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肖依一就弓着个腰丢丢丢丢地叫。
沙发上、床上乃至柜子里都找了一通都没有找到。
“会在哪呢?”她自言自语地问道,“快出来你爹给你买新玩具啦。”
这一会会就给自己找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人,辰阳朝玄关处一堆纸盒子走去,那是肖依一这两天买的快递,盒子还没有丢。
翻腾了几下,随后提起一个,一倒,一只非常漂亮的三花从里面跳出来了。
朝着辰阳喵喵叫了几声之后,翘着个大尾巴去了猫粮机那。
“果然是你亲儿子,真了解,”说完还不忘给辰阳竖了个大拇指。
可能是刚到新的环境,有点怕生。
它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会躲进箱子之类狭小的空间里面,可能是自己觉得有安全感。
之前有一次自己从家里面跑出去,那晚天还在下雨,等发现猫不见了到距离它跑出去,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几个人到处找,最后是辰阳在楼下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面找到的,蜷缩在一个纸箱子里面,楚楚可怜。
看到它的那一瞬间,辰阳有点想哭的冲动。
幸好找到了,如果垃圾桶被垃圾站收走,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抱走,亦或者是万一被车撞了被狗咬了,万一找不到了。
他不敢想象他会怎么办,该怎么活。
可能是惊吓过度,也可能是光线暗,在他掀开纸箱看到它的那一刻,就一刹,在猫的脸上,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张脸。
另外一张属于另一个人的脸。
那人受委屈了或者偶尔少有的撒娇,就是那副表情。
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胳膊被拍了一下,思绪也拉了回来,“听没听到我说话,我说,丢丢的猫粮在哪,我没找着,你儿子饿了。”
“好,我找下,应该在哪个柜子里。”
他们刚搬来没几天,这个房子应该是两年前买的,回来的时候找了人提前收拾了,但即使这样,两个人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还是杂乱无章。
尤其是肖依一,天天买,她的卧室乱的不行,就都搬到客厅了。
美其名曰自己会找个时间收拾。
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一点一点堆起来了。
隐没在暗处的人,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这座城市的变化很大,大到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很恍惚。
但其实又很小,小到一踏上这片土地,熟悉感扑面而来。
关于面孔,关于天空,关于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其实他跟周子凯一直都有联系,所有关于牧遥的情况,他基本上都知道。
这次见面,其实是很忐忑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七年前的不告而别,七年间的杳无音信,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他以为牧遥会对他冷眼相待,以为会对他的搭理恶语相向,但是都不是。
他会很客气很平静地跟他说话,回答,说谢谢。
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坦然。
这种情况让自己的不安,重重加深。
腊月二十八那天,牧遥去了李叔那。
门外面停着一辆车,林肯领航员,黑色的,车身在太阳的光照下亮的发光。
牧遥往进走的时候还在想这种车也来找李叔修吗,抬头就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人。
辰阳穿的很休闲,腿上是休闲裤运动鞋,上面穿着件亚麻色的毛衣,正提着水桶出来。
看到他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来了。”
牧遥点头应了他一下,随后就进屋了。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这孩子,”他看到牧遥手上提的东西,数落道。
“就一点茶叶,枸己桂圆啥的,你每天喝茶去。”
“好好,放下吧,来这边有橘子,吃橘子来。”
牧遥待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只是说顺路过来看看他。
辰阳跟着他到门口,说送送他,牧遥婉拒掉了,说自己还有事儿,谢过他的好意。
其实本意是来看看李叔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看到辰阳在,他也就放心了。
其实这几年来,每每临近年关,他都会去李叔那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或者他可以帮的小忙。
他每次去都会做好吃的,但是每每问到想吃什么的时候,牧遥总是说其它的,有一道菜从某个人走后,他一次都没有提过。
这次倒不是钻牛角尖,也不是放不下或者什么。
在辰阳走后的某一个晚上,自己溜达到他带他吃过的店,一个人点了一份大盘鸡。
在小角落,边吃边掉眼泪。
其实那一盘差不多是四个人的量,点的时候老板还专门嘱咐了,他只是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在不知不觉间吃了将近一半,他胃里没有什么饥饱的这种感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扶着垃圾桶在那呕吐了。
给老板吓得够呛,那会儿店里其实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
要不是是熟人,老板都以为是专门讹他的人呢。
再三跟老板保证没什么事儿后,直接快步走出了门。
从那之后,他就吃不了大盘鸡,连带着鸡肉,他都吃不了。
有人说是这一吐伤了脾胃,但其实个中缘由,他也没有细究的念头。
也没有多重要,吃不了这个还有其他的鸭肉鱼肉,不是离开了这些就活不了。
人其实也一样。
还是跟往年一样,年算不上特别热闹,但也不冷清。
今年的年货是李向宛跟牧遥一起出去买的。
往年外婆都会出去,但是今年年纪也大了,加上天气冷,就没有再出去了。
年货准备的也很充足,李向宛还买了一排的小灯笼,挂在了客厅里。
说是这过年的氛围不就拉满了吗。
牧遥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接连不断的爆竹声和烟花,毫无一点睡意。
其实夜已经很深了。
看来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外面烟花声四起,这个往年冷清的小屋子里,今年倒是另外一番场景。
“来喽,最后一道菜,上齐,”李叔端着一盘鱼,放在了桌子最中间。
肖依一很卖力地鼓着掌,可劲儿地夸着李叔。
老人家被哄得脸上的笑容停不下来。
辰阳看着眼珠子快要蹦出来还不停拍手的人,一个巴掌直接过去了。
“还扇呢,菜都要被你给吹凉了。”
“你烦不烦,谁让你,”手还没抓住旁边的人,就被打断了。
“电话接电话。”
肖依一瞪了他一眼他,起身去旁边的沙发上拿手机。
是白霜。
“喂妈妈,我们在李叔家,过年看看我们的年夜饭。”
说完转了一下镜头。
“很丰盛,要听话啊,你俩不能给你们李叔添麻烦。”
肖依一摆了摆手,“不会不会的。”
他们说了几句就挂了,随后倒了点喝的,一起干了个杯。
这个年,也算是热闹。
辰阳离开的这些年,春节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的。
虽然牧遥有叫过他去他家过年,但还是被自己给拒绝了。
到底是不方便,去了自己也会很不自在。
但是东西,他是没少往过来拎。
看着不远处客厅打闹的两兄妹,他很是欣慰。
辰阳跟之前相比,变化挺大的。
他虽然话不是很多,但很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很大。
他不再那么沉闷,不再把所有事都装在自己心里,也不再故扮成熟。
见到过这个孩子的另一面,当看到眼前跟妹妹打闹的这个人时,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化无常。
有的孩子变成了大人希望看到的样子,令人欣慰;但是有的呢,好像在一夜间迅速成长,变得让人陌生又心疼。
开车往回去走的时候,肖依一问辰阳有没有跟嫂子说新年快乐。
对方只是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不会吧,你就这点能耐啊,”说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吧。”
还是没反应,只是一味地自顾自开车。
她头朝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手扶上额,一副“我该拿你怎么办的惆怅。”
“你得行动啊,你就等着人家自己跳你怀里呢?”
“管好你自己就好,少管我。”
“我真是,”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手,“那我等着您的好消息昂。”
事实上辰阳确实没有联系方式,虽然可以很容易到周子凯跟前要到。
但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借口去做这件事情,他还没有个眉头。
如果很突然这样加,同不同意是一回事儿,要是很冒昧的话,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他们俩这几天是晚上回去,然后白天就过来李叔这。
其实有点麻烦,两个房子之间隔着不近的距离,开车不堵的话得四十来分钟。
但是那边的房间不够,之前住的房子李叔说要收拾,省的来回折腾,被辰阳给挡住了。
收拾起来很麻烦,其实没必要,而且挺多年没住人了,电路啥的不清楚还能不能用。
其实有考虑过让李叔一起,跟他们去那边过年,但是一来他不愿意,二来那边没做过饭,家具啥的都不全。
怎么说都没这边方便。
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牧遥是被压醒的。
整床被子都压在他身上,李端的一条腿也搭在他身上。
把人推开,被子蹬掉,瞬间觉得一座大山从身上移开了。
一看时间,早上五点钟。
喝了口床头柜上放着的隔夜水,随后又躺下了。
旁边的人还在打着鼾呼呼大睡。
他应该是睡不着了,虽然昨天晚上将近三点钟才睡的。
大年初一,周子凯就叫他过去玩。
虽然待在家也无事可做,但是大过年的也不想去别人家。
谁知对方来了句他自己的家,就他一个人。
周子凯在大学毕业后就买了套公寓,面积不大,但是住一个人绰绰有余。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窝。
那天晚上,他们都喝嗨了。
虽然他酒量不怎么样,可能是喝过头了,也可能是有点郁闷,也喝了很多。
到最后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
又躺了一会,实在是睡得难受,天微微亮的时候,他轻手轻脚下床开门走出去了。
没想到周子凯也醒了,在沙发上端坐着。
“醒这么早,思考人生呢?”
“你不也醒了,”说着挪了挪地方,给牧遥腾出来一块,“坐。”
气氛略微有点怪异。
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好像是为了打破这氛围,周子凯起身去磨咖啡了。
不一会就端了两杯过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他对咖啡其实也没什么研究,也不讲究,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咖啡只有两种,一种没加糖的苦,另外一种加了糖的稍微不那么苦。
每次待实验室,或者是熬夜写论文的时候,也会经常性冲咖啡喝。
但是目的很明确,就是仅仅是提神而已。
十点多的时候,周子凯点了外卖,摆了一大桌子。
牧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愣,“你确定买这么多咱们三个吃得完吗?”
“吃呗,大过年的,吃不完再说,况且下午得干体力活儿呢。”
几个人约好要去滑雪。
今年这边新开了一家滑雪场,打算了好多次都没有去成,所以这次趁着过年,趁着他们几都在家,约着要去一趟。
周子凯摆好吃的要去叫李端的时候,人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俩怎么起这么早?”边说还边揉着眼睛,衣服睡眼惺忪的模样。
“您老看看现在几点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