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从杂志社出来，赵清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范穗，顺便约她在附近的一家日料馆吃饭。

半个钟头以后，两人在店里碰头。

范穗得知她的工作已有着落，开心地表示今天这顿饭该自己请才是。

两人继续说了会儿贴心话，话题不自觉地来到沈识檐的身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也是梁老师带出来的学生？”范穗好奇道，转而又说：“不管是不是，对你来说都是好事才是啊……”

赵清和抿了口清酒，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但说实话……这种走裙带关系得来的工作，做也不会做长久。”

思及此，她又把露易丝前后的态度转变说给她听。

“你看……还没走出门，就已经被鄙视了。”赵清和苦笑说，“也不知道将来上班了，会不会因为这事被人针对。”

范穗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应该不至于吧。”她笑言：“广告部不也归总编管吗？看在这位沈总的面子上，她也不能怎么针对你吧？”

赵清和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拿起杯子闷声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范穗想起正事，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怎么了？”赵清和放下筷子问，“你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范穗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个周末我要去趟苏城，路有初难得请了几天年休假，我们决定去周边玩两天。”

她犹豫了好半天，艰难开口：“只不过，我家花卷没人照顾……我想你要是不麻烦的话……”

赵清和答应下来：“有什么麻烦的，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送过来吧。”

她知道范穗家里养着一只名叫花卷的英短，又小又奶，特别可爱。

这是路有初去年圣诞节送给范穗的礼物，一直由她悉心照料着。

两个小情侣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时范穗去苏城见路有初，也不忘把猫咪带上。

自从上回花卷生了病以后，医生建议不要随便迫使猫咪适应新环境。

范穗又舍不得舟车劳顿让它难受，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让赵清和先照顾几天。

见她应得痛快，范穗雀跃地上前抱住她的胳膊，“真是太谢谢你了~等我们旅游回来，让路有初请你吃饭！”

赵清和也被她逗笑了，“上次小路开车帮我搬家，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们俩呢。”

饭后，两人驱车前往范穗家。

收拾好猫咪要用的东西，把花卷装进太空包里，临走前范穗叮嘱说：“它每天晚上都要吃小鱼干，我也带了……你一定要记得，不然……”

赵清和见她这样舍不得，开玩笑说：“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万一花卷想你了怎么办？”

这么一说，范穗更难受了。

可回过头来细想，她和路有初盼了半年才盼来的小长假，总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吧？

于是狠狠心，关上门说：“行了，走吧。”

*

两人回到赵清和的住处，发现房门敞开，楼道里摆满了四四方方的纸板箱，搬家公司的人在这里来来回回自由进出。

侧卧门口，小情侣伸出脑袋张望，恰在这时看到他俩从外头回来。

赵清和觉得奇怪，遂问：“这是怎么回事？”

男生如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一回到家就是这个样子了。”

一旁，他的小女友追着赵清和问：“房东……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另一间租户的行李？”

可即便如此，行李未免也太多了。

不只是楼道内外，就连客厅和走廊的地板上也堆满了。

赵清和皱着眉，回头对范穗说：“你先把春卷放我房间，我打个电话。”

她刚一掏出手机，门口便传来动静声。

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孩满头大汗地走进门，领头的那个手上抱着篮球，黑发微湿，脸上带着恣意的笑。

看到赵清和等人都在，彭树野先是一怔，主动打招呼说：“你们好呀……”

小情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点头示好，把门一关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彭树野身后带着的几个兄弟闻声探出头问：“阿野，不介绍介绍？”

“有什么好介绍的。”彭树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提醒他们：“别看到美女就两眼发光，都收敛一点。”

话毕，径自将手里的篮球往前一扔，恰好正中目标——落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赵清和轻拧着眉，表情不快。

“喂！”彭树野把朋友赶进屋内后，站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又问：“和你打招呼，干嘛不理人？”

赵清和收回视线，神色泰然，“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她问：“为什么不收进屋里？”

少年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清浅：“咱们合同上没说不能把私人用品放在客厅吧？”

确实没说，这一点她无法反驳。

察觉到对方脸上的神色愈发不耐，彭树野也不逗她了，解释道：“放心，待会儿我就收拾干净。”

说完话，轻哼着歌回自己房间去了。

房门关上，听不到里头的丁点动静。

赵清和收回目光，转而往房间走。

屋内，范穗正坐在地毯上安抚初来乍到的花卷，面对即将迎来的离别，小家伙显得特别焦躁不安。

听到关门声，她转过头看向来人，问：“……那个彭树野怎么说？”

赵清和吐了口浊气，“不管他了……你还有事吧，花卷交给我就好。”

范穗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猫咪的肚皮，再三叮嘱：“那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待会儿记得给它喝牛奶。”

*

当天下午，范穗坐动车前往苏城与男友路有初碰头。

赵清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行李，把猫窝和猫架一一搭好，再将猫粮分门别类地归置起来。

等到工作都忙完以后，整个人被闷出一身热汗。

她简单地冲了个凉水澡，开了空调决定小憩一会儿。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收到两条简讯。

一条是范穗发来的，告知她自己已经和路有初碰上面了。

另一条则是露易丝的助理发来的，表示她已经通过面试，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照常上班了。

收了手机，赵清和才觉得有些饿了。

她给猫咪准备好牛奶和猫粮，出门之前又给卓妮妮打去电话。

卓妮妮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听声音语气显得很是低落。

赵清和发觉不对劲，不由地多问了两句。

卓妮妮这才绷不住，抱着话筒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先别哭了。”

赵清和站在玄关口穿好鞋，正准备出门，大门处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她闻声抬起头，不经意地与从外头进来的彭树野打了个照面。

灯影绰绰，把少年的脸映照得格外清俊。

她没吭声，话筒那头的人自顾自地说着话。

彭树野低眉瞥了眼，轻声问：“怎么了？”

赵清和用唇语回了一句“没事”，然而卓妮妮的哭声却未止。

出了门，外头的天阴沉沉的，看样子免不了一场暴雨。

不多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混合着雨珠砸落在地的声响袭面而来。

赵清和犹豫着该不该冲进雨幕当中，头顶蓦地升起一把灰色的大伞，将风雨挡住。

她回眸望去，彭树野不知何时跟着跑了下来，微微喘气，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赵清和顿住，张了张嘴，“你怎么……”

“去哪儿？”他开门见山地，问说：“行了……我送你过去吧？”

“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发声，少年先人一步地牵起她的手腕，两人并肩在瓢泼大雨中疾奔。

雨水飞溅，浇湿了赵清和的裤腿，等到两人终于坐上车时，她才发现，自己脸上的妆全部都花了。

长发披散在脑后，被雨水浸润得半湿半干，贴在裸露的手臂上，说不出得难受。

赵清和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湿湿嗒嗒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的狼狈模样，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发泄。

一转头，看到彭树野的模样时，又不由愣住。

彭树野的头发被雨水彻底打湿，软趴趴地贴在脑门上，英气的脸孔上布满了水渍，轻轻抹了一把，雨水顺着鬓角落向下颌线，最后没入领口内。

赵清和目光微顿，才发现他的上衣已经湿透，黑色的T恤衫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

少年腹部的肌肉线条在衣服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让她想要忽视，却做不到马上移开视线。

察觉到赵清和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彭树野将刘海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笑起来时，唇角衔着促狭的笑意，问：“你在看什么？”

赵清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微微收回目光，讷讷道：“你身上都湿透了。”

“你说这个？”彭树野抿着唇，指着自己的上衣，耸耸肩道：“小事……脱掉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