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老人是美德,不是强制义务。”任礼司淡淡答道。
察觉到不对劲的君子唯赶紧上前安抚起老人,“婆婆,我朋友今天不舒服,不能给您让座您多多包涵。”
“小伙子,可不兴说啊。”坐上君子唯座位的老太太插话,“你们要不是活蹦乱跳的还能出来坐车?”
“就喜欢挑软柿子捏是吧?”任礼司的忍耐力正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他还不想发泄怒火,但两个老人一唱一和已经快燃尽他的底线。
可惜没座的老人依旧咄咄逼人,“小伙子你这是要挑事儿吧,哎呀大家伙快来瞅瞅,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着边际吗,准是家里惯出来的臭脾气。你们啊就是喜欢娇惯孩子,现在可好,一点道理都不讲。”
“呵。”任礼司单手撑住椅背,终于站了起来,“您是想让哪位来给你评理?是扭头若无其事看风景的,低头玩手机的,还是假装闭目养神的?”
任礼司拍了拍左腿接着说:“就在刚刚,我的左腿一阵刺痛,我连开口说话都很费劲儿。我就想问问您,就因为我不像那些不想让座的一样视若不见我就必须让座?您都一把年纪了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想过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任礼司的话字字戳心,那些装作看不到的客人表面看似淡定,内心却焦急地等待着下车。
想让任礼司让出座位的老人无计可施,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去了后排,一个女生不知良心发现还是怎么,起身给她让了座,但车上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目的地。
客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村口,任礼司和重新坐上座位的君子唯起身准备下车。
此时一辆私家车飞驰而来,毫无征兆地撞上了客车车尾。
一时间,君子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前倾又向后坠去。就在这时,强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拉住了他。
任礼司将他紧扣进怀里,腰部磕上座椅扶手,疼得他只能忍痛咬牙。
“不,不要,不要!”
追尾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君子唯被任礼司护得好好的,思维却混乱得很。
他拼命挣扎着要逃离任礼司的怀抱,从前车祸的噩梦袭来,使他极度恐惧。
“子唯,子唯没事,有我在没事儿。”
任礼司一面安抚怀里的人,一面抱着君子唯下了车,按照君子唯之前的描述找到了他家的老宅。
回到老屋,不知是因为熟悉的环境还是怎么了,君子唯渐渐恢复了理智。
“礼司?”
“子唯,你没事吧?”
“没,没有。礼司,我有点害怕,车祸,爸妈……”
面色泛白,指尖不停打颤,任礼司看出他还没缓过来,于是耐心地坐到君子唯身边安慰起来,“没事,都过去了,爸爸妈妈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礼司,礼司……”
“别怕,子唯,有我在呢。”
等到君子唯冷静下来,已到傍晚时分,他抬头看了看,自己正靠在任礼司肩头,而被压得胳膊酸疼的任礼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你看什么呢?”
“啊?”
“我一男的,你这么抱着不觉得恶心吗?”
嫌弃地白了任礼司一眼,君子唯赶紧把他推开,靠在男生怀里怎么想都别扭得很。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君子唯自然清楚任礼司十分了解自己的过去,正因如此,他才更难直面任礼司,有谁会想和一个沉浸悲伤满身负能量的人在一起呢?
“我担心你会离开我。”任礼司跪在君子唯身边,眼里满是诚恳。
“你……怕我离开?”
“子唯,除了老头子,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愿意当家人亲近的人,我希望你能忘了那些伤心事,以后有我们做你的亲人陪着你,好吗?”
君子唯是任礼司最看重的朋友,他喜欢君子唯的为人处世,也知道他幼年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他想护着他。
“谢谢你。”
任礼司,你真的是我命中难逃的劫难。
明明只是把人当作要好的伙伴,任礼司没有多想,但君子唯已经萌生了其他想法。
或许从抱着那张照片度过无边黑暗开始,君子唯就对这个男孩产生了本不该存在的情感。
他将头缓缓搭上任礼司的肩头,无声地流着泪。
得到喜欢的人的关心,君子唯感动地流泪,但泪水中更多的,是无法表达爱意的遗憾。
任礼司没多想,就让他这么靠着。
四点左右,君子唯抬臂看了眼手表,时间没剩多少了,他还有事情没做。
“礼司,和我去看看我爸妈吧,有点想他们了。”
“嗯好。”
两人来到后山,见到了君子唯的父母。
任礼司挺直腰板站在君子唯身边,同他一起朝墓碑深鞠了一躬。
爸,妈,我小时候你们不就说以后找到心仪的对象要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吗?我知道你们是当作跟小孩子讲的玩笑话,但儿子就是好运气遇到这样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你们在天上,会祝福我们的吧,虽然他接受我的概率等于零……
君子唯半跪在碑前,双手合十比在胸口,默默祈祷父母保佑他和任礼司关系能好好的维持现状。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子唯受欺负的。”
“礼司,你瞎说什么?我可是武术特长生,怎么也是我保护你。”
任礼司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俩实力可是难分伯仲,笨蛋。”
“切,你就吹吧!”
“哎我怎么就吹牛皮了?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别在叔叔阿姨跟前大喊大叫的,二老得被你吵烦了。”任礼司站着说话不腰疼,冲君子唯挤出一个不屑的鬼脸。
“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大吵大闹,那我们就来玩点有意思的。”
说罢,君子唯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一个猛劲儿扑倒了没设防的任礼司,擒住他一只手腕,“说,到底谁厉害?”
“噗,你,你厉害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那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吗?沉死了,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越过君子唯的腰侧,任礼司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大腿,不怀好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