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其事说:“不是的,即便他赚了很多钱你们依然不会喜欢他。从一开始就有偏见,无论他取得多大的成就仍然不会同意,你们所谓的他各种不稳定,都不是根本因素。”
朱父厉词打断:“朱妏妏,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为着个男人有必要咄咄逼人么,从小我们教你的孝顺都去哪了。”
朱母这才一声不吭,别过脸去。
过了好一会,她哽咽着对朱妏妏说:“好,好,妈再也不管了行了吧。”
朱妏妏如入无人之境,进退维谷。为难地垂眸一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在她不是没面对过这样的相似场景,自然不会任性地束手不管。
她挪过去坐在朱母身边柔声说:“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觉得……”朱妏妏想了想,“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事呢,不要担心我,我会办好的。”
朱母骤然抬眼,冷着心肠说道:“你这是怪妈妈管太宽了。那好,今天这顿饭我和你爸都不去吃了,你自己过去赴约。我也不怕告诉你,妈今天就是做好了去叫蒋鹤贤主动离开你的,我们根本不信你是陷入爱河才这么傻,你不过是信了他的迷魂汤,可能看他长得好看,看他不冷不热的勾人。”
朱妏妏静默,深吸了口气才对上朱母逐渐黯淡的眸光。
朱母一愣:“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紧巴巴地贴上去的,妏妏,你何必啊。”
朱妏妏深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不顾脸面,可是她除此之外,若再逃避把责任都推到蒋鹤贤头上,就未免太胆小怯弱无能怕事。
她每听朱母和朱父贬损蒋鹤贤一分,一年前她和蒋鹤贤重逢时,对蒋鹤贤说的那些伤人话就像回旋镖,每一个深入皮肉的伤口都越痛一分。
朱妏妏的神智已经飘出了大脑,然而字词还很清晰条理也颇清楚:“是我,是我先去他家的。”
她等待着说完之后,朱母也许会掉头离开,也许会摔门走人。
最后却感到身子往前一软,被朱母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母亲怜惜而又温暖的怀抱如同一切催.泪.弹,能把人的伪装和铠甲都瓦解拆卸。
朱妏妏把头埋在朱母纤弱的肩膀,久久没吭气。
一边的朱父也默默走过来,将母女俩都揽入怀中。
朱母最知道,这个女儿越长大,就越有多自尊有多要脸。能让她主动说出那么不堪的话,是否说明她实在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朱母不再强势地想替朱妏妏决定一切,低头用额头抵着朱妏妏轻声道歉:“我和你爸爸都只有一个心愿,不想你受伤。蒋鹤贤不值得,我和你爸不会看错的……”她低低叹气,“我们也有错,不能总把你还当随心所欲掌控的孩子。这是你第二次强调说你自己处理了,那我们就,尊重你。”
朱父手下加重,把母女俩都紧紧揽怀,口里劝说:“感情的事,妏妏你自己要拎得清。我和你妈多吃了几十年盐,是不是能托付的对象,我们难道还看不出么。”
朱妏妏应了一声,抬头看父母都有些憔悴浮肿的脸,收拾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就起身想去做晚饭,被朱母懒懒地叫住脚。
朱母说:“冰箱里没菜了,我现在也不饿,今晚就不吃了,我进屋里躺一会。”
朱父尾随去卧室。
朱妏妏在沙发上呆坐,盘旋自己刚刚的话。有强迫症似的一遍又一遍检索自己哪句话伤了母亲。
时钟整点嗡地一响,拉回她的思绪。她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终是拨通那头的电话。
蒋鹤贤像在等着她似的立马接起来。
朱妏妏代父母致歉今晚临时有事不能前往了,声音嘶哑地说:“今晚有点乱,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点了那么一大桌子。”
蒋鹤贤说:“没关系。”接着又道,“我倒希望他们今天别来。”
朱妏妏低低哦了声,“你也猜到了他们今晚约你是想说什么。”
蒋鹤贤似乎在那头长长地无言以对而沉默不语,过了会说:“那你呢,你怎么想。”
风声停住了,一道电话阻隔开两个世界。朱妏妏这边是空旷而又寂寥的家庭,空无一人的客厅,只她一人残坐在刚发生争执的地方。
蒋鹤贤那方,是你来我往吆喝着上菜的饭店,楼上楼下都是喜庆的一派热闹景象。
朱妏妏在这风的间隙里微不可闻地呼吸两秒钟,稍微屏息凝神,说:“我不想他们去。”
紧绷的弦松得很快,啪得一声打破非常死寂的空间。蒋鹤贤嗯了一声,低声轻语:“我只在乎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