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无尽的憋屈。

她不想这样，这样有什么意义？

这样下去，她不如死在这个贝壳里。

人在极端环境下，就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心理，加上她本身心理就不咋健康，如今更是加剧了内心的想法。

“碰！”

札盐狠狠一拳砸在贝壳上，怒气冲冲的道：“有本事你就继续不说话，让我死这里！”

系统：【？】

【宿主，你这样是无法提升攻略值的，这边建议您好好听话……】

“听你大爸！”

凭什么！

凭什么这条鱼囚/禁自己，自己还得贴上去乖巧的听话？

她不！

她不干了还不行吗？

大不了就攻略失败，直接让她下辈子过的凄惨无比，生不如死！

人可以死，但不能这么窝囊的死。

她讨厌这样的环境，这会让她想起妈妈还没死的那些年，每次她爸出去喝酒输了钱，就会回来在半夜里抽出皮带恶狠狠的抽在睡着的她和她妈身上。

完全不在意她是不是盖了被子，或者明天要不要上学，他只会在意今天这口恶气他出了没。

每当她妈受不了了，就会把她推出去，让她代替自己挨打。

而她就总是一声不敢吭的挨打，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因为哭了只会被打的更惨，对方根本不在意她们，也不在意挨打的是老婆还是孩子，他只在意自己今天输了多少，又被多少人嘲笑。

他是个懦夫，也是个酒鬼。

不敢跟外面的人叫嚣，也不敢跟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大声说话，只会怂的陪笑，但只要一到家，关上了门，他就会成为最凶狠的施暴者，将她们两母女打的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很多次她被打晕，伤口发炎溃烂，她都崩溃的问妈妈，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肯离开那个男人，为什么总是对外说自己没事！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可是妈妈只会说，是因为妈妈生不了男孩，是因为你是女孩，是因为你我才挨打，也是因为你，你爸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只要你站出去挨打了，妈妈就不会挨打了。

等妈妈给你爸爸生个弟弟，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了。

那时的她呆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却听懂了她的语气。

妈妈不想挨打，所以自己必须站出去替她挨打，只有这样，自己才是对这个家最有用的存在。

所以妈妈，你没想过我吗？

弱小的她，从此开始害怕黑夜。

更加害怕回家，每次回家都代表了痛苦，无比的痛苦。

妈妈只会在每次爸爸酗酒开始抽皮带时，将她推出去挨打，等爸爸打累了，她就去服侍对方睡觉。

等一切收拾好后，她就会丢下两块钱给她，让她不要出去说，否则就不让她去上学。

札盐明白，只有上学才是她的出路，如果连学都没法上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去报过警，可是没有用。

那些警察不听她的，而她的妈妈会用各种方法来证实她说的是错的，那些伤口，她只会说都是她爱好特殊，出去找人玩的。

好几次后，她就不去报警了。

她学乖了。

可现在她不想装乖了，她不喜欢这冰冷的海底，更加不喜欢这永远也见不到太阳的感觉，她想去陆地，想念那种用自己的双脚踩在土地上的感觉。

随着她的碰撞，人鱼终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掀开了贝壳。

清澈见底的目光望着札盐，她疑惑不解的歪头，修长的手指贴在气泡上，她目露担忧：“唔？”

札盐看着她，用手指着头顶，坚定的表示：“我要上去。”

她不要再在海底了。

人鱼看懂了，可她不想札盐离开，刚想摇头，就见札盐猛地撞上气泡，一副要撞破气泡的冲动。

人鱼急了，双手撑在气泡上，目露难过：“啊……”

不要上去好不好？

留在海底陪着我不好吗？

“不要，我要上去。”

札盐神情坚定，很是严肃：“放我上去。”

人鱼眼底都是哀伤，人类不要她了吗？

札盐很坚决，她不肯再留在海底。

人鱼无法，只能带着气泡缓缓上升，一边上升一边偷看札盐的反应，期望她能后悔，不再想要回到陆地。

可是札盐没有后悔，满眼只有对陆地的渴望。

.

人鱼带着她游了好久好久，这才终于从海底浮了上来，等露出水面，气泡就破裂了，清新带着腥咸的新鲜空气终于进入了肺腑，札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眸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陆地！

她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石壁，终于是看到了陆地了。

她趴在人鱼怀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那边陆地，那是自由。

想靠近。

“带我过去。”

札盐指指陆地，对着人鱼道：“我想去陆地。”

人鱼万分不舍，苍白微凉的肌肤贴在札盐身上，被午日热烈的阳光照射的海水变得暖洋洋的，浸泡在两人身上，打湿了两人的长发。

黑白色极致的交缠，将长发紧紧缠在一起，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

札盐长期在海底没用力，身体的力量比较小，浮在海上都隐隐有些不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没有力气支撑，只能靠在人鱼怀里。任由她搂着自己。

人鱼的手不停摩擦着她因为海水掀起的衣服下摆而露出的白细腰肢，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手感极好。

她很痴迷。

没有察觉的札盐一心只想去陆地，见人鱼不动作，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陆地。”

人鱼被拍醒，一声不吭的搂着札盐往岸边游，靠岸后，札盐靠着人鱼的力量爬上礁石，站起来准备往前去看看有没有人后，人鱼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腕。

札盐回头：“？”

海风吹过，让札盐抱住自己打了一个哆嗦，人鱼默默收回手。

能动了，札盐缓步前进，人鱼支撑着上半身，甩着鱼尾坐在了礁石上，她不能上岸。

人类要离开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

一想到这个，人鱼垂眸，很难过。

她的人类，被她饲养的人类，不会再回来了。

走了几百米，没看到什么人烟，札盐又走了回来，经过几分钟的行走和适应，她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

痴痴呆望的人鱼见她回来，鱼尾开心的摆动了一下，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札盐：“你知道哪里有人类吗？”

人鱼懵懂：“啵？”

见她这样，札盐摆摆手：“算了，你傻着吧。”

她怎么会觉得一条鱼能听懂自己说话，带自己去找人呢？

看着都不科学。

哦，还有，这条鱼不会说话。

麻烦。

没跟人类接触过，因此听不懂人类话语的单纯人鱼默默甩着鱼尾，看着沿着海岸线缓慢行走，顺便捡起不知啥时候被冲上岸的海鲜的札盐。

见札盐洗了一下就准备往嘴里送的人鱼急了，她急切的拍动鱼尾，将水面弄的浑浊。

不，不能吃！

脏！

那玩意儿也不好吃，还不如自己去给她抓好吃的鱼呢。

札盐：“嗯？”

“不能吃？”

人鱼发出急促的声音，札盐做了一个丢的动作，人鱼立刻乖巧了起来，而她抓着送到嘴边，人鱼又发出急促的声音。

札盐懂了，人鱼不让自己吃这个。

在她明确表示自己饿了后，人鱼立刻进入深海，过了没多久，她就从海底丢上来一条足有三百多斤的金枪鱼。

札盐：“？！”

这……好大的鱼！

鱼是刚死的，一击毙命，鲜血都被人鱼拖在海底流完了这才送上来给札盐。

人鱼单纯的对着札盐笑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用锋利的指甲将鱼肉熟练的解剖，再将最好吃的部分递给札盐。

她讨好的对着札盐笑，还将鱼最好吃的部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适合入口的大小。

札盐满意，坐在边上抓起来吃。

这金枪鱼很大，每一部分都很油润，吃起来很肥腻，不过她的部分不算油腻，还有点嚼劲，非常棒。

人鱼也抓着吃，不过她比较狂野，直接撕下一大条抓着啃，她牙齿锋利，一口一大块，目光还灼热的盯着札盐，这让札盐有一种自己很好吃，对方在拿自己下饭的错觉。

而人鱼时刻盯着札盐的状态，每当她吃的差不多了，她就赶紧找出好吃的，给她手撕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洗干净的岩石上。

不需要别的装饰和蘸料，只需要放上鱼肉就行了。

作为人鱼，吃习惯了生食，但札盐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内陆贫穷的人类，她没吃过深海的生鱼片。

这几天的生食已经很挑战她的极限了。

吃了十几片后，她就不想吃了。

好想见到人类，吃一些人类吃的陆地的上的食物。

见札盐是真的不想吃了，人鱼加快了自己进食的速度，她饭量也不算大，吃了五分之一就不行了。

见状，札盐也没办法，只能将鱼放在这里，若是有什么小动物没东西吃了，或许会过来吃了吧。

“我要继续往前走了，你要跟着我么？”

人鱼看懂了她手指的意思，点点头。

她的人类不丢下她，她就一直跟着她的人类。

毕竟谁让她的人类不会捕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