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古怪的狐狸味儿，南淙与宁玉淞进入电梯，然后开始一层一层检查——谁让陈助理也是坐电梯来的呢，要知道他在上至肖辰居住的楼层前去了哪里，可不得挨个楼层闻一下吗。

幸好南淙现在法力充足，障眼法姑且能豪横地用，否则如果有人在观看电梯内的监控，就会看见两个人按下了每个楼层的按钮，到了之后也不出去，其中一个在门口嗅嗅闻闻，然后换下一层。

此人估计会想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连换三层，南淙终于闻到了陈助理的味道，他精神一振，率先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催促宁玉淞：“快来快来。”

肖辰时下炙手可热，手中有钱，住的房间几乎等同于一个两室一厅装修精美的公寓，并且设施齐全，客房服务随叫随到。这位狐狸精住得不差，但相较而言档次显得略低，侧面反映了他的咖位的确不如肖辰。

两人已经商量好，到时假借客房突击检查之名骗狐狸精开门，进屋之后假装检查一番，抓住机会动手，凭借宁玉淞的武力值，应当能快速拿下，弄出些动静也不要紧，南淙会在检查时布置隔音的阵法。

降伏罪魁祸首，带回去审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再绳之以法，这桩委托就搞定了。

越靠近，南淙就觉得狐狸味伴随的血味臭味愈发浓重，不由得回想起去找孟怀焦时的情景，抖了抖，小声将发现告知宁玉淞，对方点点头，背包里按桃木剑特别制作的特处局量产铁剑蓄势待发——这背包还是找柳青青借的。

到了房门前，南淙做足心理准备敲门，里面的人询问他们来做什么，他就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说法回答。

很快，房门打开一条缝，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露了出来。这张脸不属于南淙下午看见的那一男一女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又确凿地拥有那股味道。

南淙出示了警员证件。为了办事方便，特处局成员递交申请后就能作为警局编外人员获得这样的证件，南淙将其装进柳青青包里的时候没想到还能有用上的一天。

看到证件，年轻男子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说：“进来吧。”

随即打开门，让他们先进入房间。

“感谢您的配合。”南淙点头致谢，稳住气势，迈进了这间不太对劲的屋子。

夜晚，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将室内遮得严严实实，灯只开了相当昏暗的夜灯，导致室内光线暗沉，气氛压抑。

宁玉淞走在后面，戒备着身后的年轻男人。

房门关上时发出的咔哒声响无疑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南淙走过进门后一段走廊，经过小小的吧台，视线越过不远处的沙发看到了一地暗红色的线条，他猛地回头，却看到宁玉淞已然拔出包内铁剑扭身挡住了背后偷袭。

男子的手指甲变得极长，看上去对待肉身如同砍瓜切菜，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吐出的话带着腥气：“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他另一只手猛然上挥，宁玉淞早有察觉，后跳避开了尖利的爪子。

南淙深知自己要留给宁玉淞足够的空间，边往后跑边骂：“你真是丢尽了狐狸精的脸！看看你那手，丑死了！又丑又臭！”

男子的脸更加阴沉：“叫吧，没人会听到！”

他张开血盆大口，颊边的皮肤顺势撕裂，半掉不掉，露出一副既非狐狸也非人的嘴脸，身躯膨胀，钢针似的毛发突破血肉生长出来。

这哪是正常狐狸精露出本相的模样！南淙坚定认为这家伙有问题，大叫让宁玉淞小心，自己窜去沙发查看那令人在意的线条。

原本放置在此的茶几不知去哪儿了，地毯也被掀开，木地板上绘制了一个圆形的阵图，暗红的颜色昭示着不详，南淙二话不说直接用鞋底去摩擦阵图边角，试图破坏可能的阵法。

狐狸精张嘴撕咬，宁玉淞旋身避开，并指给铁剑附上雷光，接着一剑横劈，倘若命中说不准就能将狐狸精脑袋横向切开。

拼着皮肉被雷光灼伤烧焦、几根指甲断裂的代价，狐狸精握住铁剑，生生将其掰断，接着前扑，要先解决宁玉淞再去解决南淙。

宁玉淞忽觉心神恍惚，面前血肉模糊的狐狸精竟然换成了南淙的脸，不过神情更稚嫩更活泼，双臂前伸，似乎是带着笑要来抱他。

这幻象只维持了刹那，分秒间宁玉淞以攻代守，矮身冲进狐狸精的“怀抱”，后者苦于过长的嘴筒子，竟然没法立刻咬到他，眼睁睁看着宁玉淞握住剑柄，口念法旨，断剑雷光大盛、锋利无匹，刀切豆腐般扎入狐狸精胸口后陡然如同一张嵌入体内的雷符爆炸开来。

狐狸精浑身僵直，顶着胸口破开的大洞，向后倒在地上。奇异的是，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来，打扫房间的酒店员工肯定很庆幸这一点。

宁玉淞呼吸未乱，竟然又从背包里拔出一把相同的铁剑，附雷后将狐狸精的脑袋砍了下来。

南淙将地上的阵法搞得一团糟，听见身后打斗的动静停了，才回头看，果然是宁玉淞赢，这才露出笑容：“我就知道这家伙会用魅惑术干扰你，提前做了点小准备，没事吧？”

宁玉淞摇头。原来幻象仅有一瞬是这个原因，可同时又有些惋惜，他还挺想知道幻象后续的，先前孟怀焦一事产生的疑虑并未得到解决，这次幻象的内容加重了他的怀疑。

自己和南淙……到底有什么联系？

南淙招呼道：“来看，这阵法中间有头发，应该是肖辰的。”

他走近打量：“换命一类的术法乃逆天而行，不应该这么简单。”

何止简单，简陋都说得上，没有祭品，没有合适的风水布局，没有更好的媒介，仅凭头发是做不到更换他与肖辰的命格这件事的。

南淙绕着已经被他弄花的阵法走了两圈，说：“我对阵法也算略有研究，这个阵确实是用来建立联系的，以头发为媒，可以达到几分气息交融的效果，但仅凭这几分，还不足以瞒过天道。”

“气息交融……顶灾或夺舍？”

“都有点勉强吧，这阵法丁点大，还只有头发，他把肖辰摆在这倒是还有点可能。”

“所以他才要陈助理对肖辰下手，为了创造将肖辰带过来的机会。”

“可这阵法也做不到太复杂的事情，除非他只要气息交融相似这一个效果。”

狐狸精要这效果究竟有什么用？

南淙开动脑筋，如果气息与肖辰相似，他在使用和肖辰有关的东西时就不容易受到排斥，肖辰没有法宝让人惦记，这点程度也不足以更换两人的命格……莫非这狐狸精看中了肖辰的脸？

换脸的术法的确要通过相近的气息以便达成更好的融合，减慢其腐坏的速度，倘若术法施行得当，换上的脸就如同天生天长，还会随年龄变化，毫无破绽。

可他换了脸又能如何？要报复肖辰早就可以报复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光靠一副皮囊……

宁玉淞察觉到背后的阴风，未曾放下的剑马上挥了过去，雷光还没消退，电得来者发出一阵刺耳的嚎叫。

南淙此刻则想到了可能的答案：画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