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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陷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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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那是飞骑将军的外甥女,荆家的。”云沧海幽幽出声,他蹲在巷子的墙头上,好似沉入深夜的枭禽,他颇为热情地朝裴谦露出灿烂的笑容,标准的笑容足足露出了八颗崭新的大白牙。

云沧海补充道:“秦王殿下那日在荆府相中的就是她,说要收作妾室。”

“你那怎么知道的?”裴谦声音温醇,仔细听来却有一分淡漠的凉意。

云沧海敞心道:“那个,云青天一天到晚侯在那姑娘身边呢,换班的时候碰见了。”

“噢,都拨了近卫啊,大半夜的,人都跑出家两里地了,怎的也没见着?”裴谦骑在马上,他牵了牵缰绳,骏马仰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云沧海看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蹲在墙头就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被压瘪的荷花酥,好在他习惯不赖,吃东西从不砸吧嘴,囫囵吞枣地吞下两块糕后,他含糊道:“主子,你知道的,除非是生死大事,云青天不会出现的,再者,他此刻还能充当眼线的作用,要是露头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裴谦冷笑一声,道:“看来张记清还是给孟询出了些好主意的。”

云沧海悄声道:“还不是主子你的进度太慢了,都不放心你。”

裴谦眉毛微微挑起,道:“那没办法,都求功心切,我可没这样的心思。”

荆楚歌是不敢继续飞檐走壁了,一路小跑,又绕了回去,她从后院的偏门绕了进去,人还没走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哭嚎声。

她站在门口愣了愣,不至于吧,不过是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就这么暴毙了?

这家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吧。

“表小姐!”女使惊呼一声。

荆玉兰满脸泪水,指着荆楚歌道:“还不快把她押过来!”

“白眼狼,惺惺作态。”荆玉兰推开荆楚歌,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刻毒。

她此刻应该是欣喜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恨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妹。

以及,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子,停止了呼吸,正躺在她眼前。

他从今往后,身体一定是忠贞的,至于心里……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所谓?

荆玉兰扑在王郎君的尸首上大哭起来:“是你!你杀了我家夫君……我好心将你带回院子,你怎的下得了如此毒手。”

“荆楚歌你水性杨花,猪狗不如,都是你勾引我家夫君,你们荒淫无度!品性下流!”

荆玉兰字字泣血,满是泪痕的脸庞写满了歇斯底里的痛苦。

半柱香的功夫,荆乔松也过来了,荆夫人见到这场面差点没晕倒。

“这是发生了什么!”荆乔松两眼一黑,完了,王家的人死在荆府里,不管是什么死因,他荆府都要脱一层皮!

宁娶王家女,不作皇家妾。

王家在迁都中出人出力,可以说若是没有王家,也就没有当今的郢都皇室。

现在之混乱不言而喻,荆楚歌挨着荆玉兰蹲着,披着一件暗紫色的大氅,少女眉眼低垂,唇色浅淡,额上出了细细的汗,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荆乔松以前真没仔细留意过这个外甥女,或许她生得更像孙家那边的人,与姐姐也没那么像。眉眼生得周正,似水墨河山,蜿蜒入云,她笑得少,所以脸上总带着冷霜似的疏离感。

荆玉兰本是要她跪下的,结果她死活都弯不下这个膝盖。

她还冠冕堂皇地说:“我只跪天地,跪父母,更何况前边这死了的人,还是差点害死我的人,我没理由跪他。”

荆玉兰心中一片热辣的嘲意,死到临头还在意这些风骨。她又有些嫉妒,这少女是怎么毫无负担地说出这般自私的话。

她压低声音,凑在荆楚歌的耳边道:“我立于云端,看你苦苦挣扎。荆楚歌,我心里十分痛快。”

荆楚歌讥笑道:“云端?我怎么没见着?你在哪一片儿云上?”

荆玉兰毫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平缓又平静道:“这也算是我教会了你,放下你的怜悯心吧,以前帮过你的人,说不定转头就会陷害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婢女扑通一声跪倒,大声道:“是表小姐害死了王郎君!她杀了人自知理亏,想要逃遁……”

荆楚歌轻而易举地能为自己辩白,总之王郎君的死与她无关,可是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扎根地底最丑陋的阴谋,破土而出的欲望已经势不可挡。

她从不避讳直视欲望,可这代价实在让她分不清黑白对错。

这个女人,从最开始发善心的时候便已经盘算好她的死期。

一碟枣泥酥,还有示弱的自残……

荆楚歌只觉得失望透顶,她渺茫如蝼蚁,一次次被推出去,一次次被利用。

她是深宅大院里最轻飘飘的浮花,落在水面上不知流向何方,亦或是沉入了水底。

谁会在乎?

荆玉兰一改往日的温顺贤惠,她攥紧荆楚歌的手腕,二人的眼神交接恨不得蹦出火花:“我很期待,楚歌你为自己的辩白,总之王郎君已经死在你的屋里了,这蹚浑水你不踩也得踩。”

“你勾结了外人?你要做什么?要把整个荆家都葬送了么?”荆楚歌恍然大悟,“是秦王?楚国公?还是王家?”

“秦王?楚国公?”荆玉兰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提起那两位。

“你莫不是想利用王郎君的死大做文章,他死在我的厢房里,我自然会为自己辩驳,到时候你顺水推舟送我人情,开始大范围搜府……若是这个时候不巧搜出了什么,你说该怎么处置。”

荆楚歌缺乏勇气,她空有智慧却还未拥有对抗的勇气。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颇为嫌弃地拢下衣袖,腕侧在衣袍上蹭了蹭,荆玉兰身上带着诡异的熏香味,荆楚歌不敢太过大意:“既然棋局已布好,那说明今夜府外有与你接应的人。”

“你很聪明,楚歌,只可惜命薄。”荆玉兰巧言轻笑。

“不,我不聪明。我要是聪明,我就不会回来了。”荆楚歌只觉得指尖发凉,她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一下,好像动一下她的阵痛感会无限放大。

荆楚歌两眼发黑,只是这会儿她强撑着精神这才不露声色。

抄家,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她只从娘的只言片语里提过,抄家是一种政治手段,是非常严厉的惩罚措施。合法性毋庸置疑,带着个人情绪色彩和意志荆楚歌就不多作评价了。

甭管谁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到了这一天也只能树倒猴狲散。

男人悉数斩首,女眷卖入乐坊,孩童则入奴籍。

“什么?”荆玉兰倏尔收敛了微笑。

荆楚歌深吸一口气:“你凭什么觉得,王郎君死了,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荆玉兰趾高气扬道:“他不过是王家外头生的,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外室之子。”

“所以人家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拿到抄家清单。玉兰姐姐,你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自然是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可笑的局,将荆家全盘托出,创造出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叫人家把荆家这块肉吞下肚。

荆玉兰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一股彻骨的寒凉从心脏深处传来。

她畏惧着,却不知为何畏惧。

“孩子,白叫你投到这个世界了。可惜娘亲已经断了生的念头……”荆玉兰跪在王郎君的尸首前。

她亲手配的药,那一日荆楚歌割伤了手心,特意请的郎中,那郎中不负众望,开了些许药铺中需要存证的禁药。

荆楚歌瞧着荆玉兰温顺乖巧的眉眼,道:“玉兰姐姐,你既未做好面对狂风暴雨的打算,却又执意闯入这片分崩离析的权势悬崖,若是后面遭受不测,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荆玉兰自是知道箭已出弦,覆水难收。

这局无药可解,荆玉兰自认为美满周全,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事实是她小觑了人心的险恶和欲望。

王家完全可以绕过她的布局,直指荆府大门。

机关算尽,到头来全都白忙活了。

王郎君不仅是自己的弃子,更是世家王氏的弃子。

“呵呵,权势。你根本不会懂我的心情,没人能懂我的心情。”荆玉兰自嘲一般笑道,低头抚摸王郎君那冰冷僵硬的脸旁,“若是有着滔天的权势,我阿娘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我恨不得马上死了,连同着整个荆家一起下地狱!”

荆玉兰低声喃喃道:“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认了杀害我亲生母亲的人作母亲,连同着不管事的父亲,我忍了好久……”

荆夫人胸腔里怒火中烧,一夜不得安宁,此刻彻底没了好脸色:“把她关进柴房里,听后发落。偌大的家宅,一点规矩都没有!打死你也是应该的!”

荆楚歌被几位女使拽着架着往后拖,她讷讷地不知如何张嘴,看着越来越远点荆玉兰,她心底闪过一丝惊诧。

“郎君,不要抛下我,我这就来——”

荆玉兰恶狠狠地推开身旁的女使,毫不犹豫一头撞向前方的柱子。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不好啦!玉兰小姐殉情了!”

一切过于突然,荆楚歌没想到最终的荆玉兰会以这样的方式去面对。

荆夫人转身,她收敛了悲戚的深情,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根本都不存在的泪:“那荆楚歌,还不如将她早早嫁出去,留着总生祸端。反正又不是正妻,纳一个妾室,也不需要张罗打鼓的,到时候秦王府嫌晦气可就来不及了。”

“用一顶小轿,将她早日抬到秦王府,莫要声张。”荆乔松只害怕这个时候家中传出死讯,又有各种龃龉困着他们家。到时候荆楚歌就真的变成烫手的山芋,同时又失去了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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