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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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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大作的门铃声,终于打断这片刻死寂。

一个尖利的声音吵嚷着要蒋鹤贤给她开门。

多年前似曾相识的画面扑面而至。一时扰得朱妏妏躲闪不及,被往事淹没。

她好容易从混乱里抽出一丝理智开口:“我能去你阳台躲一下么。”

蒋鹤贤虽没说拒绝的话,没让步,直接伸出手臂把门哗地打开。

屋外拎着小包,年华不减的蒋姑妈,手还举着手机。

她一见蒋鹤贤,就先叫了起来:“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聊几句给我断了。要不是看你态度好,我早就乘电梯下楼去了。”

这时的蒋姑妈,全然没了几分钟前顾及邻居而压低的轻柔嗓音。她眸光一转瞥到朱妏妏。

只觉一手还抓着蒋鹤贤,而脸色泛红的朱妏妏眼熟。

朱妏妏慌忙松开还搭在蒋鹤贤去开门的那只手,无处匿形般低头不语。

蒋姑妈从头打量着身形苗条,穿着适合得体,且勾勒女性曲线衣服的朱妏妏。

朱妏妏和公司的小姐妹,酷爱穿此类端庄而不失青春,优雅而不失灵俏的着装。或说她们那一整条金融街上的女性都对穿搭彩妆自有一套。

无论年龄,个个像从事时尚行业,每天换一套衣鞋上阵。

万万想不到,朱妏妏也有被长辈肆无忌惮的巡视到避开视线的一天。

蒋鹤贤体谅到朱妏妏的不适,扫了一眼蒋姑妈,才拿鞋子出来:“先进来说吧,这里每一户人家都不喜欢吵闹。”

蒋姑妈忍着和侄子拌嘴的冲动,看一眼蒋鹤贤纱布缠额的可怜样失声尖叫:“你头怎么了。”

蒋鹤贤将食指竖立唇瓣,嘘了一声的同时看着默不作声的朱妏妏。

蒋姑妈硬生生忍下了埋怨他不珍惜身体的言语。乍看朱妏妏是她年轻时最向往的那群白领形象,不由心生好感,想来拉手。

紧接着她多打量了朱妏妏几秒,忽然那手就折返回身边,还多了两分无措地拉了拉下摆,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朱妏妏只得抬眼笑了笑,尽量给足蒋鹤贤面子不撕破脸皮。

也承诺她之前一直强调的“不拉无关人员下水。”

她勉强从嗓音里挤出两丝温柔:“姑妈您好,我是朱妏妏,以前是蒋鹤贤的高中同学。真凑巧我们又见面了,您还是那么美丽,几乎和以前没有变化。”

蒋姑妈先还带着狐疑和犹豫,在她和蒋鹤贤两人之间来回看。

这会,听到朱妏妏恭维到她心尖上。

蒋姑妈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抿嘴道:“我刚刚猛然一瞧还以为是哪个陌生的可人儿,这会细细看了,发觉五官和从前还一模一样,只是神韵气质发生了变化,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蒋鹤贤自始至终环着手臂,抱臂靠在关上的门板前,一言不发。

朱妏妏拎着自己的手提小包作势要离开,朝蒋姑妈微微一笑,言辞诚恳动人:“我就不打扰你二人聊私事了。”

蒋鹤贤仍旧堵在门前,没有让开一步的打算。

朱妏妏弯腰在他跟前套上鞋。

因鞋跟有些高,不得不撑着墙,将足背顺利滑入。她动作其实挺快,干净利落地每日上班出门前都是这套一气呵成的流程。

可不知是头顶蒋鹤贤那注视,太有威慑感,还是总顾忌身后蒋姑妈。

朱妏妏几次有点心急,不免耽搁了两三秒才匆匆起身。

她家里的高跟鞋数不胜数,朱父最不能理解。一色都是差不多的款式怎么能买两大鞋柜。

每逢此时,朱妏妏就和朱母一起围剿家里这唯一的男人。

朱母尤其能体己,女儿年岁渐长的审美变化,提起朱父时捂着肚子快要笑晕过去。

擦着飚出的眼泪,朱母对朱妏妏说:“你爸就这样,他一直还以为你是中学时那学生模样呢。”

而蒋鹤贤盯着她穿完全程,无异于一个男人将她女孩到女人的成长历程看了个清楚明白。

这男人,何况还是曾经无事不做的旧爱。

朱妏妏心头的异动愈发明显,见他还拦着不让离开,低声提醒:“请开门,让我一下。”

蒋鹤贤这才侧身走开。

蒋姑妈的笑在朱妏妏彻底消失的一刻褪去,她换上冷冰冰的表情,板着脸:“原来刚刚,我给你打电话给你提醒的时候,你正和小女朋友闹得欢。难怪连你姑妈的电话都挂得快了。”

蒋鹤贤不怎么在意她的讥言冷语,往前坐在一把高脚凳上。

他对着玻璃窗凝视风景,才说:“她听见你说女朋友三个字,又该不高兴了。”

“那怎么在你家。以前我就想问你们两个年轻人闹什么鬼,可又不敢多说。这些年哪次姑妈不是忍辱求全,看你这么副样子,每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也不敢给你打电话。”蒋姑妈说着就带了抽抽啼啼。

字里行间满是侄子翅膀太硬,她做姑妈的奈他难何的控诉。

蒋鹤贤唇边呷着浅浅一抹笑:“你说吧,又是哪缺钱了。”

蒋姑妈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

经历不知几十次无疾而终的富翁爱情后,她的心早已锻炼得无坚不摧。

只是她养成的大手大脚的奢靡习惯早已改不过来。

“你大伯一开始还援助我一些,可近来他简直跟威胁我似的,手头再紧他也不给钱了。那我哪撑得住?”

蒋鹤贤没耐性听她絮叨完,话未了,就从旁边端了一杯红酒给她:“之前我汇给你的都用完了么?”

蒋姑妈噎了一下讷讷说:“还了贷款,当然一下子就没了。”她忽而拔高音调,“那怨得了我么。我爸从小就不认我这女儿,身前身后从来没想着给我留点钱。什么好事儿都想不到我,全靠我自力更生才站在今天这位置。否则这辈子哪有四处游逛的机会。”

蒋鹤贤知道蒋姑妈的确从出生起就不易。

她母亲和蒋爷爷闹得难看,故而这续弦生的女儿,蒋爷爷也极少关怀。

一开始蒋姑妈还会找蒋鹤贤,牢骚她多年来的不公待遇。

后来蒋爷爷求神拜佛拿来的佛牌独少她一个。

她也懒得再和地底下早就死了的哥哥嫂子计较。

只是蒋爷爷去世那天,姑妈哭得伤心,扶着棺灵痛恨他为什么一生不给自己父爱。

把几个蒋爷爷的得意门生弄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蒋鹤贤说得挺直白,也没有想替自己的窘迫遮掩一下的意思:“姑妈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若真要替你还款,这房子就不用住了,直接租卖出去,倒能还清一二。”

蒋姑妈说:“我又没打房子的主意,不然我爸能在梦里骂死我。”

蒋鹤贤微微笑道:“你要是想当蒋大伯的说客,那也免了。”

蒋姑妈一时心火噌地燃上喉口。

她只恨不能揪着这长相出众,却太标新立异的侄子。把他脑子里想的水都一股脑摇晃出来:“你瞧你,书没读完,工作也找不着一个,活得跟我似的。你好歹是个男人。以后难道也像我一样漂泊不定了,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戳着你说闲话呢。”

蒋鹤贤一点没在意,反倒接着蒋姑妈说过无数次的话接着续了下去:“所以以前那些借着爷爷面子,人前人后夸过我无数回的社会精英,此刻都像不认识我似的,连句话都懒得说了。”他喝了口酒说,“姑妈,你这些话我都会背了。”

蒋姑妈一个劲地盯着蒋鹤贤无所谓的神情。

默然几分钟,姑妈才切齿开口:“你啊你,怎么这么不成器?没了你爷爷管着,怎么一下就没个人形了。”

蒋鹤贤仍是看她,表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仿佛别人再怎么吐出中伤的字眼,都穿不透他那一套认定的价值观念。

使碰了铜墙铁壁的人十分挫败。蒋姑妈心情沮丧,便没了喝酒的心思。

她把身子一转站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昼出夜伏的模样。那朱妏妏是吧,名校毕业百强企业,多优雅知性。本来你俩也挺登对不是?刚刚我也不敢当着那朱妏妏面,说你们看起来配,就怕玷污了人家姑娘!”

蒋姑妈这话是说得狠了,话音掷地便觉得自己终过头了。

见蒋鹤贤长久无声,忙回过头去看他,瞧着他额上被白纱掩埋的伤口,呜呜抽噎:“几年前也有这么一次,右手差点废了你忘了?你把我吓坏了。你蒋大伯那儿的秘书说你太任性,总一个人孤军深入,一副不在乎命的样子。早跟你说别混迹乱七八糟的地方。”

蒋鹤贤早已背对着她,只留了个一个坚硬沉默的背影。

片刻,他方开了口:“姑妈,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说吧。”

蒋姑妈思忖了一会,低声再劝:“我知道你有颗叛逆的灵魂,但都快三十了,也该做点正经事了。你大伯有个职位给你,你就受着,往后安生过日子,别再跟你身边那帮不三不四的闲人来往了。”

蒋鹤贤看见玻璃窗下的朱妏妏,像被阳光溶进缝隙的窄小影子。在这个距离看似咫尺,却如隔天涯。

朱妏妏顾不上形象,用包挡着盛阳。

她一路奔到地铁口,才觉脚腕子微疼,揉了一揉又昂首挺胸地步入人潮。

她这几年很少有刚才在蒋鹤贤家玄关口时的,想穿平底运动鞋,把高跟扔在一边的想法。

还在大学读书那会,虽然已经常穿高跟到国内外参加研讨会。毕竟不如工作后朋友们都疯狂挚爱高跟的环境,能催得她也加入其中并深深沉醉。

朱妏妏也忘不了那天,她们一群小姐妹在茶水间讨论各人着装。

譬如哪位男同事没穿皮鞋,看起来不够正式;再譬如他今天西装里配了件体恤而不是衬衫,见一位很讲究礼仪的外国友人时被人家调侃成个大红脸。

当时,朱妏妏仔细观察周边女性着装。

清一色尖顶包头镶钻低跟鞋,又或是职场最常见的那款高跟,来搭配修身衣裤裙装。

其实公司内也不乏宽松衣着,或走休闲法式风的低跟长裤党。

然而谭琦玥某天私底下偷偷讨论:“妏妏,海伦,你们发现了么。我们主管喜欢穿得和她穿衣风格类似的同事,带出去工作吃饭。”

朱妏妏那时,也不过调来才近一个月,回来后就把见闻跟朱母细细交代了。

她们这位女主管,简直是全办公室女同事的梦中上司。

虽少言寡语,脾气偶也有暴躁,可雷厉风行颇有责任心,压得一干男主管们抬不起头。

据说这位女主管,她家中都是奢侈品牌世家,父母都从事服装制造,她本人也曾留学潜心研究过一段时间奢牌设计。

自她任职以来,全公司的穿衣品味大大提升,一众男女同事也都争相效仿。

某男同事更放话说,要不是男性穿不了高跟上班,否则他也要穿着战鞋给上司看看他的决心。

朱母听完觉得有趣:“你们这位主管爱穿高跟,所以你们全办公室都以高跟为穿衣模板。”

朱父凑过头来插嘴:“跟我们办公室一个样。上司只钟爱普洱茶,自此再没有其他品种的茶叶出现过。”

朱妏妏说:“我以前觉得还真穿得累。”想到第一次穿高跟还是大二那年,和蒋鹤贤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一顿,才接着说,“现在倒是习惯了,也觉得很漂亮。”

朱母摸着她的头:“你喜欢就好,不然也别勉强自己。”

朱父说:“妏妏是适应了某个环境就对它甘之如饴的好性子。你说她小时候爱读书么,也未必。但她能适应用功读书的氛围,就能如鱼得水了。”朱父提起女儿总是一脸骄傲,“我对你的职场生涯一点不担心,搞人际,爸爸或许还比不上你。”

随后提了一嘴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妏妏的婚姻大事。

谁家从小调皮捣蛋读书也不如妏妏的公子,却娶到了家里开公司的富家小姐。

他爸妈成了孔雀似的到处炫耀。朱父如此犀利点评:“这种长相的我们妏妏才不会要,不够帅,配不起妏妏。”

哪家的千金,则嫁了个银行里工作的金融男,又或是同事家某个外地打工的亲戚套住了个本地土著男。

朱父一声叹息:“我们妏妏的条件,像律师高管医生这些,都比比皆是的,有来投媒的。就看妏妏呀。”

朱母也抓着朱妏妏的手:“眼光咱们也不用太高,富二代什么不要,人品多半堪忧。倒是那些脚踏实地的社会地位又过得去的,才是我们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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