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放学，纪雨在学校门口等柯亦然。虽然收到她会晚半小时的信息，但他还是准时准点到了小卖部。

因为放寒假，小卖部格外热闹，学生挤满了狭窄的地方，他不得不被一次一次地挤掉位置，被推到外面。然后他就在被陌生人推开的时候，听到了柯亦然的名字。

“你说，柯亦然这次一模考试不会真的进一百名吧，上次生物她居然考了八十分，就比学神低了两分。”说话的这人是柯亦然班上一个爱漂亮的女生，名叫刘笑笑。

她对面的人正是学习委员卫薇，卫薇咬着草莓牛奶吸管，很烦：“提她干什么，放假的好心情都被她毁了，我真是讨厌死她了。”

刘笑笑是卫薇的塑料姐妹花，平时和她一起玩，就因为她是班委，和学神能说上话。但她才不是卫薇的小弟，不惯着她。

“你是讨厌你没及格她反而及格了吧，其实这事就是你自作自受，你给三角眼告状她作弊，还在班上逼她再考一次，没想到连累全班带着一起考，题没难倒她，难倒你自己了。卫薇你可是学习委员，考这么差，没看到学神都不搭理你，现在改搭理柯亦然了吗？”

她是和柯亦然差不多的学渣，之前就是彼此不相关的同学某，现在看学渣逆袭成学霸，虽然不喜欢她这个人，但莫名觉得有点爽。

卫薇只喝了几口的草莓牛奶，气得直接往旁边敞开的垃圾桶一扔，瓶子和桶身撞击，发出嘭的一声，牛奶液体喷射了塑料袋一片，巨大的响声吓得周围不知缘由的路人纷纷看向她们。

刘笑笑没被吓到反而哈哈大笑，“你狗急跳墙有什么用，柯亦然又不在这儿，现在她还在班上没走呢，我看学神也没走，说不定她们现在正在谈情说爱，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卫薇经不起撺掇，眼神往上瞟，果然心动了。刘笑笑也喜欢学神，但学神明显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她处在一个，自己得不到，也不许塑料姐妹花卫薇得到的别扭心态。

纪雨就是偶然听到了这番话，逆流而上，以自己年轻青春的脸庞，在学校放假最后一天保安管得没那么严的情况下，直接进了校门，去了柯亦然的班级，撞上了傅英撩他喜欢的女孩。

他没和柯亦然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一句带过，“偶然得知，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道这个迟来的庆祝算不算晚。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难的题目，你做到了。那些不看好你的人，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的未来比她们的眼光更长远，更辽阔，更美丽。”

学生受委屈，老师得哄，晚了夸夸也要补上。

好讨厌啊，在外婆和成阿婆面前，不想哭，可是纪雨好讨厌，非要说这么煽情的话惹她哭。

柯亦然偷偷用校服袖口擦眼泪，服务员过来问点什么餐。

纪雨把菜单放到她面前，柯亦然透过朦胧的泪目，视角看到菜单上全是英文，茫然回头，纪雨调侃她：“连蒙带猜，练习你的英语单词能力，我们今天这一桌吃得怎么样，就看你了。”

“啊？”

柯外婆和成外婆面前拿的是中文菜单，但哪怕是中文，她们这个年纪也不太知道上面的菜名指的是什么菜。刚才柯亦然和纪雨两个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然后柯亦然就哭了，成外婆见了捣身旁的人，一个调侃眼神。

柯外婆努努嘴，示意她和自己不要掺和年轻人的感情。

成阿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暗道她真开明，这个节骨眼许她们恋爱。柯阿婆表示，你别管，都是好孩子，自己知道分寸。

柯亦然压力巨大地点了几道菜，有法式牛排、奶油虾意面、白葡萄酒烩青口贝、香煎龙利鱼、洋葱汤、三文鱼菠菜咸派，虽然看懂了蜗牛的单词，她却不敢点这道有名的法式料理。

“就这些，可以了吗？”

纪雨给她投来赞许的目光，“非常不错。”

柯外婆和成阿婆，一个大拇指，一个夸夸：“我们家野好厉害，英语这么厉害，以后去国外生活也可以咯。”

柯亦然立刻接：“我会努力带外婆出国旅游的，英语我也会好好学，争取说一口地道的口语，纪雨，你要帮我！”

“乐意至极。”

一顿饭，在座除了纪雨，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吃这种量不多，看着花花绿绿，和云城的菜相似得很有卖相的西餐，她们用不来叉子和刀，纪雨不顾旁人眼光，直接让服务员上了筷子，大家以一种品尝新奇之物，轻轻松松的氛围吃了一顿舒服的西餐。

以前柯亦然会觉得穿得不够好，不知道怎么点菜，用不好餐具，嫌弃菜单上的菜贵而不敢在这里吃饭。经过这一次纪雨带她见世面，她发现，你游刃有余，坦坦荡荡，不拘泥旁人目光，只管享受生活，旁人的眼光反而不会落在你身上。

大家吃到最后甜品的环节，每个人点的都不是一样的，彼此分享着吃，纪雨找准时机，说自己去洗手，然后买了单，特意给服务她们这桌的服务员不少的小费。

服务员认识他手里的卡，非常尊敬地称呼他：“奚先生，您不用付，我家老板和奚总是好朋友，您来都是免费服务的，我收了您的钱不好交代。”

没办法，纪雨收回卡片，点头：“好的，回去我会和家里人说，感谢招待，谢谢。”

舅舅奚川柏的势力在云城真是盘根错节，没有什么地方和领域是他没有人脉的，在云城亲身生活了一个多月，他才感受到“怀夕堂”在云城的分量。一家企业做到这种程度，除了因为他有首都奚氏集团做当背景，一定还有别的力量支持他。

不知怎的，纪雨对舅舅的产业产生了兴趣，好奇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小秘密。

寒假前三天，柯亦然陪外婆在古城摆摊卖西市特产，志刚哥给她们婆孙俩借来了民族服装，让她们穿上方便揽客。

柯亦然穿着粉红配翠绿的傣族服饰，秀丽俏皮，外婆穿的是黑绿配色的，端庄大方，她们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一个看书复习，一个纳鞋底等待客人。

古城本就热闹，寒假更是旅游的热门时间，小巷里游客像挤在水箱里的沙丁鱼，挪动都成问题，耳边还有各种叫卖和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更让人觉得烦躁。

她们不争不抢，安静做事的样子，反而成了闹市里的一处躲清静的地方。从有一个游客蹲下，询问这种外地见不着的东西是什么开始，客人慢慢地多起来。

柯亦然放下了书，和客人解释：“这是黑花生，可以抗炎，抗衰老，对皮肤有好处；这个是芭蕉花辣椒酱，西市特有，非常下饭，这些果干带回去给小孩子当零嘴也行，健康又卫生。”

“好，花生、辣椒酱我都要三袋，芒果干、菠萝蜜干、无花果干、火龙果干各要一袋。”

客人给现金，外婆就把纸币对准天空，看清楚真假后找钱。要是对方转账，柯亦然就打开收款码，付成功后给对方包装好特产，热情洋溢：“谢谢惠顾，祝您在云城玩得开心。”

做买卖，柯亦然从小就知道要提供情绪价值，不仅要嘴甜，还要赔笑。她长得好看，又年轻，加上今天衣服格外衬托得青春靓丽，逐渐地不少客人冲着她来消费。

摊上东西慢慢变少，对柯亦然的“骚扰”越来越多。

“妹妹多大啊？还在读书吗？你穿这个真好看，我可以给你合张影吗？”

柯亦然不是傻子，她知道全世界的好色男人都是一个样儿，不分本地和外地。她嘴在笑，眼神警惕，人往后撤，语言犀利：“你喜欢裙子，自己买来穿，我不合影哦。麻烦让让下一位客人，不要堵在前面挡路哈。”

排在后面的正好是位小姐姐，直接开口：“买了就走，别耽误时间啊，天都要黑了。”

虽然小巷天黑有灯，但柯亦然抬头和小姐姐对视，属于女孩子独有的默契，她懂得她的好意。骚扰柯亦然的男人没得逞，嘴撇到一边，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走，小姐姐马上补上空位。

为感谢她，柯亦然给她推荐：“家里有人喝茶可以带上这个普洱茶，和云城的有差别，会更醇厚，有陈香，我很推荐这个，价格不贵，但品质很好。”

小姐姐爽快点头：“行，来十罐吧。”

“十罐！”柯亦然很震惊，“太多了喝不完，你带上三罐就差不多了。”她觉得小姐姐一定是看她摆摊辛苦，打算包圆。

小姐姐两手叉腰，暴发户气质显露，“我家人口多，买三份哪够分的，带回去少不了一顿骂。你说这个茶好，我信你，拿回去堵叔叔伯伯的嘴，吃我嘴软，看他们还敢催婚？”

呃，也是很有生活感了。

柯亦然给她装了十罐茶叶，没想到小姐姐购物上了瘾，又把所有果干一样来了三包，她又想劝不用扫荡完，小姐姐一个霸道眼神扫射过来，她不敢吭声了。

想来家里叔叔伯伯多，侄子侄女也多吧。

柯亦然默默递给她装袋，最后直接装了七八个大袋子，她默默地给她打了个七折，小姐姐扫码付钱，凑了个整数。

两千元整的到账提示音一出来，柯亦然怀疑自己的耳朵，赶忙拦下，“你转多了，只需要一千三，我这就转回给你。”

“不！我不要。”小姐姐两手臂套上塑料袋把手，临走前耍酷地把墨镜戴上了，她说：“我知道你给我打了折，我可从来没买过打折的东西，你不能破了我的规矩。另外多的是给你的压岁钱，不多，只有两百块，你的脸长得对我的眼睛很好，这一条街就数你最美，我很喜欢。妹妹，今天是我在云城的最后一天，以后有缘再见了。”

别说，戴上墨镜说话自带霸总气质，她走的时候带风，长款呢子大衣穿在身上，走出模特t台步伐，看着就好飒。

因为今天有不少游客照顾生意，她们早早就把带来的货卖光了，晚上七点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只是她没想到，走到路灯渐稀的地方，那个难缠的客人就在那里等着她，像是知道她会从这里走一样。

骚扰男一只脚岔开，特意露出某个部位，眼神在柯亦然身上脏兮兮地扫来扫去。

“妹妹，现在没人了，没人会打扰我们，我们不仅可以合影，还可以做点别的。”嘿嘿一笑，猥琐气质尽显，让人恶心。