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看这张照片,越觉得拍得不好了,”牧遥睡在床上,平板直在旁边打着视频电话,他自己手里拿着手机在欣赏白天拍得照片。
辰阳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看着一脸认真欣赏照片的人。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牧遥的鼻子很挺,脸很小,比很多女生的脸都要小,嘴巴也小小的,在那说个不停。
小熊睡衣因为躺着的原因,从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很白,又细,锁骨清晰可见,顺着白皙的皮肤,视线一直延伸到深处。
“听到没,”问了半天一句都不给他回应,牧遥加大了分贝。
“听到了。”
“真敷衍,那你说说,我刚刚问你什么问题了?”说完还转头看了一眼屏幕,确定人还在屏幕跟前。
“你腿长,”辰阳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那样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那毛绒绒的脑袋说道。
“什么嘛,”牧遥有点不太满意他的回答,翻起身来趴在床上说道:“我是说本来我的腿很长,李端给我拍的短了,这样看着我一米七都不到。”
辰阳听到这句话笑了,“前一会不是还说这张照片你很满意来着?”
真不会说话这人,听到这句话后又躺下了,这次真只给他留了半个毛绒绒的脑袋,躺下的时候还不忘反驳一句:那会儿不没注意这些细节嘛。
这种时刻,对辰阳来说,是无比享受放松的时刻。
每天晚上等两个人忙完后,就打会儿电话,有时候是视频,有时候是语音。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话题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怎么也说不腻,更听不腻。
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牧遥在那说,他在那听,偶尔回应。
因为这个事儿牧遥还说过他,说他分享欲不高,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自己在那说,他就在那静静地听着。
他真的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后来在牧遥的影响下,也渐渐学会了找话题。
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从来没想过会谈这样一场恋爱。
之前追他的女孩子不少,刚开始拒绝是因为自己的条件,不敢谈恋爱;也是因为现在这个阶段,不想耽误任何人。
但是当牧遥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事情慢慢变了。
这些东西好像被慢慢淡化了,就是想要义无反顾去靠近这个人,去接触他了解他。
唐欣喜欢他,他自己其实能感受到。
虽然她明面上没有说过,但是那个眼神,偶尔不经意间转过头去,总能碰上她的眼神,这时候她又会收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确定,但是当他这样看另一个人的时候,就瞬间都明白了。
不知觉不经意不受控制望向他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挂完电话后,牧遥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嘴上说着拍的怎么怎么不好了,但是删除是不可能的。
他保存的时候还在想得啥会儿去打印出来,摆桌上暂时不行,但是可以偷偷收藏。
最好是可以找个相册,拍下他们在一起的每个值得记忆的大的小的瞬间。
突然想到,他们俩好像照片,还真不多,基本上没什么合照,以后找机会得多拍拍。
其实有些东西,是来不及以后的。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以后。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了眼时间,又翻开了资料。
今天数学课上面有道题,没有搞懂,再研究研究。
关了灯,只留一盏台灯。
暖黄色的光打在书本上,给寂静无声的夜留存了一点余温。
牧遥说的果然都没错,那只三花就是怀孕了。
他那天下晚自习,跑过去喂猫的时候,发现多了个猫窝。
三花从里面出来了。
它的饭量还是很大,一个罐罐一会会就添完了,又给挤了两根猫条。
肚子一下子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再联想到新的猫窝,跑过去一看,果然一只小猫躺在里面,好小一只,眼睛都没有睁开。
看毛色也是一只三花。
猫窝底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海绵,思考了几秒钟,撒腿就跑。
进门后直奔自己房间。
在衣柜里翻出了之前穿的旧毛衣,还有一件棉袄,抱着就跑了出去。
用毛衣给把猫窝底下垫了垫,然后那件羽绒服搭在了猫窝上面,还能挡点风。
他铺垫子的时候三花就在旁边看着,刚开始还是有点焦急,叫唤了几声察觉到没有任何危险后,就静静地趴在一边,咕噜咕噜念经。
好像在跟他道谢一般。
隔天晚上辰阳骑车送牧遥回来的时候,就被他拉去看猫了。
昨天晚上太晚没注意到,这会儿仔细一看,小猫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圆溜溜的,喵喵地叫唤着。
辰阳在一旁给猫妈妈喂奶,他在那逗小猫。
还不会走路,看到人就叫唤,在猫窝慢慢蠕动着。
看这小家伙真的很治愈,刚想摸它,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就停下了。
“你给把猫条挤到罐罐里面,你来看一下小猫嘛,”牧遥伸手扯了下辰阳,让他过来。
两个人就那样蹲在猫窝前面,看着里面的那一小团。
“它真的好小啊,一丢丢,”牧遥说道。
“你这又是什么新的形容词吗?”辰阳笑着对他说。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到。
猫还没有名字。
“对了,”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辰阳,“它还没有名字,得起个名字。”
随后又陷入了沉思中,一脸的忧愁。
辰阳忍住了过去捏他脖子的冲动,只是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会儿的风有点大。
“不着急,慢慢想,它还小,叫名字也听不懂。”
但是牧遥犟的时候也是真的犟。
他硬是要在今晚把名字想出来,一副不想出来就不回家的姿态。
看着一脸为难的人,辰阳开口道:“要不叫丢丢?”
他明显的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从愁云惨淡到喜上眉梢。
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变化这么快。
不过这就是牧遥,犟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等到想通了就立马好起来了。
时间不早了,这个时间点小区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路灯在此刻也显得格外孤独。
他去了辰阳家好多趟,这好像还是辰阳第一次进来他们小区,之前都是送他到小区门口就停下来了。
右手插进辰阳的衣兜里,整只手都被他的手包裹着,无比温暖。
两个人的步调出奇的一致,都放得很慢,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他真的是个小话痨,一直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一会说他怎么样,一会又说小猫,也就是丢丢怎么样,等稍微大点了就给它抱回家,他一定要征得他妈的同意,应该是两个妈妈,还有猫妈妈。
从拐角出来,快要走到单元楼门口是,牧遥突然停止了说话,瞬间全身僵硬,愣了一下,然后把手从辰阳的兜里掏了出来。
一个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从单元楼门口进去了。
他看得很清楚,他朝上面走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
送到门口,看着辰阳上了车。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回个消息,”牧遥朝他挥了挥手。
没有拧动车子,再三犹豫下还是问了一句没事吧。
牧遥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他有点担心。
“没事,放心吧,你回吧,”他笑着对他说。
但其实牧遥不知道的是,他强扯出来的笑,在他那张脸上太过违和。
他藏不住事儿,什么事都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楼,电梯到达的那一刻,深呼了一口气,走了下来。
不管什么,都得面对,迟早的事儿。
既然当初做好了决定,就得料到会有现在这茬。
那会儿脑子很懵,全身都轻飘飘的,他都不记得是怎么把钥匙插进孔里的,也不记得门是怎么推开的。
推门进去,只有李向宛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看到牧邵民的身影,以为刚刚在下面的是错觉,但是朝门口看了一眼,他的鞋在那。
看来是跑不了了。
作好了接下来要面临一切的准备,任何好的不好的结果都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但是听到李向宛说了一句回来这么晚,我等你等得快要睡着了,早点洗洗休息吧,她去睡觉了。
说完起身还打了个哈欠,就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李向宛走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就那样直愣愣的站在那站了好久。
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以为牧邵民告诉了李向宛,让李向宛出来问自己。
或者是他来质问。
本以为是一场硬仗,谁知道是这种局面。
魂不守舍地上楼洗澡洗漱,收拾完,打开手机看见辰阳在二十分钟前发来了消息。
说他到家了,又隔了好几分钟,问道还好吗?
给他回了消息后就直接躺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按照正常的来说,今晚就是他们两个,最起码得一个人过来问他这回事儿,起码得争吵一番。
但是事情好像没有朝着想象中的方向发展。
牧邵民肯定看见了。
他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只能是直接从小区门口进来的,那半截路,从他们俩过来的那时候就看见了,他那会儿手一直在辰阳兜里,另一只手顺势抱着他的胳膊。
但是他没有质问,他也很疑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比直接面对面对峙,要更加煎熬。
不出意外,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辰阳拎着早餐到座位上时,牧遥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发呆。
看到他来还笑了下,眼窝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满脸的疲惫。
他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脖子,“是不是没睡好,先吃点早餐。”
是小笼包跟豆浆。
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个,喝了口豆浆,就已经放下了,随后趴下了桌上。
辰阳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领,拿起他吃剩下的几个小笼包,往嘴里塞,吃完后把他剩下的那半杯豆浆喝了。
随后就坐在位置上,没有出去,就坐在他旁边,翻开了书。
里面夹着的是那本画本。
天气越来越冷了,人也越来越疲惫了。
一整个学期的高强度学习,每天基本上两点一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疲态。
现在都不用下午,上午第一节课就能趴倒一片,都是在挣扎中挣扎着挣扎着就倒了。
下课铃一响,基本上就是全军覆没。
这段时间上课,基本上每个老师都会说大家再坚持一下,就快放假了,再坚持一下,高考就结束了。
好像就是吊着一口气,然后规规矩矩地走好每一步,幸好,每个人都在坚持。
辰阳这段时间迷上了画牧遥的睡着时的样子。
一有时间就掏出来画,或者牧遥睡着的时候,他趴着,看他。
好像有种魔力,怎么看都看不够。
想有一种超能力,把这个人完完整整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永永远远。
但是这种念头很快就被自己给打消掉了。
在匆忙的行程中,除了辰阳,那只猫就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会儿自己的时刻了。
他也不是每天都去,隔个两三天,有时候一周才去一次。
那边也有其他人喂它们,所以不用担心会饿到还是冻到。
有时候过去,连罐头都是满的,吃的太多了,都吃不完,更别说猫粮了。
小猫长得很快,现在一天天活蹦乱跳的,跟在它妈妈屁股后边。
很淘,一根毛线,都能逗它玩好久。
也很喜欢追着人跑,台阶有点高,每次就虎虎地跳下来,然后摔个四脚朝天。
随后翻个身就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