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琅,你和汤然很熟?”
特意拉开距离坐上后排座位的沈让发问,凌琅不加掩饰地回道:“嗯,汤然追陈非与那会儿我提供过建议,算是有点交情。”
“直呼其名,这就是对我主人身份不屑的你给老师应有的尊重吗?”
轻佻的语调让凌琅重新想起面前是个娇惯少爷,加重握方向盘的力道,他真想把人就这么丢在大街上然后扬长而去。
“说话啊,哑巴了?”
“沈让。”
凌琅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沈让晃成脑震荡,随即大喊道:“凌琅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病!”
大力扣上车门,凌琅来到后排欺身压下沈让。
“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让你知道我受够了。”挥起拳头,凌琅毫不含糊地砸下。
那一刻,像是等待应有的惩罚似的,沈让自觉地闭上眼睛。事实却是出人意料,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凌琅自己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不能对他下得去狠手?
沈让睁开眼睛,轻声说了句,“为什么不打我?”
“打你,脏了我的手。”
抹了下嘴角的唾沫,凌琅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他还没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个没有自由的小侍者。
“凌琅,凌琅我问你话呢,你打呀,打我啊!”
沈让疯了似的扒在座椅上,他太想亲耳听到凌琅的答案了,可凌琅不如他愿,他能怎么办,他也是忍耐到极限了。
“闭嘴,想死现在就跳出去吧。”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凌琅的车速不低,沈让偏过头看向窗外,回道:“好。”
车门打开,沈让微笑着跳下了去。
还没来得及思考,凌琅一脚刹车稳住车身,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去查看沈让的状况。
“沈让!”
沈让鲜血直流的头击破了凌琅坚固的心理防线,他冲上去抱起沈让把他搬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去了医院。
好在只是磕伤并无大碍,凌琅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还好,还好你没事……”
止血包扎后,凌琅不做声地把沉默的沈让抱上了车子的副驾,“沈让,你……”
“我没事,真可惜,没死。”
“我……”
“你别道歉,是我的不对。凌琅,就算你要我这条命我也毫无怨言,所以到底我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
使劲锤了下车座的靠背,沈让咬了咬下唇,“回家。”
“轻点儿,嘴唇快破了。”
凌琅侧身伸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掰过沈让的头,指腹轻轻擦过他留下些许齿痕的嘴唇,“继续刚才的问题,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才能放下过去?”
“我想赎罪,不,我想挽回你。凌琅,你是知道的,当年杀你不是我的本意,我求你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话说一半,沈让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凌琅看了心疼,索性应了他,“好,我们重新开始。”
“真的?”
见沈让惊喜过头,凌琅赶忙补充道:“你已不再是如茵公主,所以我要你三个保证。”
“你说。”
“一,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能背弃我。二,收起你的公主脾气。最后……跟你大哥和睦相处。”
“最后一条能换成别的吗?”
“不行,你必须和沈从严缓和关系。”
来到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凌琅扭头笑道:“你并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大哥吧?”
被凌琅道出心声,沈让脸红了半截,“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转过头,凌琅专心开起车。
“大概是和任礼司起冲突那一次吧,嘴上说是因为我,可他的眼神不会骗人,他对你是既厌恶又关心。”顿了顿,凌琅在十字路口一把拧过方向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闹这么僵,但你们这一世是亲兄弟,就让那些往事成为过眼云烟吧。”
“你不懂。”沈让低语,他不能让凌琅知道太多,他也没办法让他知道。
“到了,下车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明早给我答复。”
回到沈家,服侍沈让洗漱完毕凌琅就退下了。
夜里,沈让的房门虚掩,一个人影熟门熟路地探进房间,直奔他的床头而去,“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说了,我要让凌琅爱上我。”
沈让没抬头看那人,冷淡的回答让对方有些心寒,“我听说你收他做侍者,立马放下手里所有的事赶回来,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应?”
“你知道的,我要阻止他喜欢上沈从严。”借着床头灯的光,手里动作流利地编制着已是半成品的毛线围巾,沈让满脸笑意。
见沈让心意已决,来人也不挽回,他走到床前扯过沈让的身体把人紧紧抱进了怀里,“沈让,我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借着床头小夜灯淡黄色的微光,沈让才得以看清来人的半张脸,是战尧。
“嗯,我知道。”
沈让终于仰起头与男人对视,“我都知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尽管双方的眼中满含不舍,沈让还是狠心推开了迟迟不肯离开的男人,“走啊,快走!”
“嗯。”
男人站起来走出卧室,临走前又悄悄看了沈让一眼才肯合上房门离开。
即使背过身,沈让也清楚男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把毛线和围巾放到床头柜里,他抬手舔了下指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和任礼司碰了面。
对方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看就是情绪不对劲,凌琅关心道:“礼司,早啊,你心情不好?”
“啊?哦哦,没有,没那回事。”
此时的任礼司正因昨晚的事一蹶不振,面对凌琅的疑问也是反应迟钝,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说好要一起考西纳的君子唯怎么会因为见了汤然和陈非与一面就改变主意想去盛菀了。
说失落是真的,但他有什么办法,考什么大学是人家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任礼司,这可不像你,快提起精神准备上课。”
与凌琅不同,沈让没好气的命令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行啦知道了,沈小少爷,您免开尊口吧。”丢下一个鬼脸,任礼司振作精神大步朝教室走去。
任礼司走后,凌琅贴到沈让耳边说:“看来你也挺关心同学的。”
“你才知道?”
“那可不,所以呢,这么团结有爱的沈小少爷,想好我的约法三章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