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坐到大街上没多少人,才起身。
骑车把邹力送回家,等自己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了。
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实在是睁不开眼。
费劲儿把它给关掉,又眯了几分钟,惊醒,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挣扎着起床收拾了下就出去上班了。
在韩峰看到辰阳打了不知道第多少个哈欠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去,去办公室,这我看着,”韩峰走过去拍了拍辰阳的胳膊说道。
他坐着,韩峰站着,从这个视角看下去,眼窝深陷,满脸的疲倦,一看就是熬了个大夜,甚至是整个了通宵。
可能是熬夜后遗症的原因,刚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韩峰说的什么意思,还在愣着。
韩峰从他的手中抽出笔,又拍了拍肩膀,“进去办公室躺一会,床上介意了躺沙发去,这交给我,困成啥样了都。”
辰阳刚想开口拒绝,来上班状态本来就不好了,还能这样。
刚想开口反驳,韩峰先发制人,预判了他的预判,“快去,状态不好能教好我学员,况且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虐待员工。”
韩峰真的是个很好的老板。
陆陆续续打了很多零工,大家能正常相处交流,三瓜两枣的工作能到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但工资给的高,活儿轻松,还好相处。
拗不过,也确实是太困了,就进去躺着了。
牧遥下午过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打在了沙发上、辰阳的半张脸以及他的半个身子上,脑袋枕着臂弯,因为身高的缘故,沙发放不下,就把腿蜷了起来,半截悬在了半空。
面对着沙发的靠背,只留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在外面。
他睡觉的时候很喜欢这样,把脸缩在胸前,或者被子里。
时间还早,他摘下书包,悄悄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睡得很熟,应该是困极了的缘故。
在沙发前驻足,盯了几秒钟,才转身,拉上门出去了。
“说说,昨晚给人怎么了,今天过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还渍了一声,“那眼底的黑眼圈啊,太明显了。”
韩峰靠着围栏,看着牧遥问道。
牧遥只是低头笑了笑,“谢谢哥。”
“谢啥,别岔开话题,快说,”韩峰打趣道。
“今天天气真好,”牧遥也过去扶着围栏,朝天空看去。
“是啊,这好天气估计就是为了迎接你们明天开学的。”
看到他没多大的反应,韩峰表示很纳闷,转过头又问道:“一般学生不是听到开学两个字就头大吗,你怎么这么淡定,难道是学霸独有的气质?”
牧遥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回他道:“学霸啥啊哥,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学习罢了。”
韩峰听完他说的这话,点了点头,“也是,压力很大吧,高三了。”
牧遥抬起右手的中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着,“对啊,说不大你估计也不信。”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乱七八糟聊了挺多。
不经意间一个转头,就看到了蹲在画板前面教小朋友画画的人。
不知道啥会儿出来的。
这一天过得很快,做了几篇英语阅读,算了几道数学题,朝外面看的时候,已经一个个收拾书包要回家了。
送完最后一个小朋友,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
还是大盘鸡,这个点吃饭的人有点多,还等了好一会。
端上桌,牧遥在擦他的眼镜,辰阳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让先晾着。
色泽看着不错,味道闻着也不错,但是放进嘴里的那一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了?”辰阳刚倒好水,看到对方这副表情问道。
着急忙慌把嘴里的咽下去,看了眼周围,凑近,“我觉得这家没有李叔做的好吃。”
看着他一脸认真模样,辰阳笑了,“那下次去蹭李叔的饭,”他也学着牧遥,这样低声说道。
就近吃的饭,吃完饭两个人还是顺着那条路走下去,把牧遥送到公交站那,看着他上车,车走后他沿着原路返回。
天渐渐暗下来了,这条巷道来来往往的人又多了起来。
刚踏上台阶,打算走进去,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
他停下来,又仔细听了下,没声了。
就在打算继续往里面走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沉闷的,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的样子。
换了个方向,朝前面走去。
这一片是真的很破,随地可见的垃圾和抬眼望去脏的发黑的墙皮,和刚刚掉落的露出颜色的砖头,那是除了广告牌唯一看起来干净点的东西。
走了一小段路,声音越来越清晰,断断续续的。
靠着这点断续的声音,他在一个巷口停了下来。
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个声音,愈发清晰了,感觉就在离自己不远处。
继续往里面走,才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靠在墙上,到处东张西望,朝前看看,又朝后看看。
走近了看见他过来,伸手拦了一下说道:“兄弟什么事儿,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你,,,嗷我他妈。”
话没说完,就被辰阳一胳膊肘,怼在了肚子上。
紧接着他大步快速朝前走去。
前面有一堆人,围着一个人,他坐在地上。
估计是听到刚刚的动静了,有人转过头来看这边的情况,拿手指头指着辰阳。
不等他发出声,右手直接捏住了他指人的那根手指,往下掰。
随着他的惨叫声,其它人都往这边看,气势汹汹地凑了过去。
辰阳只记得他一把把那个人甩了出去之后,连着两脚,都踩到人了,具体踢到一个还是几个,就不清楚了。
地上坐着个男生,在这种环境下,都能看出来他的脸很白,瘦瘦的,脸上满是惊恐。
“别怕,”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拉他起来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裤子。
一瞬间,就一瞬间,有些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曾经有点相似的一张脸,有些类似的场景全部被拼凑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加重了。
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手指头指了一下,让他站在一边,稍微远点的地方。
环视了一周,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那些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个个都摩拳擦掌。
辰阳甩了甩胳膊,又朝那边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然后转头,拳头直接砸了下去,朝着扑过来的那几个东西。
一下一下,全部都用尽了全力,砸。
耳边有风吹过,很快,但很快又消失了。
口腔充满了血腥味儿,鼻子有什么东西,也流了下来,湿湿的。
但是他的脑子里唯一所存留的,在那一刻,就是打。
狠狠地打。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打了个电话,说了今晚的情况,挂了就朝家走去。
路过一个诊所,再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进去处理一下。
应该会恢复的快点,好交代。
放之前的话,压根就不会在乎。
医生的年龄稍大,戴着个老花镜,看到他进来的时候稍微朝前凑了下,低了下头,眼镜摆在鼻子上好像是一个摆设,因为他没有透过眼镜去看他。
放下手里的单子,随后问道:“处理伤口?”
听到句话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有点心虚,只是点了点头。
“坐吧,”他指着那边的椅子,随后又叹了口气,“正是上学的年纪,哪有那么多仇那么多恨你说,你们一天天的啊,净折腾。”
他年纪看着大,手劲儿更大。
打的时候没感觉到疼,过后派出所做笔录警员跟他讲道理让下次不能这么冲动的时候,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伤口还是没感觉。
这会儿给他消个毒上个药,就差没大喊出来了。
“别动弹,”上手再次固定了下辰阳的脑袋,“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我已经放得很轻了。”
说完又觉得不够,“这么帅一张脸,怎么舍得的,再这样下去看你怎么找得到对象。”
辰阳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了还是该笑了。
深呼一口气,硬生生把眼角的眼泪收回去,撑着。
处理完脸,医生问还有没有其它的地方,辰阳说了句没有。
“四十二块,”随后又拿出几种,药膏啥的,说是回去擦一擦。
处理的太过详细了点,快要一个小时了。
离家还是有点距离,打了个车回去。
估计是脸上太过精彩,司机师傅还一直在镜子里看他,看了好几眼。
忍住了上前解释一番的冲动,脑袋靠在窗上,闭上了眼睛。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踏入这扇门,更多的居然是平静。
可能是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坦然,也可能清楚,这注定是逃不过的。
来得有点早,他第一个到教室的。
这周应该会继续坐上学期最后那个位置,摘下书包,刚在兜里翻纸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抬起头一看,是种灵灵。
她把头发剪短了,之前一直是马尾,还挺长,现在是短发,肩膀上面一点点。
“怎么来这么早?”她嘴里哼着歌,脚步很轻快地走了过来。
“也刚到,”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你有纸吗,我擦擦桌子。”
“当当当当,”一块浅蓝色的小毛巾出现在了眼前。
扔到桌子上,“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去洗洗吧,你先擦,擦完我擦。”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挺多人了。
“大早上一来就站岗呢?”声音从后脑传过来,给牧遥吓了一个激灵。
牧遥呼了一口气,“大早上神出鬼没你想干嘛。”
“别岔开话题,”李端继续追问道:“你为啥不坐站着,看啥呢,桌子有啥好看的?”
抬手指了一下,“等毛巾呢,桌椅,,,”
最后两个字还没发出来,就看到一屁股坐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李端。
“我没听清,毛巾怎么了?”
“毛巾来啦来啦来啦,”钟灵灵跑着进来,把毛巾递给了牧遥。
接过毛巾,假装看不见不知道,一本正经地擦起桌子来了。
此时的李端内心:……
第二节课下,牧遥收拾完上节课上的书,刚准备趴下,一个脑袋就趴到他的桌子上了。
“去你那睡,别挡着我,”牧遥推了下他,没推动。
“我不我不嘛,”边说着还边脑袋肩膀一起动了起来。
属实无奈,“灵灵你帮我把他拉过去。”
钟灵灵转过身,只是摊了一下双手,一副就这样你还不了解吗的表情。
“你们说阳哥下午来不来?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输了的人明天带早餐。”
然后下一秒,那张脸就被牧遥嫌弃地推开了,“自己一边玩去,我要睡觉了。”
说完不等李端反应过来,直直趴在了桌子上,抱住脑袋。
接下来就剩一个人在那凌乱了。
辰阳早上没有来,下午也没有来。
这一整天,他们也没有发消息。
他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也没有去问。
晚上吃完饭,坐沙发上歇了会儿,想了想,还是回房间找到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响了很长时间,当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这几个字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抬手挂了电话,然后坐在桌前掏出了书。
直到睡前,都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天,大家好像就已经调整差不多了,每个人都状态满满。
虽然也不耽误课间睡觉,但是上课,从他这个视角扫过去,基本上没有开小差的人。
一个月之后就是一模。
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往前走。
李端也减少了过来“骚扰”的频次。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