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回到公寓里。
叶映在书房里看季知渝送过来的文件。许恒走进来的时候,叶映很敏锐地闻到了烟味。
叶映抬眸看他,只见许恒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忧郁和烦躁。
他不言不语,走过来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叶映也不问,头靠在许恒身上。
过了一会,叶映说:“去打架子鼓吗?”
许恒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地问:“什么?”
叶映重复了一遍:“架子鼓。”
“你会?”
“会啊,”叶映挑眉,语气散漫含笑,“去不去?”
许恒说:“去。”
叶映把文件放下来,穿好鞋,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许恒盯着那只拉着他的手。
脑子一片空白。
那种感觉,直到后来,许恒才想起来如何去形容——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带着你脱离尘世浮沉,去享受人生。
那种感觉,好像就是在私奔。
……
酒吧里。
许恒看着台上拿着鼓槌敲打鼓架的女生,她自信、明媚、肆意张扬。
叶映跟他说过不少她中学时代的事情,但在那一刻,他好像才真正窥见她中学时代的一角。
他无法去设想,她精彩纷呈的中学时代会有多么耀眼夺目。
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去。
不过好在,两人有未来。
许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会向母亲证明他的能力的。
叶映拉着他上台跟她一起打。
许恒问:“怎么打?“
叶映笑眼弯弯,说:“我教你。”
喧嚣的酒吧里,台下躁动,台上鼓声不断,一对璧人认真地教学。
……
两人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叶映眉宇间都是肆意张扬,语气含笑,“你知道我怎么学的架子鼓吗?”
“不知道,”许恒好奇地问,“怎么学的?”
叶映轻轻一笑,回忆着:“我从小就很聪明。”
许恒认可地说:“嗯,看出来了。”
叶映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可能是上天赏赐的天赋,我学习一直不错。后来上了初中,不知道几岁了,应该是从初三开始,班上就有人请我去补课。是我那帮朋友主动提出来的。”
“高二的时候,我有个音乐生朋友,我去她家补课的时候,她带着我去玩了架子鼓。后来我就不收她补课的钱了。我教她课本上的东西,她教我架子鼓。”
“我其实还跟她学过很多乐器,但是我比较擅长架子鼓。我很喜欢架子鼓,有种自由的感觉。”
许恒心脏缩了缩,心疼地看着她:“那么小就开始赚钱了?”
“你不应该夸我吗?”叶映纳闷地看着他。她转过头去,继续说,“也不是从初三开始赚钱的。其实更小。可能真的得老天独厚吧,我们老师发现我在文学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就让我发表文章,后来我拿到了几笔稿费。我开始发现,读书是我赚钱最好的方法。后来就一心思钻研在读书上。”
穷孩子,早熟早当家。
这些年来,她总在想一些赚钱的法子。
许恒一愣:“所以你去网吧也是为了上网写文章投稿?”
叶映说:“我的确是为了写文章去上网的,但是除了拿去比赛的作文,我投稿是直接去找文学社的。南城市就有。不难找。”
许恒满脸心疼地看着她。
叶映在赚钱的时候,他在干嘛?
学习各种各样的餐桌礼仪、各国文化、古玩鉴赏,射击、攀岩、跆拳道……
叶映一边走,一边说。她的语气欢快,并没有因为过去的苦难而感到悲伤,反而很珍视这些回忆。
许恒跟在她身后,笑着说:”你很棒。”
听到这番话,叶映回头,眉宇飞扬,自信从容地说:“我当然知道。”
许恒失笑:“若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会告诉他,他的妈妈有多厉害的。”
叶映眸光闪了闪,笑着说:“谁知道呢。”
一开了这个口,许恒就忍不住幻想:“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呢?”
叶映说:“鬼知道。”
许恒看着她凌厉的五官,笑着说:“以我们的长相和智商,基因肯定没有问题。”
“你在自夸吗?”
“嗯,”许恒反问她,“我长得不好吗?”
叶映认真地端详了他好一会,把他看紧张了,她才笑着说:“好看,当然好看。京大校草,哪有不好看的道理?”
许恒走过来抱着她,弯腰在她唇上点了点头,他眸光潋滟,温声说:“我要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叶映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笑着说:“当然是好看的。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呢?”
许恒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月光之下,霓虹灯闪烁,一对情侣在树阴下依偎相拥。
这一刻,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
这天过后,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忙。
许恒更是经常加班加点。
桑柔时常见不得他的身影,经常问叶映:“妈妈,爸爸呢?”
叶映笑着说:“爸爸忙。”
周末的时候,她会抽空带着桑柔去玩,或者带着桑柔跟她去公司。
桑柔很乖,叶映处理工作的时候,桑柔就在旁边看动画片,或者自己玩积木、拼图。
叶映和季知渝从酒桌上下来。
季知渝递给她一支烟,叶映接过来,两人坐在包厢里抽。
季知渝挑眉,笑道:“想过你酒量不差,没想到你那么能喝。”
叶映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说:“中学的时候,白的啤的一起混着喝,酒量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季知渝轻轻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你。不过张总这个生意拿下来了,我们接下来资金周转可能会很紧张。”
叶映微微一顿:“嗯。我手头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之前买股的钱也都抛出去投进青竹了。
季知渝笑道:“你那点三瓜两枣够用什么啊。不过,你没有,你男人有啊。”
她名下所有的车房都赔进来了。这回真的没撤了。
叶映顿了顿。
季知渝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人。既然走不到最后,那就趁着有点感情的时候,尽量视线利益最大化。”
叶映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季知渝轻轻笑了一下,又说:“不为难你了,你跟他提一嘴就好。我自己去跟他谈投资的事情。”
叶映从包厢里出来,遇见了一个人。
贺峰朝着她走过来,语气急切,询问:“小映,你真的跟许总在一起了?”
叶映眯了眯眼睛,精致的眉宇间透出三分疲倦,嗓音里轻轻嗯了一声。
贺峰说:“你知不知道你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跟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叶映忽然抬起眼睛看他,在他复杂多变的情绪里,她这才发现贺峰眼底流动的情愫——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情到深处时,许恒眼底也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叶映皱着眉,后退两步,语气淡淡,反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贺峰朝前走了两步,语气急切,“小映!他能接受桑桑的存在吗?”
“停,不许动了,”叶映厉声说,她不免觉得好笑,反问他:“他不能,你就能吗?”
贺峰瞬间语塞。
他还未婚,家里人怎么可能同意他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就算这个孩子不是叶映亲生的。街坊邻居嘴碎,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叶映轻轻一笑,语气里带着讥讽,她慢悠悠地说:“许恒能。”
许恒抱着桑柔,正大光明出现在公共场合,接她上下学。若是有人问他,那是谁,他也会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上流社会都在传,那是许恒的未婚子女。但许恒没有出面解释。
贺峰痛心疾首:“可是你们无法跨越那道阶级的鸿沟。”
叶映目光平静,口齿清晰,迎着他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说:“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贺峰心碎地看着她。他闭了闭眼,问:“你确定你能被他的父母所接受吗?”
叶映转过身去,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她回了一句:“不重要。”
“我喜欢的是他那个人,不是他的家庭。”
从决定抚养桑柔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一生不婚了。
爱情这玩意,她不稀罕。
但许恒是个例外。
她和许恒,能走到哪算哪。
走不到最后又如何?
横竖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嫁人。最坏的结束,不过是一切回归原点罢了。
在听墙角的穆辞把消息发给了许恒。
穆辞:【你们还真是真爱啊。难得,我一直以为你单恋。】
许恒:【在哪?】
穆辞:【夜色。不过你女朋友已经走了。】
慕辞:【那男的不是指尖的员工吗,需要哥们出手帮你教训一顿吗?】
许恒:【不必。】
慕辞:【这都能忍?】
许恒:【这不是撬不动墙角吗?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生气的。】
慕辞:【大度。】
被慕辞称之为大度的男人,在叶映回到家之后,抱着叶映又咬又啃。
在方寸之间,两人密不可分,许恒在叶映耳边轻喃,手掌在她身上的敏感点轻轻摩擦。
许恒问:“你喜欢我吗?”
叶映笑骂:“你发什么疯?”
“在一起那么久,我都没听到过一句,你喜欢我的话。”
男人微微示弱,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
叶映一愣。
后来她想,世人说的对——
上位者的示弱最动人。
眼泪是感情的催化剂。
叶映喃喃道:“喜欢。”
许恒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故作不知问道:“喜欢谁?”
他以为自己要逼问很久才得到答案。
结果叶映说:“喜欢你。”
“我喜欢你。”
……
事后。
许恒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他轻轻说:“我爱你。”
“阿映,我对桑桑会视如己出的。”
“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偏心的。你关心。我们孩子该有的,桑桑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