷笑出声。
哪又怎么样呢,我已经见到你了。
“粗鄙悍妇,居然敢想睡老娘!”
苏喜震了一下,乍一听还以为姐姐骂她呢。头回听姐姐这样的语气和用词,莫名有些喜感,苏喜拍着沈檀心的后背,开始可劲说安饶坏话,各种人身攻击。
场面十分幼稚,但姐姐现在更像个小朋友,听得很受用,还应声道:“那当然,跟她?老娘简直一朵大玫瑰花插屎上!”
“没错她就一大屎!”苏喜愤愤地说。
深夜,听说安饶被沈檀心的人打进ICU了,金黎连夜赶到医院。
脚上还穿着参加活动来不及换下的高跟鞋,她快步奔在前面,裙幅大幅度摆动,几个保镖在后面追。
金黎满眼焦急,这人太重要了,这人要是现在死了她后面的布局全都得大动。
临近病房,得到护士确切消息说安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没什么大事时,金黎才松了口气。
改明得给这位安总派八个保镖才行,金黎这么想着走进病房,一看到安饶的模样,她一阵心惊。
要说样貌,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安饶的样貌是数一数二不输一线明星的,大概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吧,而现在的安饶肿的都快认不出是个女人了。
还不是消肿就好那么简单,颧骨那里的伤口处理不好那真是会留疤的。她一只手臂被纱布吊起,听医生说才做过手术,里面加固了钢板。
金黎立在原地,脑内电光火石思考了一阵,脸色越发沉下去,问出的话不是宽慰。
“沈董向来是体面人,你是怎么把她惹到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干什么了?”
安饶靠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眼里嘲讽地瞧着金黎,启唇淡声道:“我喝多了,打算强*她来着。”
“我!”金黎举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安饶身上砸,一旁的护理人员和保镖连忙拦住,抢走她手里的椅子,全在劝她冷静。
金黎指着她鼻子叫骂,“是我劝她去见你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你!”
金黎指着她想臭骂都骂不出什么来,都没人教过,可也从没见过这种人,“你还是人么?大家都是女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人家才刚救过你,十米啊十米的楼!”
金黎说出来就替沈檀心不值,一激动声音就染上哭腔,“人家护着你跳。”
金黎哭了,把脸侧到一边,是被自己气哭的,骂人快跟撒娇一样了,自己真是素质有待降低,忽然好想前女友,她素质低。
安饶观赏着金黎为沈檀心暴怒哭泣的模样,眼里的嘲讽愈发浓稠,垂眸淡声说,“我不是故意的,现在已经不记得什么感觉了,确实是喝太多了。”
天呐她还想记得什么感觉!金黎感觉自己要当场裂开了,想掐着自己人中把自己救活。
金黎还想说些什么,但实在是内容超纲了,她感觉自己在病房里再多待一秒都会被气死,头晕,是扶着墙出的门,临走回头说。
“我会给你雇十个保镖,请你的!你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你以后唯独不要在我金黎的地盘上作死!”
路上金黎不停在想该怎么给沈檀心道歉,是送包送表还是送项目什么的,想的入神还自己把自己绊一跤,拿起手机,金黎鼻头一酸,先发过去微信,文字道歉先行。
后半夜沈檀心总算睡了个安稳觉,苏喜身上细微的香气让她感到安定,所以睡着后她总是把鼻尖往苏喜脖子上凑。
很多年前她看过一篇报道,大概说人们会在喜欢的人身上闻到自己喜欢的气味,这是因为两个人基因匹配度高,嗅觉会为人类先心脏一步筛选出身体想要的伴侣。
第一次闻到苏喜身上的香气,是头回见面把她驾到自己车上的时候。
小姑娘一身酒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打滚弄的浑身脏兮兮,可是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幽微飘进沈檀心鼻腔的气味是好闻的,像未曾听闻过花名的芬芳,又像某种小兽未断奶的暖香。
所以第二次那熟悉的气息又闯入怀中,她有一些隐秘的开心。成年人了,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什么气味就执迷一个人,企图去改变谁的命运。
是苏喜偏偏要自己缠上她,那便是……天赐的礼物吧。
清晨醒来时,沈檀心嘴角微微勾着,嗅着喜欢的香气,在苏喜脖子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小家伙还在睡,她莫名多了些贪心,轻轻吮起苏喜脖子上的皮肤,余光时刻注视着人有没有醒,有些偷偷摸摸的,拿捏着力道,打算在上面留一点颜色。
听到苏喜呼吸声微重,她立即松了唇,完全没成功,力度太小,只是淡淡一小片粉红。
见苏喜又熟睡过去,沈檀心再凑回原位,嘴唇刚贴上去吸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