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牧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不知所措。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在加班吗，还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睡？

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因为下一秒，语音电话直接打进来了。

看着屏幕上正在跳动的绿色按钮，他呼了口气，才点击接听。

“嗯？”牧遥就发出了这么一声。

中间又隔了好几秒钟，辰阳才出声，“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有点睡不着，所以起来找点事儿干。”

“你现在正坐在阳台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正坐在这，能一清二楚地看见楼底下的情况，不然他真以为这人现在就在楼底下看呢。

“对。”

牧遥对对方这么容易就猜出来自己现在所处就有点不爽，搞得好像真的有多么了解自己似的。

刚想出口呛他一下，没成想对方先出声了，“有没有喷点花露水，不然明天又是一身的包。”

这么一句话就给他堵住了，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接什么，索性就没出声。

但是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刚刚他这种心理，彻底击碎了。

“是不是没有准备花露水？”

没错，猜的很准，他目前住的地方现在没有，家里李向宛一到这个季节，就常备着，好几次都忘记拿了。

其实他坐这已经挠了好久的腿胳膊了，但是就是不想进屋。

他虽然目前不知道招蚊子跟血型有没有关联，但他确实是非常招蚊子喜欢。

之前他们俩在辰阳那个小房子里，或者偶尔出去走一走，都会被叮一身的包，然后后面痒的时候就一直挠，有段时间身上都是指甲挠的血痕。

睡觉的时候也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自己晚上被咬的惨不忍睹，而旁边睡着的人相安无事。

他那会儿还经常跟辰阳抱怨说都是自己给他挡了蚊子。

对方一言不语，只是抱着他亲，好像这样就能补偿一点被蚊子造成的伤害。

但是等他下次去的时候，饭后洗完澡，一出来就闻到蚊香的味儿了，味道有点刺鼻，很好认。

客厅的墙角下放着一盘，等进到卧室的时候，卧室墙底下也放着一盘。

因为这边是老城区，老小区，蚊子一到这个季节就特别多，没办法预防它们不跑进来。

“两盘是不是有点多了，”牧遥拿毛巾边擦头发边问道。

辰阳把刚换好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走过来结果牧遥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牧遥就面对面双手抱在辰阳的腰间，脸靠在他的胸前，享受着辰阳的服务。

“不多，等燃一会儿了，睡觉的时候就给灭掉了，我试过一盘消灭不了它们。”

擦完头发，牧遥仰着头在辰阳喉结处落了一个重重的吻，随后一把扯过毛巾跑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要洗手的时候，香皂没有了。

打开柜子准备找块新的香皂的时候，看到了整整齐齐一排，大概五六瓶的花露水，小的那种。

就那样整齐地摆在柜子最中央，外面的一层塑料塑封，有一头是拆开的。

后来他每次出去的时候，辰阳的包里，或者是兜里，总会有一瓶花露水。

“听得到我说话吗？”

这句话把牧遥的思绪拉了回来，“听得到。”

为了防止再次陷入空气突然安静的尴尬场面，加之想找个借口挂掉电话，这次牧遥先开口了。

“你怎么还不睡？”

他的打算本来就是问完这句，辰阳回个一会就睡，那他顺势就能说那早点休息不打扰了，这样就能挂掉电话了。

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我饿了，你饿吗？”

牧遥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听错了。

不确定，带着疑惑的语气又问了句什么？

“我说我有点饿了，你想不想出去吃点东西？”

确实是没有听错，不用怀疑了。

凌晨的街道，空旷的有点不真实。

但暖黄色的路灯，这些夜间辛勤的“工人们，”还在孜孜不倦地坚守着专属于它们的工作岗位。

尽管没有多少过路人。

坐在车里，就这会儿，都还有点恍惚。

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对方，就这么跟出来了。

其实晚上那顿烤肉，吃的很饱，虽然现在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可能消化的差不多了，但其实是不饿的。

但他就是答应了人家，跟了出来。

车窗敞开着，辰阳车开得不快，一阵一阵的风吹进来，打在脸上眉梢上，很是舒服。

就这样吹着风看着路边一排排的树阵阵起舞，倒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起码比刚才那会儿，心情是好多了。

他们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牛肉面店，这边有很多牛肉面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以为这个点了会没有多少人，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人还不少。

他进去找桌子了，辰阳去拿小票，随后端小菜拿饭，这个流程，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但是却很顺溜地下来了。

放下小菜放下筷子，坐在桌上的那一瞬间，后背发麻。

是啊，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之前培养的这点小默契，像是被刻在了骨头里一样，如此难忘。

太过恍惚了。

之前他们俩经常重复这样的动作，一天又一天，导致现在都还这样。

不是说人是善忘的吗？记忆也是。

那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有些东西，就像是在身体扎根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细思极恐。

就这样他们两个，在凌晨两点多钟，全程无交流地吃完了两碗牛肉面。

面好像还是原来的味道，小菜还是他们之前喜欢吃的那两种，但是人，但是其他的，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吃的很撑，可能是刚吃完饭碳晕，也可能是很晚了困意过来了，牧遥坐在车上昏昏欲睡。

但是还是强忍着不睡着。

看着两个眼皮上下打架、还时不时猛地睁开眼的人，辰阳轻声说道：“眯会儿吧，还早呢，到了我叫你。”

听到这句话，看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人，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走到岔路口，辰阳没有直走，而是左拐了过去。

走了一条相对来说远点的路。

车速很慢，牧遥那边的车窗在他闭上眼睛后就升上去了，只有他这一面开着点小缝儿。

丝丝小风透过小缝吹进来，连着正在副驾睡着的人。

都让人很心安。

到达小区楼底下，辰阳没有立刻叫醒牧遥，而是就那样靠在座椅上，转头看着他。

他睡着了看起来很乖，光线不太好，但是脸看起来很白很嫩。

脑袋靠在椅背上，细听能听到呼吸的声音，浅浅的。

就这样盯了好一会，才很不舍地叫醒了他。

醒来后还是一副很懵的状态，反应了好几秒钟，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跟辰阳说了句再见，就上楼了。

进门后直奔卧室，打开灯就趴下了，趴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伸伸出手把东西给拽了出来。

这东西一直杵在他大腿根，硌得慌，忍了半天了都。

懒得起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从兜里拽了出来，感觉是一个圆柱体的形状，是什么东西他不记得了，应该不是钥匙。

等眼睛完全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

是花露水，一个淡蓝色的瓶子。

就那样趴着，拿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扔下，继续把头埋进了床上铺着的被子里。

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他兜里的。

他睡着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刚上来的时候也是，困懵了都，模模糊糊就回来了，也没太注意到兜里多了个东西。

不想了，越想越烦，进卫生间洗了吧脸，就直接换衣服睡了。

这次倒是很快就入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到工作室的时候，张清砚还没有来。

等到他把早上该处理的工作处理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打着哈欠推开了门。

“你这么早就过来了？”他还用很吃惊的语气问牧遥。

牧遥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指了下墙上挂的钟，“您老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早？”

张清砚只是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也一样，今天起床晚呢。”

牧遥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顾着喂鸟。

这两只鸟是张清砚前几天提过来的，说是逛街的时候买的，应该是品种鸟，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一只通体浅蓝色，一只偏青色，翅膀的颜色要比腹部的更深。

两只鸟不大，不过叫的倒是挺欢实的。

这几天，都是牧遥在喂，没怎么见张清砚给过食儿，只是在不忙的时候，看着两只鸟发呆。

“你刚刚说了句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早起。”

“我的黑眼圈这么明显吗？”

张清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那个也是什么意思，你也睡得晚？”

“对，你昨晚在街上的时候，我看到了。”

这下该轮到牧遥吃惊了，“我昨晚吃牛肉面的时候，你也在？”

除了这个，牧遥实在是想不到他在哪里的街上看到过他，除了面馆那，就是小区了，其他时间都在车上，而且他可以肯定的是，他说的是他后来出门的那次。

因为一下班，他就坐辰阳车走了，那会儿他还没下班。

张清砚摇了摇头，“我没有吃面，我在我家阳台上看到的，大概三点多快四点了那会。”

这下子牧遥更摸不着头脑了，“我回家也不经过你家小区啊？”

张清砚的家在另一边，回去的途中不可能经过那条路，很是奇怪。

“那你就得问问开车的人了。”

有点乱，但是不想细想了，突然间又想到一个东西，“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看到我坐车里了？”

“当然没有，但是那个车我认识，加上那会儿路上没其他车辆，就一眼看到了。”

说完他又看了牧遥一眼，“至于认出你，其实距离很远，我没看见，猜的，不过你看，一炸就出来了。”

说完自己就笑了。

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睡不着，倒了杯酒，坐阳台看星星。

看着看着就看到有辆车慢慢驶过去了，也是无聊，仔细看了一眼，嗨，还认识。

楼层高，加之晚上，肯定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是一试，就试出来了。

听完这些后，牧遥表示很无语。

几下就给他套过去了。

看着笑得不能自己的人，“好了够了别笑了，幼不幼稚。”

“当然不了。”

周五下午忙完已经七点多了。

张清砚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牧遥说得回家一趟，看看外婆。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反应过来之后浅浅白了对方一眼，“你幼不幼稚，你是没事儿干了是吧。”

张清砚只是笑，“你看我又没说什么，你就是心虚。”

周五下午，高峰期，连车都不好打。

本来打算先打车过去，这边有家烧鸡，味道很好，想带给外婆尝尝。

但是这情况，一来是得绕路，二来是过去了不一定还有，就直接回家了。

没有吃完饭，加上堵车堵得烦躁，牧遥感觉下一秒就要吐了。

以防吐车上，他把窗户开到最大，还找司机要了个塑料袋，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不过今晚确实有意外情况，但不是在车上，而是在家里。

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回去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要散架了。

开门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已经。

不知是手抖还是眼花，还是今晚门看他不顺心，怎么插都插不进去，正烦躁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里面人的时候，他稍微愣了几秒钟，随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