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璟晏对赌局本没有兴趣,但见严知行已经输的额头发黑,双眼无光,实在可怜,便坐了上去,道:“赢了都归你。”
“啧,王爷这么自信,”林峥接话道,“难道王爷也有气运加身?王爷这么风光月霁之人,应当不屑使用我们这些下作肮脏手段吧。”
“你少给我们王爷套高帽子!”追风抢先答话,“你们都能用,我家王爷凭什么不能用?!王爷,别听他的,你就用!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夏璟晏却笑道:“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才是。”说着,对一旁小厮道:“劳驾换副新牌、新色子。”那小厮应声正要离去,却又听夏璟晏道:“哦,对了,顺便多备几副好了,免得又有人破坏规则。”
“果然是这牌上有手脚!!”追风严知行齐声吼道,“卑鄙,无耻!”两人骂着同时拿起桌上的骨牌开始细细研究,边道:“等我找到了你们怎么出千的,你们别想好过!”
“呵呵呵,那你们就好好研究吧,但凡你俩研究出来了一个,我双倍奉还。”林峥一副无所畏惧的散漫之态,傅洵之也不以为然的笑着摇了摇头。追风严知行不理他们,只对着骨牌一个一个研了去。
新的骨牌色子取了回来,牌局重新开始。夏璟言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坐在夏璟晏身旁,目光在林峥傅洵之两人间来回移动半晌,最后落在了林峥身上,紧紧的盯着林峥。
第一局,夏璟熠完胜。
第二局,傅洵之完胜。
第三局,夏璟熠完胜。
第四局,夏璟晏险胜。
第五局,林峥险胜。
第六局,傅洵之险胜。
第七局,夏璟熠完胜。
第八局,傅洵之险胜。
第九局,夏璟晏险胜
第十局,夏璟熠完胜。
........
如此二十轮已过,桌上银钱重新分配,夏璟熠面前重新堆起小山,傅洵之面前也不少,夏璟晏虽比不上两人,却也远比严知行离开时多了许多,林峥面前的银山迅速流失便矮,最终只剩下小小一滩,已可见其下的几枚钱币。
林峥抬眸看了一眼夏璟言,笑道:“陛下也不用一直盯着属下吧。”
夏璟言微笑道:“皇兄说了,玩游戏就要遵守规则,只有盯着林指挥使时林指挥使才会乖乖遵守规则,朕只得辛苦一点了。”
“那你也看着点老傅啊,”林峥道,“不遵守规则的难道只有我一人吗?”
“林指挥使放心,朕早看过了,”夏璟言道,“这次傅将军一直都在规则内游戏。”
“啧,”林峥斜瞥了傅洵之一眼,“老傅遵守游戏规则?难不成他这些都是靠运气赢的?”
“当然,”傅洵之气定神闲,“我可和你不一样,如今我可是有运气加身的。靠运气,今年你可赢不了我。”
林峥又抬眸斜瞥了傅洵之一眼,目光落在傅洵之摸牌的右手上,道:“怎么?你这双手今年去找永安寺的慧心大师开过光了不成?”
傅洵之扬了扬嘴角,垂眸看牌目不斜视道:“可比慧心大师开光好用多了。”
“哦?”林峥笑道,“那是什么?说出来,我也去求一个去。”
“晚了,”傅洵之翻开牌,双天,赫然又赢了,勾唇道,“今年的已经给我了,你等明年吧,或许会轮到你。”
林峥又瞥了傅洵之一眼,目光在对方微微勾起的嘴角停留了片刻,忽又低头看牌,笑而不语。
又五轮过去,林峥望着手边几枚铜币,摸着下巴咋舌道:“怎么回事?我运气也没这么差过。”说着,林峥将手边几枚钱币推向了夏璟熠,开口道:“得了,不玩了。”
“那可不行,”傅洵之侧头微微一笑,“欺负了我家小白,只出几枚铜币就想下桌?”
“就是就是!别想逃!”一旁正一个一个一寸一寸研究三十二张骨牌的追风严知行两人听到林峥要逃,立即扔下骨牌冲着林峥气愤填膺的嚷了起来。
白榆感动几乎落泪,边用力给傅洵之揉肩边道:“公子,我就知道没跟错人。”
傅洵之笑道:“等着,今日你家公子我就帮你把讨老婆的钱赚到手。”
林峥挑眉笑道:“用我的钱给你的人讨老婆?”
“有何不可?”傅洵之边洗牌边道,“左右你也没处花钱不是?与其在库房里落灰,不如拿出来给小辈们讨个夫人。”
“没处花?王爷,傅将军为什么说林指挥使有钱没地花啊。”扶光立于夏璟晏夏璟言身后,闻言奇怪道。
“这还用问?”追风抢答道,“林指挥使孤家寡人一个,既不爱金石字画又不喜美人美酒,他每日就以折磨犯人为乐,他能花什么钱?傅将军说的对,银子在他手中就是暴殄天物,今日必须让他出点大的。”
“这样啊...”
“呵,”林峥抬眸瞥了追风一眼,冷笑道,“牌研究明白了吗?还有心思在这多话。”
“……”自然没有,追风气势瞬间弱了下去,默默看了一眼被仍在一旁的骨牌,和严知行面面相觑,两人研究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但又觉不愿承认技不如人,因而强撑道:“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我们是正道之人,哪懂得你们这些旁门左道。”
“呵呵,笨就直接承认,找什么借口。”林峥说冷言嘲讽了句,伸手取下钱袋仍在桌上,对着傅洵之道,“行,那就给小辈们讨老婆出点钱,也好早日喝上杯喜酒。”
傅洵之低头摸牌笑道:“小白,听见没,日后大婚时可要请林指挥使多喝几杯喜酒,让他也沾沾喜气,去去晦气。”
白榆乖巧答道:“知道啦公子。”
几人又玩了一会,林峥的钱袋毫不意外的瘪了下去,夏璟熠、傅洵之、夏璟晏三人面前的银山越堆越高,追风严知行两人已经放弃研究骨牌,只看着林峥不断流失的银子拍手叫好。
林峥拎起轻飘飘的钱袋晃了晃,喃喃道:“看来明日要去庙里拜拜了,新年第一天就输了精光,今年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林峥牌一推,道:“行了,分无分文,不玩了。”
“这就没了?”追风几人甚是遗憾,如今几人都回了本,还赚了不少,却依旧觉得不满足,平时被林峥欺负的多了,难得找到机会让对方吃瘪,一时都不想就此结束,但眼看对方钱袋确实空了,也没有办法。
然而此时却听傅洵之淡淡道:“才只是钱袋空了而已,身上不还有呢吗?”说着,傅洵之斜瞥了眼林峥手上的扳指和腰间的玉佩,道:“今日就不让你输的连衣服都没了,但这玉佩和扳指,就给我们小白当新婚贺礼吧。”
“呵呵,”林峥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傅洵之,笑道,“你今日是打定主意可我一人坑了是吧?我要不要把你这小侍卫孩子上私塾的钱也一同出了?”
“嗯哼,未尝不可。”傅洵之未置可否的应了声,道,“只是你身上还有其他值钱玩意可押?”
“......”林峥一时语噎,取下玉佩指环随手扔给白榆,道:“你大婚之日,我可要坐主桌才行。”
白榆接过,欢声一声道:“必定让林指挥使同我家公子一起坐主桌。”
白榆话落,忽听哗啦一声碎银子声响,只见夏璟熠将面前银子都推了过来,神色平静道:“我也要坐主桌。”
“啊?”白榆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这意思是要来观礼?自己一个平民成婚,有个锦衣卫指挥使亲临已是匪夷所思,哪还想过能惊动储君。白榆暗暗道,殿下若要来的话,主桌怕是不够。
白榆不知对方是说着玩还是什么个意思,正发愣时,却听傅洵之笑了声,揽过银子道:“还不快谢谢殿下肯赏脸。”
白榆方醒悟过来,对着夏璟熠躬身道:“多谢殿下,殿下若肯赏光前来,属下必留尊位以待。”
“不用,就主位。”夏璟熠又淡淡的重复了句,同时瞟了傅洵之一眼。这一眼很轻,旁人都没注意到,唯有低头拢牌的傅洵之暗暗摇头轻笑。此时,追风看着面前被夏璟熠一把推给白榆的一片白花花的银子,暗自咂摸了下,指着银子对白榆道:“我就不要求坐主位了,给我留个位置让我喝上喜酒就成。”
“当然,”白榆揽过追风肩膀,朗声道,“管够。”
“不是,白榆定亲了?这也没听他说过啊。”南星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两人也一起喝过不少酒了,定亲这种大事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啊。
“没定亲啊。”白榆语气自然的接话道。
“......”南星无语半晌,道,“那你们说的煞有其事的,连座位都定好了。”
“我们小白憨态可掬的,定个亲还不容易,”傅洵之道,“明年我就着人给我们小白说个好亲事,让你们都喝上喜酒。”
“你还有心思操心他?!”几人正说着,忽听背后传来定远侯的没好气的吼声。定远侯、范太师、陆太傅、严御史一行人一同走了过来,刚巧听见傅洵之的话,定远侯不禁又说教道:“有这功夫你先把自己的事给办了,也免得我整日为你操心。”
傅洵之头也不回的:“哎呀,爹!昨儿刚说过,今儿就消停会吧。孩儿特意请了范太师他们陪您喝茶聊天,您不陪着他们怎么来这了?”
“只顾着玩,不吃饭了是不是?”说话间,定远侯几人已到了傅洵之几人身旁,定远侯对夏璟言作了一辑,温声道:“陛下,筵席以备好,入座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