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透过后视镜瞥见宁向晚攥着手机,她的手里屏幕映出“云川警局”四个字。
她嘴边滚出一句话道:“静海市到云川市,越快越好。”
司机扫了眼导航上25公里的距离,犹豫着提醒跨市夜间要加价。
宁向晚冷声的说道:“加大你的油门,往死里踩,别管油钱。”
引擎轰鸣声撕裂深夜,出租车一头扎进高速入口。
风拍打着车窗,把宁向晚的白衬衫吹得贴紧后背。
她盯着仪表盘上飙升的时速表,指尖摸到手机边缘。
顾云舒没有接电话了。
这女人,她在干嘛?
胃袋突然抽痛起来,她赶紧摸出药盒里的胃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了下。
宁向晚接着倒出两片药,仰头灌下矿泉水。
车窗外,路牌上“云川市界”的光一闪而过。
一个小时后。
宁向晚猛地坐直,她让司机停在云川警局停车场,不用进去了。
司机急刹时,她的膝盖撞上前排座椅,却在推开车门瞬间稳住身形。
高跟鞋在空旷的停车场踩出一阵急促的啪嗒声。
她跑过去看到顾云舒那辆停着的奥迪A6。
宁向晚锁骨下方的淡疤在领口敞开处若隐若现。
顾云舒蜷缩在后座的身影撞进视线时,宁向晚的脚步突然顿住。
啤酒正在脚边滚动,易拉罐与地面撞击出声响。
透过车窗,宁向晚清晰的能看见对方泛红的眼尾,以及腕间那块被摸得发亮的银表。
几年前在丽江古城,她们挤在小摊前挑来挑去选的礼物,宁向晚买给顾云舒后,还让摊主在表上刻了“N”字。
“N”字是她的名字首写,也是让顾云舒能记住她……
顾云舒,这么久了,都不舍得换那块表。
顾云舒,她爱惨了吧。
“顾云舒!”她的喊声在夜色变得尖锐起来。
顾云舒抬眸的刹那瞬间,她的唇间轻抿了一下,欲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在喉咙之间。
宁向晚的指尖刚触到车门把手,却像碰到灼热的烫手山芋般骤然缩回。
隔着两层玻璃,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交汇。
顾云舒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醺然的沙哑。
她推开车门时,滚落的啤酒罐在宁向晚脚边弹开。
宁向晚踩着高跟鞋上前猛地拉开车门。
顾云舒的胳膊被她攥住时,她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银表,上面的“N”字刻痕格外耀眼。
她指腹擦过对方眼尾泪珠,触感滚烫,问到说:“顾警官这是演哪出?当年抓罪犯都没见你掉眼泪。”
顾云舒醉得整个人歪向车门,啤酒罐在脚下滚出咕噜噜的响声。
她突然将脸埋进宁向晚颈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说道:“你以为我想......”
尾音被哽咽的声音咬的稀碎,她的指尖却紧紧攥住宁向晚白衬衫下摆,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宁向晚弯腰收拾车内空罐时,后腰被座椅边缘硌得生疼。
垃圾桶在停车场尽头,她提着袋子里的易拉罐走过去全部丢了进去。
回到车边,顾云舒正用指尖戳自己眉心。
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喃喃道:“宁向晚......你看,我喝到第八罐了,数得清吗?”
“数不清。”宁向晚按住那只乱晃的手,替她理顺额前被泪水粘住的碎发。
指腹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垂时,顾云舒突然抓住她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这暧昧的气息,宁向晚不由得往后挪了挪身子。
“顾云舒,别胡闹了。我开你的车送你回静海,你现在住哪儿?”宁向晚问道。
她瘫软在后座位,吐出一句话道:“我住你对面......云川调令发布后就搬来了。”
酒精让她的瞳孔微微涣散,顾云舒缓缓说着话。
宁向晚瞥见她脚碗处的烫疤伤,不由得心疼起来。
宁向晚接着说道:“我替你把鞋换了吧,你穿着高跟在车里,不像话。”
顾云舒指了指后备箱说:“嗯……后备箱,我有放备用的鞋。”
要打开后备箱,还得找到她的车钥匙。
宁向晚开始翻找,可是车内翻遍都没找到钥匙,宁向晚转身时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顾云舒将钥匙攥在手心,指尖勾着她锁骨下方的淡疤:“来拿......”
钥匙硌得她掌心发疼,却在两人拉扯间突然松脱。
失重的瞬间,宁向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混着顾云舒一声模糊的“笨蛋”,紧接着宁向晚被柔软的唇瓣堵在了喉间。
顾云舒的吻带着一丝醺然的热烈,她的双手轻轻环上宁向晚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更贴近对方。
宁向晚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也缓缓闭上双眼,抬手轻轻搭在顾云舒的背上,回应着这个吻。
两人开始忘情的在车里接吻,全然忘记了她们已经分手了……
她们的呼吸在狭小的车内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灼热起来。
顾云舒的唇柔软而温热,她手指触碰着宁向晚的嘴唇,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怀念过去。
宁向晚能感觉到顾云舒的心跳在胸膛里剧烈跳动,如同自己的心跳一样,逐渐加快节奏。
这个吻越来越深,两人的舌尖轻轻触碰,继而相互缠绕……
吻后,宁向晚似乎被猛然抽醒……
她们?在做什么?
她在跟顾云舒接吻?
宁向晚甩甩头,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扶着摇摇晃晃带着醉意的顾云舒,替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平躺在后座位。
宁向晚起身拿过车钥匙下了车门,饶到后方的后备箱,按了下车按钮。
后备箱缓缓打开,内侧的一双平底鞋映入眼帘。
平底鞋是杏色小羊皮,鞋盒里还掉出半盒胃药,和宁向晚包里的是同一个牌子。
顾云舒,她在云川警局担任法医也在吃这个牌子的胃药?
宁向晚没多想把后备箱的平底鞋拿了出来,她按了下车按钮看着后备箱缓缓从高降到低,锁死了后备箱。
确认无误后,宁向晚走到车内的后座位慢慢给顾云舒换平底鞋。
“云舒,抬脚。”她晃了晃手里的鞋子,却见后座的人蜷缩成虾米状。
顾云舒沾满酒气的脸颊贴着座椅,睫毛在眼下投射出浅浅的阴影。
宁向晚伸手去脱那双高跟鞋,指尖刚碰到鞋带,脚踝突然被温热的触感缠住。
顾云舒用脚尖勾住她小腿,像只撒娇的猫,鞋跟还在她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穿……”尾音拖得老长,带着醺然的含糊感。
顾云舒借着酒劲把脚往回缩,两只腿乱动着脚踝。
宁向晚见机抓住那只乱晃的脚踝,接着说道:“顾云舒,你再不配合,我就把你丢在云川警局的停车场喂蚊子。”
“你舍得?”顾云舒突然笑起来,眼尾泛红,她的指尖勾住宁向晚的袖口往下扯。
两人在狭小的后座里较劲,顾云舒的高跟鞋滚到脚垫下,露出涂着淡紫色指甲油的脚趾。
“故意避开我?”宁向晚趁她分神时,迅速套上一只平底鞋,鞋跟却被不配合地蜷起的脚趾卡住。
顾云舒歪头看她皱眉的样子,突然用另一只脚去踩她手背。
凉丝丝的脚背触感,紧贴着她说道:“看你穿白衬衫的样子……像块冰。”
“冰?”宁向晚捏住她脚踝轻轻晃了晃,换来一声闷笑。
第二只鞋总算套进去,顾云舒却突然把脚搭在她肩上,膝盖弯成弧度说道:“我想喊你……但是又怕你皱眉头。”
酒气夹杂着顾云舒身上的栀子香水味扑来。
顾云舒的指尖忽然摸到宁向晚耳后。
她醉眼眯成月牙笑道说:“你头发剪短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往前栽,额头撞在宁向晚锁骨上,发出闷闷的“咚”声。
“说正经的,顾云舒,你住我对面。我怎么就没遇到过你一次?”宁向晚好奇的问道说。
顾云舒却突然用脚尖蹭她小腿道:“故意的......每天看着你出门,又不敢喊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散在夜风里。
宁向晚不再追问,她的手指轻抚过顾云舒乱晃的脚尖。
当触碰到脚踝处那道淡褐色烫疤之时,她的心头一颤。
此刻,顾云舒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宁向晚贴心的将她的腿轻轻摆正。
宁向晚攥着车钥匙准备去开车,她绕到驾驶位时,副驾的熊猫玩偶突然撞进视线。
毛绒耳朵上的针脚细密整齐,是修补过。
宁云舒看着这只熊猫玩偶被她扔进垃圾桶,没想到被顾云舒捡了回来。
她该拿顾云舒如何是好……
引擎启动的震动里,顾云舒突然在后座翻了个身。
她的手臂垂到前排座椅间,指尖刚好触到宁向晚的后腰。
宁向晚打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停车场接吻时,这个位置被顾云舒攥得生疼。
高速入口的路灯掠过车窗,宁向晚为了赶时间猛踩下油门,车内时速表直接跳到120。
就在这时,宁向晚听见后排传来顾云舒的呜咽声。
她从后视镜里望去,顾云指节泛白,眉心皱成小团。
驶入静海市时。
此刻,后视镜里的人仍在沉睡。
顾云舒睫毛上的泪珠已干,留下淡淡的泪痕。
宁向晚不知道顾云舒的车停在哪里,只好先把她的车开到自己的车位。
刚好今天她没开警局的车回来,留了个空车位。
车位灯在停车场里亮起红光,宁向晚停好车后,静静望着仪表盘上的时钟。
宁向晚转头说了句:“顾云舒,我们到了。”
顾云舒在后座位却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别走……”
她的声音似在恳求,又似在向宁向晚低头……
“顾云舒,我送你回去。”宁向晚下了驾驶位,拉开后面的车门,搂过她的腰说。
顾云舒不安分的扭动了下,宁向晚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顾云舒,现在毫无行动能力。
无奈之下,她只好抱起顾云舒。
怀里的人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呼出的热气痒得她缩了缩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